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酒精过敏,曾被逼着灌下十瓶烈酒。他便买空了小镇所有商店的烈酒,堆在花店门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瓶接一瓶地往喉咙里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胃壁,很快,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疹,呼吸变得急促困难。他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继续灌酒,直到视线模糊,天旋地转,最终休克倒地,被紧急送往医院洗胃。
抢救室里,他昏迷中依旧喃喃着她的名字和小念。可醒来时,床边空无一人。
护士告诉他,花店的唐小姐没有来看过他一眼,甚至没有打来一个电话询问。
他所有极端、惨烈的赎罪行为,如同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唐岁宁的心,似乎真的死了。
连带着对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一同埋葬在了那个孩子冰冷的墓碑之下。
他的一切努力,都成了可笑又可怜的自取其辱。
时间悄然流逝。
唐岁宁似乎彻底融入了这个南方小镇的生活。
她在花店的工作越来越熟练,修剪花枝、包扎花束时,神情专注而宁静。
她对客人温和有礼,却总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玻璃将她与整个世界隔开。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死寂的绝望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更深的、无波无澜的平静。
这种平静,却让徐晏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更让他恐惧的是,花店附近住着一位教画的先生,姓陈,温和儒雅。
陈先生似乎对唐岁宁很有好感,经常来买花,有时会温和地与她聊上几句小镇的天气,或是某一种花的习性。
唐岁宁对他,虽谈不上热络,但至少会微微点头,偶尔甚至会极淡地笑一下。
那抹极淡极浅、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却像一道极细却极其锋利的丝线,瞬间勒紧了徐晏礼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嫉妒和恐慌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
她怎么可以对别人笑?她怎么可以允许别人靠近?她的人生难道还能有新的可能?而那个可能里,竟然没有他?!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在那位陈先生又一次来到花店,将一盒手工饼干递给唐岁宁时,徐晏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从角落冲出来,一把打翻了那盒饼干!
“离她远点!”他眼神阴鸷骇人,死死盯着陈先生,声音因嫉妒而扭曲,“她不需要你的东西!”
饼干盒摔在地上,精致的饼干碎了一地。
陈先生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他。
唐岁宁脸上的那丝极淡的平静终于消失了。
她抬起头,看向徐晏礼,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而强烈的情绪——
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徐先生。”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请你离开。立刻!现在!”
她上前一步,挡在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先生面前,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徐晏礼扭曲的脸:“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打扰这里的任何人!你的出现,你的一切,都只让我感到无比厌烦和困扰!你看不明白吗?!”
“岁宁,我……”徐晏礼被她眼中的厌恶刺得遍体鳞伤,试图解释。
“滚!”唐岁宁指向门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徐晏礼看着她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姿态,看着她眼中毫不留情的驱逐,心脏像是被彻底碾碎,痛得他连站立都困难。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灰败,最终像一条被彻底驱逐的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花店。
经此一事,徐晏礼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和身体彻底垮了。
长期的心力交瘁、日夜不休的折磨、酗酒带来的损伤、以及这次巨大的打击……所有积压的病灶终于爆发。
他病倒了,高烧不退,呕吐不止,甚至咯血。
民宿老板发现他昏迷在房间地板上,连忙叫了救护车将他送往市医院。
医生诊断是严重胃出血叠加急性心肌炎,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