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更是乱得超乎想象。
各种我认不出也叫不上名字的法器、罗盘、铜钱剑、符纸被随意地丢弃。
与空饭盒、脏衣服、破报纸混杂在一起,积满了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劣质烟酒味和一种淡淡的香烛的味道。
卧室更是没法看,炕上的被褥油光锃亮,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然而,就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有一间小小的偏屋。
门帘虽然旧,却干干净净。
老乞丐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我也跟了进去,顿时感到一股肃穆清净之感。
这间屋子很小,但一尘不染。
正中间摆着一张老旧却擦拭得光亮的供桌,桌上供奉着三个黑漆牌位。
牌位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上面的红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供桌上摆放着几盘新鲜的水果,还看得出水珠,显然是每日更换。
三炷细细的线香正缓缓燃烧,青烟袅袅,散发出宁神的檀香气味。
这与外面世界的混乱肮脏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老乞丐看着那三个牌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他静静站了几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他转身对我示意。
“过来,躺炕上去,给你看看伤。”
我依言在那张勉强能睡人的炕上躺下,动作间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龇牙咧嘴。
老乞丐在那一堆“垃圾”里翻找了半天,最终摸出了一个小陶罐和有些发黄的布条。
打开陶罐,一股浓烈刺鼻的药酒味混合着草药味弥漫开来。
“忍着点,小子,这玩意劲儿大,但好得快。”
他说着,用一根木片挖出一些黑乎乎的药膏,不由分说就抹在我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猛地传来。
钻心的疼得我差点直接从炕上弹起来,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嘶——!”
“别动!”
老乞丐手像铁钳一样按住我。
“煞气侵体,不用猛药拔出来,有你小子好受的!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哼,变成那棺材里的东西也不一定!”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不敢乱动了,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忍着那仿佛皮肉都被烧灼的剧痛。
老乞丐手法粗糙却异常熟练地帮我涂抹好所有伤口,然后用那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把东西随手一放,自己拖过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坐下。
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那八口棺材组成的八卦阵,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屋子里沉默下来,只有烟丝燃烧的细微哔剥声和我因为疼痛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饿了就去公桌上拿些点心吃,都是新鲜的,放心吃!”
此时我肚子里确实是饿的咕噜咕噜叫,但那供桌上的东西我能随便吃吗?
我有些迟疑,老乞丐见我不为之所动,便起身端了一盘点心和一个苹果摆在了我的面前。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