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秦建华整个人靠在民兵身上,单薄的衣衫被汗水、泥浆、草汁和早已变成暗褐色的血污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脸上糊满了泥道子和干涸的血迹,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肤色。
那条受伤的左腿,裤管被血浸透后又干涸板结,此刻被厚厚的纱布裹着,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新鲜血迹,纱布边缘粗糙,显然是自己胡乱撕扯布条包扎的。
“建建华娃子!”
秦万山看到这情况失声冲了过去,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心疼,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这孩子
他到底是怎么拖着这样一条腿,一步步从黑黢黢的老林子里挣扎出来的?
他得忍着多大的疼?
靠着多大的意志力?
“建华哥!”
反应过来的秦卫国顿时扑了过去,想扶他却又怕弄疼他,有些手足无措。
浑身没力气的秦建华听到他们的呼喊,疲惫的撑开眼睛,扫了一圈后看向了屋内。
“二狗,二狗他咋样了?”
“稳住了!稳住了!建华!”
秦安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另一只胳膊,声音带着哽咽。
“药都用上了,血也止住了!多亏了你们啊!多亏了你们!”
秦建华听到这话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身体猛地摇晃了下,竟直直朝前栽去。
“快,快扶他坐下。”
秦万山急急吼了声,秦安也立刻冲了过来。
“我,我没啥大事,就是有点脱力。”
秦建华费力的摆了摆手,看向了旁边红着眼的孙红军,“红军哥,把东西给安爷爷吧。”
“哎,好!”
孙红军忙把从秦建华家里拿来的半罐麦乳精和一小瓶的椴树蜜拿了出来。
“安,安爷爷”
秦建华的呼吸总算平稳了些,但仍旧很虚弱,“这个,给二狗冲水,冲水喝。这是我,我拿草药跟徐,徐妙芬同志换的,听说很有营养。还有,还有三七和椴树蜜”
椴树蜜?!
这年头糖是金贵东西,纯正的椴树蜜更是稀罕!
供销社里偶尔有点糖票供应都抢破头,更别说这样一罐子野生的、上好的椴树蜜了!
这得爬多高的树,得冒多大的险,还得运气好碰到大蜜脾!
可当他们看清另外的罐子上写的啥的时候,再度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然而。
不等他们惊讶,秦建华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软人就往下倒。
“建华!”
秦建华等人登时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把他架住。
秦卫国忙抄起旁边的条凳,跟其他人合力把秦建华放倒在了板凳上。
“快!老安!快看看建华的腿!”
秦万山急得声音都哑了,眼里更满是焦急。
这孩子
真是让人又气又佩服!
秦安也吓得不轻,赶紧蹲下身小心地解开秦建华腿上早已被血浸透又干涸板结的纱布。
当纱布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时,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伤口在小腿肚子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边缘被泥土和草屑污染得厉害,红肿发亮。
这伤口,远比之前秦安在屯口紧急处理时看到的要严重得多!
显然是在林子里摸爬滚打时,又撕裂了,而且还有化脓的迹象!
“老天爷啊!”
陈会计捂住了嘴,不忍再看。
秦安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手指都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