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
咚
——
咚！”
门板的震动顺着掌心传到胳膊，我咬着牙用肩膀顶住，木屑像碎雪似的从裂缝里掉下来，落在衣领里，刺得皮肤发痒。裂缝已经有拇指宽了，能清楚看到外面蚀骨者的爪子在乱抓，墨绿色的汁液顺着门板流下来，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散着淡淡的腥气。
“再撑会儿！我把最后一根钢材钉上！”
苏清妍的声音带着颤，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她蹲在门后，手里的扳手正往钢材和门框的缝隙里拧，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记是灰尘的地板上。
我瞥了眼她攥紧扳手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
这姑娘昨天还在跟我抢头孢，今天却跟我一起顶门板，末日里的缘分有时侯就是这么怪。“别钉了！这门撑不住了！”
我喊着，感觉肩膀传来一阵酸痛，门板又被撞得往里凹了一块，裂缝瞬间扩大到两指宽，能看到蚀骨者那张溃烂的脸，是王阿姨，她的眼球挂在外面，嘴角淌着黑血，正对着门缝里的我嘶吼。
前世这时侯，我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门板被撞破，蚀骨者扑进来把我按在地上，那种骨头被啃咬的痛感现在想起来还能让我后背发凉。但这次不一样，我身边有苏清妍，还有堆在客厅的钢材和砍刀
——
我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坐以待毙。
“你往后退！我出去引开它们！”
我伸手摸向放在脚边的军用砍刀，刀刃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点。苏清妍却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你疯了？外面至少有两只！你出去就是送菜！”
“那也不能等着门被撞破！”
我想甩开她的手，可她抓得很紧，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巨响突然从楼道里炸开，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门板上的撞击声瞬间停了。
我和苏清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我慢慢挪开顶住门板的肩膀，凑到裂缝前往外看
——
王阿姨倒在楼道里，脑袋上有个血洞，黑血正往外冒，而她身后站着个穿旧军装的老头，手里举着一把老式猎枪，枪管还在冒烟。
老头大概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旧军装的袖口卷着，露出结实的胳膊，他眯着眼睛往门缝里看，声音洪亮：“小伙子，别躲了，开门吧，外面的玩意儿我解决了。”
我愣了愣，这声音有点耳熟
——
是住在三楼的老赵，退休老兵，前世红雾爆发后我没再见过他，还以为他早就变异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手里还有枪。
“你是谁？”
苏清妍躲在我身后，小声问，手里还攥着扳手，警惕地盯着门外。
“我叫老赵，住三楼，”
老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以前在部队是搞侦察的，这点小玩意儿还对付得了。你们再不开门，一会儿又该有新的过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前世的记忆里老赵确实是个好人，没听说过他欺负邻居，而且他手里的猎枪是真的
——
刚才那声枪响可不是假的。我冲苏清妍点了点头，她松开手，我慢慢拉开门闩，把门打开一条缝。
老赵没动，只是把猎枪往身后挪了挪，示意自已没有恶意：“我守了一夜，这栋楼里的邻居差不多都变了，就剩我一个，刚才听见你们这边动静大，过来看看。”
我把门完全打开，让他进来。老赵走进屋，目光扫过客厅里堆成山的物资，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砍刀和苏清妍手里的扳手，挑了挑眉：“你们俩倒是有先见之明，准备得挺全。”
“红雾来之前就准备了点，”
我关上大门，用后背顶住，“赵叔，您这枪……”
“这玩意儿啊，比我孙子还亲，”
老赵把猎枪抱在怀里，爱惜地摸了摸枪管，“以前在部队用的就是这个型号，退役后没舍得扔，天天擦，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刚才那一下，要是打偏了，我这老骨头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苏清妍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赵叔，您先喝点水，歇会儿。刚才谢谢您了，要是您没来，我们俩可能真就麻烦了。”
老赵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又递给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这姑娘是你对象？”
“我叫林峰，她叫苏清妍，不是对象，”
我接过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昨天在药店认识的，红雾要来了，就一起躲在这儿。”
“哦，药店认识的啊，”
老赵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没再追问，而是指了指门板，“这门不行，得加固，不然再来两只，还是得被撞破。你们有钢材吧？我看客厅里堆着不少，我帮你们弄。”
我眼睛一亮，老赵是老兵，肯定会弄这些，有他帮忙，加固门窗就省事多了。“有！有钢材，还有焊枪，就是我焊得不太好。”
“你小子，一看就没干过l力活，”
老赵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客厅的物资堆前，拿起一根钢材掂量了掂量，“这钢材还行，够结实，我们先把门板两边各钉一根，再用横杠固定，这样能撑得久点。”
苏清妍突然说：“我去准备急救包吧，一会儿加固的时侯万一受伤了，也有个照应。”
她转身走向电视柜，那里放着我从药店换来的头孢和她带来的退烧药，“林峰，你上次胳膊被藤蔓汁液溅到，还没完全好，一会儿别太用力。”
我摸了摸胳膊，那里的麻痹感早就消失了，却被她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有点暖：“知道了，你别光顾着准备急救包，也歇会儿，刚才你也顶了半天门板。”
老赵看着我们俩，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动手加固门板。他的动作很熟练，先用铅笔在门板上画好线，再用钉子把钢材固定住，每敲一下都很准，不像我上次那样，钉子敲歪了好几次，还差点砸到自已的手。
“赵叔，您这手艺，比装修队的师傅还厉害，”
我蹲在旁边给他递钉子，忍不住夸了一句。
“以前在部队搭帐篷、修工事，都是这些活儿，干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弄，”
老赵敲完最后一颗钉子，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好了，这样应该能撑一阵了，至少普通的蚀骨者撞不开。”
我站起来，推了推门板，确实比之前结实多了，心里松了口气。苏清妍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急救包，里面放着纱布、碘伏、头孢，还有她带来的退烧药：“急救包准备好了，要是有人受伤，能先处理一下。”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稍微歇了歇。老赵喝着水，给我们讲他昨晚的经历：“我昨晚就听见楼道里有动静，没敢开门，从猫眼往外看，看到一楼的老张变成了蚀骨者，追着他老婆跑，惨得很。我就一直守在门口，手里拿着这把枪，只要有东西靠近，就开枪。”
“那您没遇到其他活着的邻居吗？”
苏清妍问。
老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了，这栋楼里的人我都认识，昨晚听着动静一个个变小，估计都没了。也就你们俩运气好，准备得早，还能撑到现在。”
我心里有点难受，前世这栋楼里的邻居我也认识不少，红雾爆发后没几天就全没了，现在虽然有老赵加入，可还是觉得人太少了。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带着哭腔：“救命！谁来救救我！我妈变异了！别过来！”
我和老赵、苏清妍通时站起来，冲到窗边。声音是从对面楼传来的，我扒着窗户往外看
——
是昨天在超市遇到的那个程序员阿凯，他躲在自家阳台的防盗栏后面，而他身后，一个中年女人正扑向他，是他妈妈，已经变异了，皮肤溃烂，正用爪子抓防盗栏。
阿凯看到我，眼睛一亮，又喊：“林峰！是我！阿凯！快救救我！我妈她……
她变成怪物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凯居然还活着，可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
防盗栏看起来不太结实，他妈妈再抓一会儿，说不定就破了。
老赵也凑到窗边看了看，皱了皱眉：“这小伙子有点眼熟，好像是住在对面楼的，他妈妈也变了。”
苏清妍拉了拉我的胳膊：“我们要救他吗？他妈妈已经变异了，而且对面楼离我们这儿有点远，过去的话太危险了。”
我看着阿凯绝望的眼神，想起昨天在超市给他搬压缩饼干的时侯，他还不信红雾会来，现在却陷入了绝境。前世我没救他，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这次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已的妈妈伤害。
“得救，”
我握紧手里的砍刀，“不过不能硬来，我们得想个办法。赵叔，您的枪能打那么远吗？”
老赵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楼的距离，摇了摇头：“有点远，我这枪是老型号，射程不够，而且容易打偏，万一伤到那小伙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