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动作一顿,快步走过来。
他伸手一摸红布,又摸了摸棺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烦躁地一摆手。
“妈的,这鬼天气邪门!先揭下来晾着!肯定是潮气太重了!”
他这话像是在对我说,又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但我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担忧更深了,不时瞥向院外雨幕中坟山的方向。
我们默默地将湿重的红布揭下,搭在屋檐下能避雨通风的地方。
那红布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在脚边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因为下雨,天色黑得格外早。
草草吃了晚饭,那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砸得人心慌意乱。
老乞丐揣着酒壶,坐在门槛上望着雨幕出神,一口接一口地抿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因为下午的折腾和心中的不安,也早早回了安排给我的厢房。
但此时我却毫无睡意,耳朵里全是哗啦啦的雨声,眼前晃动着那湿透的红布,以及山上那座埋在湿泥里的新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际一阵急促又惊慌的敲门声猛地将我惊醒。
“大师开门啊,不好啦,出事了!”
是李洋的声音。
老乞丐率先起身开门,而就在此时,我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记得他们家好像还有一个姑娘,死的是儿子,那为什么家里的事儿一直在有李洋操持着。
感觉就好像李洋才是他们家儿子一样,这让我突然有些恍惚。
而且我突然回忆起在车上的时候就有过疑问,按理来说,侄子应该和家里人同姓才对,但主家姓孙而他姓李。
难道说李洋和这一家没有血缘关系?
老乞丐猛地拉开门,风雨声瞬间变得更加喧嚣。
李洋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抓着老乞丐的胳膊。
“大师不好了!我大娘她她”
“慌什么,把舌头捋直了说!老太太怎么了?”
老乞丐厉声喝道,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我紧跟出来,雨水被风斜吹进来,打湿了门廊。
“渴我大娘一直喊渴!嗓子都快喊劈了!”
李洋语无伦次。
“渴了喂她水,她喝下去就嗷嗷往外吐,一点都咽不下去。米汤也不行,只要是水,沾一点就吐!可她就是渴得发疯啊!那样子那样子看着就像像得了疯狗病似的!”
一边疯狂口渴,一边又完全无法吞咽任何液体?
这诡异的症状让我后背一阵发凉。
老乞丐的眉头死死拧紧,脸上最后那点酒意也彻底没了。
他低骂了一句脏话,也顾不上拿伞,一头就扎进了雨幕里。
“带路!快!”
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暴雨中,朝着老太太临时安置的邻居家跑去。
雨水冰冷,但此刻更冷的是心里的不祥预感。
刚冲进那户人家的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嘶哑又疯狂的哀嚎。
“水给我水渴死我了水啊!”
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完全不像一个老太太能发出的。
我们冲进屋里,只见昏暗的灯光下,老太太正披头散发地坐在炕沿上。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紧紧贴着瘦小的身躯,像是在水里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