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
工头叼着烟,不耐烦地走过来。
“这这墙里面”
老张的声音有点抖,他用抹子的尖角,又刮开一点。
“刺啦——”
更多的湿水泥被刮落,露出里面更清晰的东西!
是衣服!
一件洗得发白、沾满水泥浆的旧工服。
那款式,那磨损程度工棚里所有人都认得!
那工服被死死地嵌在砖墙里,水泥像裹尸布一样包裹着它。
而就在那工服领口的位置,水泥层被刮开更多,露出的是一截青灰色的、僵硬的脖子。
脖子上,沟壑纵横的皮肤,沾满了灰泥。
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死灰色,透着一股冰冷的蜡质感!
“妈呀!”
老张怪叫一声,手里的抹子“哐当”掉在地上。
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屁股瘫坐下去,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啊——!”
周围的工人像炸了锅的蚂蚁,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他们呼啦一下全涌上来看,又像被火烧了一样猛地向后弹开,挤作一团,脸色煞白!
工头嘴里的烟掉在地上,火星溅开。
他死死盯着那截脖子,脸上的横肉抽搐着,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挖挖开!快他妈挖开!”
终于,一声破了音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没人敢动。
那截脖子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石灰和更深层腐败的怪味。
嗡嗡的苍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始围着那处打转。
“都他妈聋了吗?挖啊!”
工头眼珠子通红,猛地抄起旁边一把沉重的镐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
在他的咆哮和镐头的威胁下,几个胆子稍大的工人,颤抖着手拿起铁锤和凿子,脸色惨白地靠近那面墙。
铁器撞击砖块和水泥的声音在死寂的毛坯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砖块和水泥被一块块撬开。
那件熟悉的旧工服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
然后是整个佝偻僵硬的躯干,最后是那张脸。
当覆盖在脸上的最后一块水泥碎块被小心翼翼地撬开时,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抽干了空气。
老李!
他整个人被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硬生生地塞砌在了这面新砌的砖墙里。
身体被水泥和砖块死死包裹着,像一块被嵌进模具里的填充物。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浑浊发灰,布满了血丝,死死地凸出眼眶。
嘴巴张成一个黑洞洞的“o”形,似乎想发出最后一声嘶喊,却被冰冷的水泥彻底封死。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皮肤颜色——那是一种仿佛被漂洗过的死灰色,透着一股冰冷的蜡质光泽。
皮肤表面,尤其在脖颈和露出的手臂上,清晰地布满了大片大片紫红色的,好像蛛网般蔓延的斑块。
这是尸斑。
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混合着石灰的刺鼻气味,如同实质般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比昨夜闻到的土腥气浓烈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