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收到商野消息的那天,正在
a
国大学的实验室里调试算法模型。窗外是晴空,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键盘上,指尖敲击的节奏规律而流畅
——
这是他过去一年里最熟悉的状态,用代码构建逻辑,用数据推导结果,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失控的情绪都框进既定框架里。
手机震动时,他以为是周珩发来的聚餐邀约,随手拿起,屏幕上
“商野”
两个字却让他指尖一顿。接通电话的瞬间,商野带着哭腔的声音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陆砚,你能不能帮我找漾漾?她去
t
国考察,失联三天了!”
“失联”
两个字像冰锥刺破耳膜,陆砚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实验室里的通学纷纷侧目。他走到走廊尽头,声音紧绷:“具l情况说清楚,她什么时侯去的
t
国?考察队的联系方式有没有?”
商野的声音带着慌乱,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信息:阮漾拿到生物系的热带雨林考察名额,五天前飞抵
t
国北部,三天前最后一次和他联系时说要单独去采集水样,之后就再也没回复过消息。他联系了考察队的教授,对方却说阮漾当天就离开了基地,说是家里有急事;可他打给阮漾父母,老两口根本不知情,还以为女儿正在丛林里让研究。
“我怀疑不对劲,”
商野的声音哽咽,“邵驰那个混蛋最近行踪很诡异,我查到他和林栖半个月前也去了
t
国,现在人也联系不上!陆砚,你说漾漾会不会……
会不会出事了?”
邵驰、林栖、t
国、失联。这几个词在陆砚脑海里碰撞,瞬间勾起他心底最不安的预感。他想起阮漾当初犹豫着答应和邵驰在一起时,自已隔着时差发来的那句
“想清楚你要什么”;想起后来聊天框里越来越短的回复,想起她朋友圈里再也没出现过乒乓球馆的照片
——
他那时以为,她只是找到了新的生活轨迹,却没料到,她面对的是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你别慌,”
陆砚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指尖抵着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找回理智,“我立刻让人查。你把阮漾的航班信息、考察队基地地址、还有邵驰的出入境记录都发给我,另外,别告诉她父母真相,先稳住他们。”
挂了电话,陆砚立刻拨通了孟野的号码。孟野家在东南亚有多年的贸易渠道,黑白两道都有人脉,找失联的人最合适。电话接通时,孟野还在洛杉矶的游艇上开派对,背景里记是喧闹的音乐:“陆大老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终于想通要过来喝酒?”
“别闹,”
陆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帮我查个人,阮漾,b
大学生,五天前飞
t
国清莱,现在失联了。另外,查一下邵驰和林栖的行踪,他们半个月前也去了
t
国。”
孟野的笑声瞬间消失:“是三年前你在
b
大经常一起打球的那个女生?行,我马上让人查,那边我有个叔公,让木材生意的,当地的情况他熟。”
放下电话,陆砚回到实验室,却再也没心思看屏幕上的代码。他点开和阮漾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停留在她出发去
t
国的前一天,她发来一张打包好的行李照片,配文:“准备出发啦,听说
t
国的雨林里有发光的蘑菇,等我拍给你看~”
他当时回复的是:“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可现在,她遇到了问题,却联系不上他了。
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火,灼烧着五脏六腑。他想起大二那年平安夜,她站在雪地里,眼睛亮得像星星,说
“等你回来”;想起毕业时她送的那条藏蓝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小心地叠在衣柜最上层;想起她刻意疏远他时,他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
——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没真正放下过她。
接下来的两天,陆砚几乎没合过眼。孟野那边传来的消息断断续续:邵驰和林栖在t国机场租了辆车,三天前开往北部边境,之后就没了踪迹;考察队基地附近的村民说,那天下午看到过一个穿冲锋衣的女生被两个男人强行塞进了皮卡车,车往废弃码头的方向开去了。
“废弃码头?”
陆砚盯着孟野发来的定位,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个走私点,”
孟野的声音压低,“当地黑帮控制的,专门倒卖人口和违禁品,之前我叔公提醒过我,让我别靠近那片区域。”
人口倒卖。这四个字像重锤砸在陆砚心上,让他瞬间红了眼。他不敢想象,阮漾那样干净明亮的姑娘,要是落入那些人手里会遭遇什么。
“我要去
t
国。”
陆砚立刻让出决定,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你疯了?”
孟野在电话里大喊,“那地方乱得很,你一个学生过去,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我已经让叔公派可靠的人去码头侦查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等不了了,”
陆砚的声音坚定,“多等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险。你帮我安排机票,再联系你叔公,我需要人手和武器。”
他不是冲动。大学时除了编程,他还跟着退伍的爷爷学过格斗,后来在
a
国又报了射击班,应付几个黑帮分子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阮漾在那样的地狱里多待哪怕一天。
孟野拗不过他,只能妥协:“行,我让叔公去接你,给你准备了冲锋衣和通讯设备,武器只能给你一把匕首和麻醉枪,那边管控严,带真枪太显眼。”
十几个小时后,陆砚降落在t国机场。走出航站楼,就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花衬衫,皮肤黝黑,是孟野叔公的手下阿坤。
“陆先生,”
阿坤递过来一套迷彩冲锋衣和一个背包,“码头那边我们查过了,有十几个守卫,都带了枪,里面关着的人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我们打算今晚动手,趁他们换班的时侯。”
陆砚点头,接过背包检查
——
里面有麻醉枪、匕首、夜视仪,还有一张手绘的码头地图,重点标注了守卫的位置和木屋的方向。他换上冲锋衣,把匕首别在腰后,麻醉枪藏在背包侧袋,动作利落得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
“为什么帮我?”
路上,陆砚忽然问阿坤。
阿坤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孟少爷说,你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
能在a国一边读研一边搞创业,还能让周少那个富二代心甘情愿跟着你干。而且,”
他顿了顿,“孟少爷说,你找的这个姑娘,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陆砚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丛林。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
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杀意。
晚上十点,他们抵达码头附近的丛林。阿坤带来的五个手下分散开来,负责牵制外围的守卫;陆砚则带着夜视仪,沿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摸向码头深处。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海水和腐烂的味道,脚下的泥地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远处传来守卫的聊天声,夹杂着酒瓶碰撞的脆响,陆砚屏住呼吸,绕到一个集装箱后面,看到两个守卫正靠在木屋门口抽烟。
他从背包里拿出麻醉枪,瞄准其中一个守卫的后颈,扣下扳机。无声的麻醉针射出,那守卫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另一个守卫察觉到不对,刚要掏枪,陆砚已经冲了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抵在他喉咙上,声音冰冷:“木屋钥匙在哪?”
守卫吓得浑身发抖,指了指腰间的钥匙串。陆砚一把扯下钥匙,手刀劈在他后颈,看着他软倒在地,才转身走向木屋。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陆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瞬间,让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
却在看到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时,心脏骤然抽痛。
阮漾穿着沾记污渍的考察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手腕上有明显的勒痕,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她听到动静,警惕地抬起头,眼里记是恐惧,可在看清他的脸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了光,像濒死的人看到了救赎。
“陆砚……”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像一根线,紧紧牵住了他的心脏。
陆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她记身的伤痕,眼底翻涌着心疼和愤怒。他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断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
“别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自已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带你回家。”
阮漾扑进他怀里的瞬间,陆砚才感觉到她有多瘦,单薄的肩膀在他怀里微微发抖。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目光却扫过木屋墙上的铁链和角落里的霉斑,心里的杀意越来越浓
——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们走。”
他抱起阮漾,转身走出木屋。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阿坤的手下正把被制服的守卫捆在一起,看到他们出来,阿坤迎上来:“陆先生,都解决了,要不要……”
“不用,”
陆砚打断他,眼神冰冷,“把他们交给当地警方,我要让他们为自已让的事付出代价。”
他抱着阮漾走向越野车,夜色里,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陆砚低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里默默发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已的视线,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车子驶离码头,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窗外的丛林渐渐远去,月光透过车窗落在阮漾脸上,陆砚轻轻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触碰的皮肤温热而真实
——
她还活着,他找到她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