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报出了一连串的事件名称:马厩惊马事件、医院注射空气事件、还有最近的跳车事件……
这些,都是他当初“铁证如山”地认定是夏安歌错、或者偏袒郑婉清的事件。
侦察科的效率极高。
几天后,一份初步的内部调查报告秘密送到了霍远峥的办公桌上。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报告。
越看,他的脸色越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报告显示:
马厩惊马事件:有当时在远处铡草的老马夫隐约看到,是郑婉清用什么东西扎了马屁股,才导致马匹受惊狂奔。
医院注射空气事件:当值护士和医生明确证实,夏安歌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并且清晰指认是郑婉清试图将空气注入输液管,动机明确。
一桩桩,一件件,虽然还有些细节需要进一步核实,但初步结论已经足够颠覆霍远峥的认知!
他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证据确凿”地训斥夏安歌,如何为了“保护柔弱”的郑婉清而逼她顶罪,如何在她生命垂危时停掉她的药逼她签下那份屈辱的谅解书……
“砰!”
霍远峥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巨大的悔恨、愤怒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公正的、清醒的,却原来从头到尾都被郑婉清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最深爱的妻子,却被他以正义和责任的名义,伤得遍体鳞伤,最终心死离去。
证据和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安与悔恨,驱使着霍远峥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他向上级请了假,第一次将工作彻底放下,买了最早一班前往北方那个小城的火车票。
他告诉自己:只是去把她带回来,把一切问清楚,弥补过错。
但内心深处,那从未有过的波澜和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经过长途跋涉,他来到了这座寒冷而陌生的北方小城。
空气干冷,街道远没有省城的繁华。按照地址,他找到了那家规模不大的被服厂。
隔着车间满是冰霜的玻璃窗,他看到了夏安歌。
她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甚至因为劳累显得有些憔悴。
她正低头专注地踩着缝纫机,手指灵活地移动着布料,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和……专注。
没有了他,离开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她似乎真的沉淀了下来,在那份辛苦的劳作中,找到了一种内心的安宁。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缓割锯着霍远峥的心脏。
她过得很好,而这种“好”,却与他毫无关系,甚至是因为离开他才获得的。这比看到她痛哭流涕、落魄狼狈更让他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