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他又拿起一支红色的蜡烛,将融化的烛泪小心地滴落在那窟窿边缘。
随后迅速用手指将滚烫的蜡油搓捏成一个小圆球,趁热塞进了那个黑窟窿里。
稳稳地固定住,形成了一个粗糙无比、猩红可怖的“眼珠”。
做完这一切,他把那柄还沾着些许蜡油和皮屑的裁纸刀递向我。
“来,另一边,你来。”
我愣住了,看着那把递到眼前的刻刀,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要我亲手去剜破它的脸皮?
我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但看着老乞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我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接过了刻刀。
刀柄冰凉,还带着老乞丐手上的温度。
我走到替身的右侧,深吸一口气,学着老乞丐的样子,用手扶住那颗冰冷的头颅。
触感蜡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弹性,仿佛下面真的有骨骼支撑。
我咬紧牙关,将刀尖对准右眼的位置,轻轻刺入。
手下传来轻微的阻力,然后是皮子被划开的细微触感。
我尽量控制着手腕,模仿着老乞丐的动作,剜动了几下。
又一个小圆片被挑开。
第二个黑洞洞的窟窿出现,再次印证了里面的虚无。
我拿起红蜡烛,滚烫的烛泪滴落。
我忍着烫,用手指飞快地将蜡油搓成球,塞进那个新开的孔洞里。
当我做完这一切,后退一步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而那具替身,此刻有了一双用猩红蜡油粗劣填充的“眼睛”。
它依旧低垂着头,但那两颗粗糙的红点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真的有了某种聚焦的能力,呆滞地“凝视”着前方满桌的酒菜。
老乞丐凑近那具刚刚被“开眼”的替身,声音低沉而奇异,仿佛在叮嘱一位老友。
“睁开了眼,就别客气了。这一路辛苦,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都是给你备下的。”
说完,他手腕一翻,那柄锋利的裁纸刀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他精准地在替身面部那本该是嘴巴的位置,横向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切口平整,没有流血,由于重力下面的皮肉开始下垂,那感觉就像是下翻的嘴唇。
这下,它算是真正有了“吃喝”的通道。
做完这一切,老乞丐又取来三支新的线香,就着白蜡烛的火苗点燃,插入香炉中。
新香加入,青烟愈发浓郁,盘旋着上升。
“走吧,让它自个儿享用。我们杵在这儿,它该不好意思动筷了。”
老乞丐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刚招待完一位活人宾客,转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几乎是木然地跟着他出了厢房。
当房门在我们身后“哐当”一声关紧,我才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巨石稍稍挪开了一点,得以大口喘息。
外面已是晌午阳光刺眼,与刚才那昏暗诡异的厢房相比,恍如隔世。
院子里,李洋家已经摆好了午饭,简单的农家饭菜,飘着真实的是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
经历了早上的惊心动魄和刚才那番操作,我确实感到饥肠辘辘,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