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林小雅躺在老旧的布艺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阳光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暑假已经过去大半,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要么随父母进城,要么被送去各种夏令营,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这栋空荡荡的老房子。
小雅,爸爸妈妈去市里办事,晚上就回来。冰箱里有饭菜,热一下就能吃。千万别乱跑,听见没有妈妈早上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小雅翻了个身,抱起已经有些褪色的泰迪熊玩偶。知道啦,我都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但现在她后悔了——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了。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时针慢吞吞地指向下午两点。小雅忽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不去姑姑家玩呢姑姑最疼她了,每次去都会给她做香甜的糯米糕,还会讲那些古老的民间故事。
从她家到姑姑家大约两公里,是一条蜿蜒的乡村小道。这条路小雅跟着父母走过好几回,最近一次是三个月前为姑姑庆生。她记得要穿过一片玉米地,绕过村口的老槐树,经过一片南瓜田,最后下一段小坡就能看见姑姑家的红砖房。
没问题,我认得路。小雅自言自语着,从沙发上跳下来。她麻利地扎好马尾辫,穿上最喜欢的红色小皮鞋,在餐桌上给父母留了张字条:我去姑姑家玩啦,晚饭前回来——小雅。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小雅戴上印着小草莓的遮阳帽,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起初一段路十分熟悉,她甚至能记得哪块石板松动需要避开,哪棵树下常有蚂蚁窝。蝉鸣声声,稻田在微风中泛起绿浪,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但渐渐地,小雅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通常这个时间,路上应该能遇到几个熟人——放牛的老李头、去河边洗衣服的张阿姨,或者那几个总是聚在树荫下打牌的老爷爷。但今天,整条路空空如也,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雅停下脚步,困惑地环顾四周。这里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路还是那条土路,但两旁的树木似乎更加茂密了;田野还是那片田野,但作物的排列方式好像不一样了。
真奇怪。小雅嘀咕着,继续往前走。她确信自己没走错方向,因为太阳的位置告诉她是对的。但越往前走,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忽然,小雅猛地停住脚步——前面没路了。
不可能!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条路应该一直通向姑姑家所在的村庄。但现在,路的尽头被一片茂密的竹林挡住,只有一条窄窄的小径通向深处。
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上了那条小径。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走,记错了或者村里最近修路了八岁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的竹子越来越密,几乎遮蔽了天空。阳光只能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竹叶和泥土的清香。小雅感到一阵凉意,不禁抱紧了双臂。
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开阔地,中央矗立着一栋两层楼的旧式农舍,带着一个宽敞但破败的院子。
这绝不是姑姑家。姑姑家是朴实的红砖平房,门前种着两棵柿子树,而不是这个看起来阴森森的老房子。
房子外墙的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木头。二楼的窗户有的用木板钉死,有的玻璃破碎,像一双双瞎了的眼睛。院墙是用粗糙的石头垒成的,上面爬满了野藤和青苔。最让人不安的是,院子里异常安静,连蝉鸣声到了这里都消失了。
小雅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看来路,那条小径在竹林中显得幽深莫测;前进的话,就只能去那栋陌生的房子里问路了。
有人吗小雅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没有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走到院门口看看。或许里面有人能指路,告诉她怎么去姑姑家。
越靠近院子,小雅的心跳得越快。她的红色小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走到院门前,小雅倒吸一口凉气——地上有一坨鲜肉,血淋淋的,约莫绿豆糕大小。那肉看上去很新鲜,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雅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她强忍不适,透过虚掩的院门向内看去——
院子里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
院子里散落着更多的肉块,大小不一,全都血淋淋的。在院子正中央,放着一张农村杀猪用的大长桌,桌面上积着一层暗红色的血水,甚至有些地方还在微微流动。
最让小雅恐惧的是,在那滩血水中,有一根人类的手指——它还在轻微地颤抖着,指甲盖上还残留着一点粉色的指甲油痕迹。
小雅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杀人现场!这个词从她看过的警匪片中跳出来。地上的肉块都是人肉是谁这么残忍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小雅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屋里可能存在的凶手。她的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头。
小雅下意识伸手一摸,捏到了一块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她把手拿到眼前一看——又是一坨血淋淋的鲜肉!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小雅猛地抬头,发现院墙上面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那女人头发灰白杂乱,像是一堆枯草顶在头上。她的脸庞布满皱纹,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破旧的瓷碗,碗里装满了血红的肉块。她疯疯癫癫地笑着,抓起碗里的肉块一坨接一坨地向小雅砸过来。
跑!小雅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但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恐惧已经让她全身僵硬,连挪动一步都做不到。
完了,彻底完了。小雅的心沉到谷底。她可能会像院子里那些人一样,被切成碎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小雅突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如果遇到坏人,不要硬拼,要智取。假装听话,找机会逃跑。
小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墙上的女人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阿姨,我迷路了。我有些饿,你家好多肉肉啊我想去你家吃饭,可以吗
墙上的女人愣住了,诡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似乎从没遇到过不怕自己的孩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几秒钟后,女人收起那可怕的笑容,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哦……当然可以,小朋友快进来吧。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雅的心跳加速,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就在她踏入院子的瞬间,身后的门被女人砰地关上了,还传来了上门闩的声音。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院子里,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小雅想哭,想妈妈,但她知道现在不能表现出恐惧。她必须继续假装,直到找到逃跑的机会。
女人关好门后,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小雅。她的目光尤其在小雅胖乎乎的小手上停留了很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我叫梅姨。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叫什么名字,小朋友
我叫小雅。小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阿姨,你院子里怎么这么多肉啊
梅姨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诡异的笑容:这是...猪肉。梅姨是卖肉的。她指了指中央那张大长桌,看到没有那就是我的工作台。
小雅强忍着不去看那根仍在颤抖的手指。她注意到院子里有几个大盆子,里面泡着更多的肉块,血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墙角的几个笼子里关着几只鸡鸭,它们安静得反常,似乎也被这里的恐怖气氛震慑住了。
来,帮梅姨一个忙。梅姨递给小雅一个塑料盆子,把院子里的肉块捡到这里面。梅姨去屋里准备一下,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小雅接过盆子,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梅姨的手——那皮肤冰冷得不像活人,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梅姨转身走进屋里,关上了门。小雅听到门闩落下的声音,心里一沉——她被关在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但梅姨似乎没有进一步监视她。小雅悄悄走到窗前,踮起脚尖向屋里看去。梅姨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似乎很快就睡着了,甚至还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机会来了!小雅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前,试图打开它——但门闩又大又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挪不动分毫。
正当小雅焦急万分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戳了戳她的后背。
小雅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去——后面空无一人。
往下看。一个细微的声音说。
小雅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是那根手指!那根原本在桌子上的手指,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脚下,正在地上立着,指尖还滴着血。
更令人震惊的是,手指开始发生变化。它周围浮现出一层红色的光晕,逐渐扩大,最后化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形象。女孩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又大又黑,深不见底。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红衣女孩的声音像风一样轻,我叫小红,是昨天晚上被梅姨杀害的。
小雅吓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由手指变出来的幽灵。
因为我死的时候穿着红衣,所以化为了烈鬼。小红继续说,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但我现在无法报仇。看见屋里那顶洁白的蚊帐了吗那不是普通的蚊帐。梅姨每天只需在蚊帐下睡上六个小时,就可以保自己20个小时不被鬼怪侵害。
小雅顺着小红指的方向看去,确实能看到梅姨床上挂着一顶异常洁白的蚊帐,即使在昏暗的室内也微微发着光。
只要弄脏那蚊帐,梅姨就会失去法术保护。小红的声音变得急切,这样我就能为你我报仇了!
小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走到长桌旁,将双手浸入那滩血水中,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梅姨睡觉的屋子。
就在她快要到达门口时,小红突然又变回了手指形态,蹦跳着拦在她面前:不,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让我来!
不等小雅反应,那根手指就一蹦一蹦地跳进了屋子。小雅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心里默默为小红加油。
然而,不到十秒的时间,屋内就传来了梅姨的冷笑声:跟我玩你太嫩了……
梅姨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捏着那根拼命挣扎的手指。她得意地笑着,随后做了一个让小雅永生难忘的动作——她把手指扔进嘴里,嚼碎了吞了下去!
味道不错。梅姨舔了舔嘴唇,看向小雅,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小雅浑身哆嗦,几乎要瘫倒在地。但她突然想起自己还在演戏,于是强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阿姨,你在吃什么我也想吃。
梅姨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咯咯的怪笑声。她走向小雅,用那双冰冷的手抚摸小雅的脸颊: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梅姨喜欢你。
小雅强忍着不适和恐惧,继续保持微笑。她能感觉到梅姨的手在她脸上停留,尤其在她圆润的脸颊和脖颈处流连,那眼神中的贪婪几乎不加掩饰。
来吧,帮梅姨准备晚饭。梅姨终于放开小雅,指向院子里那几个笼子,去挑一只最肥的鸡过来。
小雅如释重负,赶紧照做。她打开鸡笼,里面的鸡居然异常安静,不像平常那样扑腾叫唤。她选了一只看起来最肥大的母鸡,抱在怀里。
梅姨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放在桌子上。
小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慢慢走向那张沾满血污的长桌,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当她终于把鸡放在桌上时,梅姨突然举起了菜刀——
不要!小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但预料中的鸡叫声没有传来。小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梅姨只是砍断了绑着鸡脚的绳子。
吓到了梅姨怪笑着,梅姨开玩笑的。去吧,把鸡放到后院去。
小雅抱着鸡,按照梅姨指示的方向走去。后院比前院更加破败,杂草丛生,几乎有她半人高。最令人惊讶的是,后院种满了南瓜——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南瓜,在夕阳下泛着橙黄色的光泽。
在这些南瓜中间,有一个特别显眼——它异常巨大,几乎是普通南瓜的三倍大,而且颜色是一种不自然的深绿色,上面还有奇怪的暗纹,看起来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小雅把鸡放下,鸡立刻钻进了南瓜丛中消失不见。回到前院时,她发现梅姨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她正在剁着一块巨大的肉块,刀起刀落,精准而熟练。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暗了下来。梅姨在院子里点起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投下跳动的阴影,让整个院子显得更加诡异。
晚饭是一锅炖肉。梅姨坚持让小雅多吃点,说这是特别准备的。小雅不敢拒绝,只好勉强吃了几口。那肉的味道很奇怪,有一股她从未尝过的腥味,让她胃里不舒服。
夜幕完全降临,四周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梅姨安排小雅睡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床薄被,窗户正对着前院,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张恐怖的长桌。
好好休息,明天梅姨给你做更好吃的。梅姨说完,关上门离开了。小雅听到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她又成了囚徒。
小雅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血淋淋的肉块、颤抖的手指、化身红衣女孩的小红、吞食手指的梅姨...每一个画面都让她不寒而栗。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墙上投下奇怪的影子。小雅蜷缩在床上,默默流泪,想念着爸爸妈妈。如果听话不出门就好了,如果走另一条路就好了,如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小雅立刻屏住呼吸——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外,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梅姨站在门口,背光的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恐怖。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是那把剁肉的菜刀!
小雅,梅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梅姨想了想,还是今晚就给你做最好的料理吧...
小雅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梅姨举着菜刀一步步靠近。月光照在刀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梅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野兽般的幽光。
死亡近在咫尺。小雅的脑子飞速运转,寻找任何可能的生机。忽然,她想起了小红的话——只要弄脏那顶蚊帐,梅姨就会失去法术保护!
但蚊帐在楼下梅姨的卧室里,而梅姨正拿着菜刀站在她面前。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雅突然注意到梅姨的注意力被窗外什么东西吸引了一瞬间——是那只她下午放走的母鸡,不知怎么跑到了前院里,正在啄食地上的什么东西。
机会!小雅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向门口。梅姨反应过来,伸手抓她,但只扯下了她的一截袖子。
想跑梅姨发出嘶哑的笑声,追了上来。
小雅不顾一切地跑下楼梯,冲进梅姨的卧室。那顶洁白的蚊帐就在眼前,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身后,梅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雅咬紧牙关,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不要!梅姨冲进房间,惊恐地尖叫起来。但为时已晚——小雅将流血的手指按在了洁白的蚊帐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然后,梅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笨蛋!什么红衣小女孩,什么手指都是我变出来骗你的!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会表演些什么!
小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梅姨的脸扭曲得更加可怕,她一把抓住小雅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过游戏到此结束!是时候做正事了!
梅姨粗暴地将小雅拖到院子里,径直走向那张血腥的长桌。她如拧小鸡一般将小雅提起来,猛地将她扔到桌面上。小雅的背部重重撞在冰冷的桌面上,疼得几乎窒息。
梅姨举起双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放心吧,会很疼,但很快就会结束...
小雅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几秒钟过去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小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惊讶地发现梅姨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盯着桌子另一端——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南瓜,正是小雅下午在后院看到的那个!
梅姨的表情变得异常恐惧,她开始后退,手中的刀都在颤抖:不...不可能...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个南瓜开始发生变化。它的表面浮现出五官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形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南瓜裂开一道口子,像一张嘴一样开合着,发出低沉而空洞的声音:
你违背了诺言,梅娘。
梅姨——或者应该叫梅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主人饶命!主人饶命!我只是想为您准备最新鲜的祭品...
南瓜发出隆隆的笑声:贪婪使你盲目,梅娘。你忘记了我们真正的目的。
小雅趁机从桌子上滚下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她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想要远离这超自然的一幕。
但她的动作引起了南瓜的注意。那个巨大的南瓜缓缓转向她,空洞的眼窝似乎能看穿她的灵魂:
至于你,小女孩...你很特别。你的血...是唤醒我的钥匙...
小雅突然明白了——不是梅姨的蚊帐有魔法,而是那个南瓜!它是这一切的根源!后院那些南瓜,可能根本不是普通的植物...
梅娘仍然跪在地上磕头,额头上已经渗出血迹: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准备更好的祭品!
南瓜缓缓地转向梅娘,声音冷得像冰:你已经有用了,梅娘。你提供了足够的恐惧和痛苦...但现在,我需要新的容器。
话音刚落,南瓜的表皮突然裂开,从中伸出无数条藤蔓般的触手,闪电般射向梅娘。梅娘尖叫着试图逃跑,但触手已经缠上了她的四肢和脖颈,将她拖向南瓜。
不!主人!饶命!梅娘绝望地哭喊着,但无济于事。触手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拖进了南瓜裂开的大口中。最后一声惨叫被闷在了里面,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小雅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连逃跑都忘了。那个南瓜在吞噬了梅娘后,体积似乎变得更大了,表面的那张人脸也更加清晰逼真。
南瓜缓缓转向小雅,裂开的大嘴仿佛在微笑: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小雅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直到背靠冰冷的院墙,无路可逃。那个可怕的南瓜缓缓从桌上滚下来,向她逼近,身后拖着黏糊糊的触手。
不要怕,南瓜发出低沉的声音,我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
你、你是什么东西小雅颤抖着问。
南瓜发出隆隆的笑声:我是古老的守护者,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很久很久以前,人们敬畏我,向我献祭,以换取丰收和平安。
它向前滚动了一点,触手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但人类善忘。他们忘记了古老的契约,转而崇拜新的神祇。我被遗弃,被遗忘...直到梅娘发现了我。
小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后院的方向。那里种满了南瓜——莫非这些都是它的...
聪明的小女孩。南瓜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是的,那些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这么说。梅娘负责照料它们,而我...我给予她所需的力量。
小雅想起梅娘吞噬手指的场景,胃里一阵翻腾:那些肉...那些...
祭品。南瓜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恐惧和痛苦是最好的养料。梅娘很擅长...制造养料。
它又向前滚动了一些,距离小雅只有几步之遥:但你的血...很特别。纯洁而充满生命力。只是轻轻一触,就足以唤醒我沉睡的力量。
小雅突然想起自己咬破手指触碰蚊帐的一幕。原来那不是为了破除梅娘的保护,而是无意中唤醒了这个更可怕的存在的钥匙!
你想要什么小雅鼓起勇气问。
南瓜的嘴咧得更开了:自由。一个真正的容器。梅娘...已经没用了。她太脆弱,太疯狂。但你...
触手突然向小雅射来!小雅尖叫着闭上眼睛——
但预想中的抓握没有到来。小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那些触手停在了半空中,距离她只有几英寸,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南瓜发出愤怒的咆哮:怎么回事为什么抵抗我
小雅突然明白了——是她手上的血!她咬破的食指还在微微渗血,而那些触手似乎害怕她的血液。
小雅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向前伸去,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灼烧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触手猛地缩回,南瓜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停下!你这无知的小虫!
小雅反而更加坚决。她将血液抹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然后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退后!否则我会用血碰你!
南瓜剧烈地摇晃起来,表面的那张人脸扭曲变形,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古老的守护者!我是——
它的声音突然中断了。整个南瓜开始发出刺眼的绿光,表面出现裂痕,从中透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小雅被迫闭上眼睛,用手臂挡住脸。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强烈的气流将小雅掀翻在地。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南瓜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地黏糊糊的碎片和仍在微微抖动的触手残骸。
整个院子突然活了过来——风吹动了树叶,远处传来了虫鸣,月光似乎也明亮了许多。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
小雅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她看着满院的狼藉,那些血淋淋的肉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分解,最后化为灰烬。那张长桌也轰然倒塌,变成一堆朽木。
梅娘不见了,南瓜怪物也不见了。只剩下小雅一个人,坐在这个突然变得普通的破败院子里。
小雅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坐了多久,直到第一缕晨光穿透竹林,照在她脸上。
阳光下的院子显得平凡而破旧,没有任何超自然的痕迹。没有肉块,没有血水,没有触手残骸——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小雅挣扎着站起来,发现院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是一栋普通的废弃农舍,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根本没有什么南瓜地。
小雅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次竹林似乎没有那么茂密了,阳光轻易地穿透进来,照亮了小路。没多久,她就看到了熟悉的景象——村口的老槐树,姑姑家红砖房的屋顶。
小雅!天哪,你跑到哪里去了姑姑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雅抬头,看见姑姑正快步向她跑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原来,小雅的父母晚上回家发现她不在,立刻联系了姑姑。两家人找了她一整夜,几乎要报警了。
小雅扑进姑姑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但大人们显然不相信——他们认为小雅是不小心在野外迷路了,做了噩梦,把梦和现实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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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小雅自己知道那不是梦。她手上的伤口还在,虽然已经结痂;她的衣服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和绿色的黏液;最重要的是,她心中的恐惧是如此真实,无法用噩梦来解释。
几天后,在大家的坚持下,小雅带路去找那栋可怕的房子。但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条竹林小径,更别说那栋带院子的两层农舍了。那里只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根本没有路可以通过。
大人们认为小雅记错了路,但小雅知道不是这样。那个地方...或许只在特定时间、特定条件下才会出现。又或者,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次隐入了某种屏障之后。
暑假结束后,小雅随父母回到了城市。但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下午和夜晚,无法忘记梅娘诡异的笑容和那个可怕的南瓜怪物。
每年万圣节,当看到那些雕刻成鬼脸的南瓜灯时,小雅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知道,在某些角落,古老的恐怖依然存在,等待着下一个不幸的迷路者...
而在她家乡的某个地方,或许就在那片竹林的深处,一栋破旧的农舍依然矗立着。院子里,一个新的南瓜正在悄悄生长,等待着成熟的那一天,等待着下一次的唤醒。
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