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前头不远就是‘田村’,你自己进去,找个地方凑合一宿,明天天亮了我再来接你。”
他说着,从他那破布袋里掏出两样东西塞给我。
一把用红绳串着的古旧铜钱剑,剑身由几十枚沾满铜绿的乾隆通宝编织而成,入手冰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木柄都磨光了的旧榔头。
“呐,防身的家伙事儿。铜钱剑辟邪,榔头砸实体的玩意儿。”
他又拿出一个用黄布缝制、散发着浓郁药草和朱砂味道的三角符包,挂在我脖子上。
“你那神婆给的过期了,这是为师新给你包的,凝神辟邪,效果好得很。”
我抱着铜钱剑和榔头,看着远处黑暗中那片连轮廓都看不清的村落影子,又看了看眼前这辆唯一的交通工具,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是师傅?您没开玩笑吧?让我一个人去鬼村过夜?”
我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废话!不然带你出来干嘛?旅游啊?”
老乞丐眼睛一瞪,继续说道。
“练了一个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记住啊,甭管听到啥看到啥,只要它没主动攻击你,你就当没看见。找个结实点的屋子,关好门,一觉睡到天亮就行!”
说完,他压根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钻回出租车,砰地关上车门。
车子一个灵活的调头,卷起一片尘土,尾灯迅速消失在来时的路上,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荒郊野地,风中凌乱。
我抱着冰冷的铜钱剑,手里攥着那柄粗糙的木榔头。
脖子上的新符包散发出浓烈的药草和朱砂味,这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没事的,没事的”
我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坑洼土路往前挪,一边给自己打气。
“老家伙虽然不靠谱,但总不至于真让我来送死吧?他肯定暗中跟着呢对,一定是这样!这就是个考验!”
自我安慰似乎起了点作用,我强迫自己加快脚步。
只想赶紧找到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躲起来,熬到天亮。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一个模糊的村落轮廓终于在前方的黑暗中显现出来。
借着惨淡的月光,我能看到一片低矮破败的房屋影子,静静地匍匐在荒芜的田野之中。
没有任何灯火,没有任何声息,像一座巨大的被遗忘的坟墓。
越靠近,那股阴森死寂的感觉就越发浓重。
村口立着几棵枯死的老槐树,枝桠扭曲如同鬼爪,伸向漆黑的夜空。
树下歪歪斜斜地倒着一块石碑,上面模糊刻着“田村”二字,却被厚厚的苔藓和污垢覆盖,几乎难以辨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尘土味。
我硬着头皮走进村子。
脚下的路变成了破碎的青石板和泥土混合的小道,两旁是清一色的土坯房或砖木结构的老屋。
绝大多数都已经坍塌了一半,残垣断壁上落满了枯树枝。
窗户大多没了窗棂,像一个个黑窟窿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我这不速之客。
有些房门洞开,里面黑黢黢的,感觉十分的渗人。
夜风吹过空荡的街巷,发出“呜呜”的怪响,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纸钱灰,打着旋儿飘过。
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夜枭啼叫,声音凄厉,划破死寂,让人心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