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微张，甚至忘了哭，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十块！
他奔波了一天，受尽白眼，才凑了十三块八，而侄子就这么拿出了五十块！
巨大的冲击和反差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半天，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羞愧。
“建建华这，这真”
“拿着吧。”
秦建华把钱塞到了他手里，“二婶的腿要紧。”
秦江海的手颤抖得厉害，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终于接过了那沓沉甸甸的钱
钱一入手，他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当然这次不是因为绝望，而而是混杂着感激、羞愧。
他紧紧攥着钱，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浑身都在发抖。
“建华俺俺二叔谢谢你，谢谢你！”
“俺替你二婶，替俺们全家谢谢你俺俺以前不是人啊”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给侄子磕个头。
秦建华扶住了他，语气严肃道：“二叔，这钱是我二姐给你的。”
“应急归应急，亲兄弟明算账，你得给我写个借条还。”
这话像盆冷水，让沉浸在狂喜和感激中的秦江海瞬间清醒了几分，心里也一下子明白了。
侄子这是真想帮他啊！
是有条件的帮，是怕他们一家子故态复萌，继续赖皮躺倒，所以立下规矩。
他秦江海说到底也不真傻，只是以往习惯了耍小聪明和逃避。
此刻，他完全理解了侄子的用意，非但没有觉得被羞辱或生分，反而觉得这样才是正理。
只有这样，才能逼着他们自家真正立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
秦江海连连点头，抹着眼泪。
“写！必须写！俺这就写！俺要是赖账，俺就不是人养的！”
他像是生怕秦建华反悔，也像是要急切地证明自己确实悔改了，连忙站起身。
“走，建华，上俺家去，俺找纸笔不，不行，俺那字跟狗爬似的俺去找万山叔！请万山叔给俺们当个见证人！立字据！”
秦建华见他这样，心里倒是踏实了几分。
能主动提出找见证人，说明二叔这次确实是下了决心要改变点什么了。
秦江海也顾不上哭了，小心翼翼把钱揣进口袋，拉着秦建华就往秦万山家里走。
秦万山听完原委也没多说什么，立刻拿出了纸笔代立字据。写完后又让秦江海和秦建华分别按了手印，他自己作为见证人也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
秦江海郑重其事地把借条交给了秦建华，然后对着秦万山和秦建华又是千恩万谢。
“俺现在连夜去医院，谢谢啊，谢谢啊建华。”
秦建华看着他急匆匆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希望二叔这次是真能吸取教训，也希望二婶的腿能好起来。至于那五十块钱能不能还上，他其实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一家人能不能从此有点正形。
他收起借条跟秦万山道了谢，这才背着背篓回家。
秦迎春一直没睡，在灯下做着针线活等着他，见他回来忙问情况。
秦建华把字据给二姐收好，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秦迎春听完连连叹气，眼里却满是欣慰。
“希望二叔这次能争气点。立个字据也好，免得日后扯皮。睡吧，累一天了。”
这一夜，秦建华睡得格外沉。
或许是白天爬悬崖采药累了，或许是解决了二婶医药费的一桩心事，他睡得很踏实。
可没成想，第二天早上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院门就被人哐哐敲响了。
“谁啊？这一大早的”
秦迎春在厨房忙活着早饭，嘟囔着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