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夹了一片涮牛肉,又麻又辣,跟曾经的她一样。
江源审视了他一阵,隐隐觉得不是单纯的偶遇,这里面肯定有事。
但这人的嘴跟煮熟的鸭子一样,他要不说,没人能撬得开。
“我觉得你这张嘴可以传家了,人死了,嘴还在。”
男人瞪了他一眼,声音清冷,“不吃可以滚了。”
许冉从火锅店出去时,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
曲甜扶着她站在门口等代驾。
身旁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挺拔的背影,似曾相识。
男人弯腰上车,黑色的库里南在她面前缓缓启动,徐徐升起的车窗里一张朦胧的脸,让她错愕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想要再次看清时,车子已经驶过,只留一个红色的车尾灯。
一定是看花眼了,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没良心的人,怕是早就不记得她了。
许冉只是有些上头,脑子却很清醒。
回到家,洗漱完,已经没什么醉意,脑子里莫名其妙想着火锅店门口的匆匆一瞥。
六年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他外婆都没有再回过塘县。
许冉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高悬,月白色的光华一泻而下。
清冷而撩人。
让她不禁想起了彼此作伴的那些年。
男生是隔壁孙奶奶的外孙,大她两岁。
相识的那一年,她十岁,他十二岁。
那天她和母亲正被父亲揪着她,母亲把她推到阳台上,并锁了门。
任她在阳台怎么哭叫,母亲都不开门。
她哭得绝望,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救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许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站在阳台的男生,身材高挑,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眉目俊朗隽秀,很是好看。
只是这个人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度。
“打你就打回去,亲爹又怎样?家暴是犯罪。”
许冉想或许是从那一天她开始变了,因为她知道了“家暴是犯罪”。
于是她从窗户跳了进去,看到父亲骑在母亲身上打,拿起一个凳子就往父亲身上招呼。
十岁的女孩子,拼尽了全部力气,看到父亲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要不然她和母亲就死定了。
父亲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得招架不住,捂着头,跑出家。
边跑边骂,骂她赔钱货,小杂种。
从那天起,许冉就不一样了,她意识到自己只要够强也可以保护自己和母亲。
后来,她拿着自己捡矿泉水瓶卖的钱,买了五颗大白兔奶糖,敲响了邻居孙奶奶家的门。
孙奶奶原本也不在他们那儿住,祖孙俩刚刚搬过来不到一个月,已经见证了让她们母女数次挨打。
开门的是那个眉清目秀,却清冷疏离的男生。
许冉有些后悔,男生虽然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气场让她不敢轻易靠近。
她鼓足勇气过来,还卖了十几个瓶子买了糖,就是想要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