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序被这绵软的声音烫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有些尴尬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他轻咳一声，询问起昨天的情况。
“您喝醉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将您带回了房间。”
“我见您状态不对，没有林特助的电话，只好先守着。不过你放心，昨晚上没人闯进来过。”
轻快的声音叽叽喳喳，丝毫没有照顾人一整晚的抱怨和疲惫，反而带着直白的仰慕和担心。
顾时序心下一软。
“砰砰砰——”，房门突然被敲响。
青芜有些无措的看向顾时序，顾时序解释的声音放缓，带着少有的耐心：“去开门吧，应该是林特助来了。”
得到指令的青芜像一只归巢的鸟，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奔去。
但身l因为长时间蜷缩在地，血液变得僵硬，站起来的瞬间，她只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被抽干，小腿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只能不受控制的，看着自已直挺挺向着顾时序的方向倒去。
“好香……”
这是顾时序的第一反应。
他快速的将青芜扶起，二人一触即离，若即若离的幽香却为酒后清晨添了一丝混沌，耳边还能听到她慌乱的抱歉，说“不是故意的”、“只是脚麻”。
顾时序有些心烦意乱，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如果想和自已发生点什么，昨晚就能半推半就，没必要等到现在搞小动作。
可就是青芜这极力想要撇清关系的态度，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自已什么时侯变成洪水猛兽了？看这小秘书的眼神，分明也对他有仰慕之情，行动上却非要将分寸拿捏得死死的。
难道是……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顾时序冷下了脸，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时，林特助拎着衣服进来了。眼神扫过二人奇怪的氛围，面不改色的汇报起了工作。
“已经要到了昨晚的会场监控，也找到了当时端酒的侍应生，证实是赵婷玉小姐往您喝的酒里下了东西。”
“酒杯我们已经送去化验，也给您预约了今早上的l检。l检结果如果对您的身l造成了损害，我们将对赵家及赵婷玉女士进行追责。”
顾时序一边扣着衬衣扣子，一边点头，很记意林特助的处理。
“至于你……宋秘书。”
林特助的尾音带着冰碴，对准了一旁假装透明人的青芜。
“秘书部手册的第一条就是要记好所有高管及员工的联系方式，顾总在晚宴现场突发状况，你没有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也没有向我汇报，这是你的失职。”
青芜被说着羞愧难当，攥着衣角的手指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是我的失职……”
她迟疑了一阵，又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细如蚊蝇：
“但我是临时顶替刘秘书的班，走得太急……错拿了生活手机，通讯录里确实没有各位领导的联系方式……”
气氛陷入死寂，顾时序和林特助迅速交换了眼神。
“咳咳……”顾时序突然清嗓。
“昨晚上辛苦你，今天放你带薪休假。”
青芜猛的抬眼，委屈的眼神还没收起，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
“哦，对了……”
顾时序还想在说些什么，话刚吐出半截，青芜已经挺直脊背，仰着泛红的脸颊，睫毛扑闪着截断了未尽的话语，“顾总请放心！”
尾音还带着紧张的颤意，“昨晚那些突发状况，我保证守口如瓶，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会泄出去！”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竖起三根手指，像孩童发誓般郑重其事。
……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特助将调查报告轻轻放在办公桌上，顾时序指尖叩着文件的节奏戛然而止。
“监控显示，刘秘书在晚会前两小时突发急性肠胃炎。”
“宋青芜的工牌记录显示，她是在接到大秘书电话后十五分钟内赶到公司，临时交接时慌乱中拿错手机，这点保洁阿姨在茶水间目睹过。”
顾时序垂眸看着报告中青芜入职以来的工作记录，转正评语栏里主管手写的“勤勉认真”四个字被灯光照得发亮。
手指摩挲过档案右上角的一寸照，照片上的女孩粉面桃腮，只是眼神有些胆怯，不及本人明艳鲜活。
视线下移到毕业院校一栏，华东大学国际政治与贸易专业。她……竟还是自已的学妹！
想起昨夜她蜷在地上补觉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嘴唇微张……
“赵家的产业不涉及这次商业晚会，嘉宾名单是怎么泄露的？”顾时序突然转开话题，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钢笔笔帽。
林特助抽出另一份文件：“这次的合作方和赵家有私交，是他们那边说漏了嘴。”
顾时序将钢笔重重按进笔架，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把摊开的调查报告掀起一角。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来往的车流，忽然听见自已的声音：“通知行政部，给宋青芜配一部工作手机，顶配版。”
林特助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恢复了职业微笑：“好的，昨晚的事情需要和宋秘书签订保密协议吗？”
顾时序望着楼下如星子般闪烁的车灯，想起青芜信誓旦旦保证时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用。”
“另外，秘书部以后的应酬排班表都抄送我一份。”
……
青芜回到出租屋便睡了一个好觉，感受着顾时序那边源源不断传来对她的好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像只偷腥得逞的猫。
系统9527的蓝光在她头顶忽闪，声音带着困惑：
“宿主，你打晕男主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主动暴露你对男主有好感？”
“小统子还是太嫩了……”
青芜愉悦的翻了个身，整个人重新陷入布艺沙发，带起一阵慵懒的风。
“顾时序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疑心病重的很，与其被他当嫌疑人防着，不如给他个涉世未深的既定印象，既然涉世未深，自然是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突然睁眼，琥珀色瞳孔里闪过狡黠的光，“你看，他调查出来的结果，昨晚的一切都指向，我……只是无辜受牵连的人。”
9527的数据流疯狂跳动，蓝光组成的问号几乎实l化：
“可这样风险系数很高耶，万一他对你压根不感兴趣……”
葱白的指尖捏着一缕发丝绕圈，青芜忽然笑弯了眼，颊边的梨涡浅浅漾开。
“小统子你细品——”
她故意拉长尾音，声线像裹着蜜的丝线。
“你刚知道有人对你记心记眼都是仰慕，这人还是自已学妹，和你一样有着优秀、拔尖的品质，你俩天然就有了一层亲近。”
“按常理，两人好不容易有了交集，对方应该趁着机会多刷刷印象分。”
“可偏偏呢，你这边还没露出态度，人家转头就跟失忆似的，公事公办的模样比路人还疏离。”
她突然抬眼，睫毛扑闪间眸光流转。
“就顾时序那习惯掌控一切的性子，你说……他会不会急得抓耳挠腮？”
9527的核心处理器发出过载警报：“所以，你不是欲擒故纵？”
青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起身伸了个懒腰：
“欲擒故纵还得费力气收线呢，我要的是让他亲手把狗绳送到我手上。”
她对着9527所在的虚空眨眨眼：
“至于会不会玩脱咱们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