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狗躺在冰冷的地上,脸色惨白得像糊窗户的纸,豆大的汗珠混着泥污滚落。
秦建华紧紧按着他的腿,布条很快就被血染透了,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
“二狗哥,挺住!红军去叫人了,大夫马上就来!”
秦卫国带着哭腔,有些手足无措的想帮忙,却又怕弄疼赵二狗,急得直跺脚。
秦忠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绑完最后一根藤绳,眼眶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二狗!撑住!听见没!给老子撑住!”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赵二狗的意识在剧痛边缘挣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呻吟,身体不时的抽搐。
秦建华的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开始麻木、颤抖,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死死咬着牙关。
坑里那头垂死的公猪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只有浓烈的血腥味不断散发出来。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叶,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声!
“二狗!”
“建华!卫国!忠叔!”
是孙红军!
他身后跟着屯里的大夫秦安,还有几个打着火把扛着简易门板的壮劳力。
秦万山和陈会计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在这儿!快!”
秦忠猛地跳起来,嘶哑地挥手。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清了赵二狗那惨不忍睹的伤腿和地上大片暗红的血迹,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老天爷啊!”
秦万山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
“快!老安!快看看!”陈会计急声催促。
秦安是个干瘦的老头,背着个磨得发亮的木头药箱。
他扑到赵二狗身边,只看了一眼那扭曲的断腿和汩汩冒血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骨头断了,茬口子不好!血止不住!”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打开药箱,掏出几个小瓷瓶和一把磨得锃亮的剪刀。
“按住他!得先把伤口周围处理一下,想法子把血彻底止住!再这么流,人就没啦!”
几个壮劳力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赵二狗因剧痛而挣扎的身体。
秦安动作麻利,用剪刀剪开被血浸透的裤腿,露出那恐怖的伤口。
他倒出一些深褐色的药粉撒在创口周围,又用干净的布条蘸着一种气味刺鼻的药酒用力擦拭伤口边缘的污血和泥土。
赵二狗疼得浑身痉挛,但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秦安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边处理边语速飞快说道:“这骨头断得太碎,茬口子还支棱着,光靠我这点药粉药酒只能管一时!”
“伤口太大,血止不严实,拖久了铁定烂(感染)!得想法子接骨、生肌、敛口!”
他抬头看向焦急围观的众人,目光扫过秦万山和陈会计。
“万山,福生!咱这点家当不够!想二狗这腿真能保住不留大残疾,得用几味好药!”
“啥药?你说!只要能弄到,砸锅卖铁也给他治!”秦万山斩钉截铁。
秦安掰着手指头,眉头紧锁。
“头一样,接骨草!要新鲜的根茎,捣烂了敷在断骨处,能续骨生筋!”
“第二样,紫草根!熬成浓膏,涂伤口上,止血生肌,还能防烂!这两样是顶顶要紧的!还有,要是有三七粉,内服外敷更好,但那玩意儿金贵,咱们这地界难寻”
“接骨草?紫草根?”
秦万山和陈会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为难。
这草药他们知道,也不是很难找,可供销社那边存货不多,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再说了,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上哪去找?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