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得着令儿那股子撒欢劲儿立马收得溜干净,换上的是全神贯注。
它没瞎汪汪,而是伏低了身子,鼻头子几乎蹭着雪面子,小心又小心地循着那点子快没影儿的脚印往前挪。蹄子落得那叫一个轻巧,踩在雪上连个响儿都听不着,四条腿倒腾得跟踩高跷似的,生怕陷进深雪里弄出动静来。
这是好猎狗追那些贼精溜滑的小牲口才有的本事。
黑虎带这崽儿,是真下功夫了。
秦建华和秦卫国大气儿不敢出,蹑手蹑脚地跟在后头。
这路追得是真费劲!
那紫貂的脚印儿,专挑石头缝儿、倒木底下、雪埋着的树根儿走,在乱石堆里时隐时现。
啸天也是追一段就得停停,把鼻子凑到石缝缝儿、树根根儿上,使劲儿抽抽那点子快散没了的骚气儿,辨辨方向。空气里飘着一股子说香不香,说骚不骚的清冽味儿。
那是紫貂留下的道儿。
追了怕有大半个时辰,翻过几块大砬子,绕到一片背阴的陡坡根儿底下。
这地界儿老林子遮天蔽日,倒木横七竖八,雪也更深。
啸天猛地在一棵老粗老粗、都枯死空心了的大椴树前头刹住了脚。
它不往前走了,围着树根子焦躁地转了两圈,鼻翼扇得跟风箱似的,喉咙里“呜呜”地低吼,前爪子还一个劲儿地刨树根底下的雪。
“搁这儿呢!树窟窿里头!”
秦建华压着嗓子,眼睛亮得吓人。
这棵老椴树得有一搂多粗,主干从当腰裂开个大口子,露出个黑咕隆咚的树洞,洞口叫积雪和枯枝烂叶半掩着。
“哥,咋整?拿烟熏它?”秦卫国激动得直搓手。
“可不行!”
秦建华立马摆手,“烟一呛,那皮子就毁了,还值个屁钱!”
他猫着腰仔细打量那树洞,洞口不大,瞅着里头挺深。
“啸天!上!”
啸天闻声凑到洞口,刚把脑袋往里一探——
“嗖!”
一道紫黑色的影子,快得跟闪电似的,猛地从洞里射出来!
带着一股子风,直扑啸天的脸!
“嗷呜!”
啸天没防备吓得往后一蹦跶,那影子擦着它鼻尖子就过去了,落在旁边的雪壳子上。
好家伙!
一只身条儿细长溜直、浑身毛色紫黑油亮、眼珠子乌溜溜的小兽,正是紫貂!
它落地儿都没停,后腿一蹬跟道紫电似的,就要往旁边一道窄石缝里钻!
“快!堵住!”
秦建华吼了一嗓子,人已经像豹子似的扑了过去。
啸天也反应过来了,“噌”地一下蹿出去,没直接下嘴咬,而是用壮实的身子狠狠朝那紫貂撞了过去。那紫貂被撞得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儿,速度一滞。
秦建华眼瞅着就要扑到它逃窜的线路上,秦卫国也手忙脚乱地想去堵另一边的石缝儿。
眼看前路被秦建华堵死,那紫貂真是贼精,半空里腰子一拧,后腿在一块凸出的石棱子上猛地一蹬,“哧溜”一下竟划了个刁钻的斜角,又想掉头钻回树洞!
“想回去?门儿都没有!”
秦建华心里发狠,猛扑过去。
就在这节骨眼上,异变陡生!
那紫貂蹬石棱子的劲儿太大,后爪带飞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片子!
石子不偏不倚正砸在扑过来的啸天脑门子上,啸天嗷地一声痛呼,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最大的紫貂已经像道紫烟似的,滋溜一下重新钻回了黑黢黢的树洞深处,紧接着树洞口嗖嗖又接连蹿出两道稍小些的紫黑色身影。
它们显然被外面的动静吓坏了,一出来就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哎呀妈呀!都蹽了!”秦卫国急得直跺脚。
“追那个大的!”
秦建华眼睛都红了,指着最先跑回洞那只的方向吼。
啸天晃了晃被砸得有点懵的脑袋,也认准了树洞,狂吠着扑过去。
秦建华也扑到树洞口,伸手就往黑黢黢的洞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