苏望舒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击中了。
真实身份?
这四个字像带着回音,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于蕊的女人,对方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苏望舒没有立刻接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于蕊,试图从那张精致的脸上找出更多信息,或者一丝破绽。
但于蕊只是从容地回望着她,眼神里的那丝轻蔑不再掩饰,混合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神色。
“于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望舒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冷淡,“我不太明白。”
于蕊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悦耳,却像冰珠砸在地面上。
她姿态优雅地在客厅里踱了半步,目光扫过屋内简洁却温馨的布置,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意思是,你了解的庄叙白,或许并不是全部的他。”
于蕊转过身,重新面对苏望舒。
“庄教授这个身份当然是真的,但也只是他选择让你看到的一面,他没告诉你,他父亲是庄瀚林吧?也没告诉你,他这样的家庭,个人的一切,包括婚姻,都不可能只是个人的事。”
庄瀚林?
苏望舒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本地的新闻里,是位高权重、形象颇佳的官员。
她从未将庄叙白和那个名字联系起来。
他温和、儒雅,醉心学术,住在学校分配的这套公寓里,生活简单得甚至有些低调。
他身上没有丝毫官宦子弟常有的那种气息。
然而,于蕊的语气、神态,那种笃定和熟知内情的样子,又不像是空穴来风。
这种家庭背景,确实更能解释她话语里那种“身不由己”和“真实身份”的暗示。
“于小姐似乎对别人的家事格外关心。”
苏望舒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不让情绪表现在脸上。
她不能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面前失态,尤其是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陌生人。
“关心?”
于蕊捕捉到这个词,唇角弯起的弧度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苏小姐,有些圈子很小,有些关系盘根错节,我和叙白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父辈们是多年的同事兼好友,有些路径,是早就被规划和期待好的,不容许出现计划外的偏差。”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望舒身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
“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或许应该让你知道,看来他在这里确实构建了一个很舒适的‘避风港’。”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毫不遮掩。
她是在宣示某种特权,还是在提醒苏望舒,她所身处的关系如同沙上城堡?
苏望舒感觉血液有些发冷,但脊背却挺得更直了。
她正要开口,电梯运行的声音隐约传来,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于蕊显然也听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抹尖锐的审视和轻蔑迅速收敛,重新披上了得体甚至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只是看向苏望舒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望舒,我回来了,电梯刚好在b1层,没耽误”
庄叙白推开门,话音在看到客厅里多出的那个人时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轻松和笑意瞬间凝固,眉头下意识地蹙起,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以及一丝迅速掠过的、极其罕见的厉色。
“于蕊?”
庄叙白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冷硬的质询,“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看向苏望舒,眼神急切而复杂,充满了担忧和想要解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