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的目光从云芷惨白的脸上扫过,声音听不出情绪:“再忙也要陪你。不是说好今日陪你出府逛逛?”
叶倾欢欣喜道:“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答应你的事,何时忘过?”萧执说着,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动作亲昵自然。
就在他准备带着叶倾欢离开时,跪在铁板上的云芷,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极其微弱地叫了一声:“……世子爷。”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几乎瞬间就消散在风里。
萧执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
云芷看着他那冷漠决绝的背影,忽然觉得,所有的言语,所有的告别,都失去了意义。
她闭上了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萧执等了片刻,身后却再无动静。他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无名火。
她叫他,难道不是要求饶?她明明知道,只要她开口服软,他不是不能……
“怎么了世子爷?”叶倾欢疑惑地问。
“……没什么。”萧执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揽住叶倾欢的肩,“走吧。”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带着叶倾欢渐渐走远。
云芷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看着那袭她曾仰望迷恋了多年的月白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膝盖下的剧痛仿佛已经麻木。
三个时辰,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当计时香终于燃尽,云芷被人从那块几乎与她皮肉粘连的铁板上架起来时,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她拿上卖身契,换上了一身粗糙劣质的红嫁衣,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搀扶着,坐上了那顶通往未知深渊的、寒酸的小轿。
没有唢呐,没有鞭炮,只有轿子吱呀作响的声音,如同她破碎命运的哀鸣。
当晚,萧执处理完公务,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云芷那间偏僻的小院外。
屋里亮着昏黄的烛光。
他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穿着素衣、身形与云芷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他以为是云芷,心中那点莫名的郁气又升了起来,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惯有的冷责:“现在连伺候人的规矩都不懂了?见我进来也不知行礼?”
那女子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萧执走近几步,继续道:“你与那小厮之事,我未将你打死,已是念旧情。留你一命,已是恩赐,你还不知好歹,与我怄气至今?”
女子依旧沉默。
萧执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最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罢了,总归是恃宠而骄。”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簪,样式简单,却玉质温润。
“今日出府看到的,想着你戴应该合适。”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要为她簪上,然后如同过去许多次那样,从身后拥住她。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女子发丝的瞬间,那女子猛地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世……世子爷!”
萧执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那丝缓和瞬间冻结,变得冰冷骇人:“你是谁?!云芷呢?!”
那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回……回世子爷……奴婢是世子妃新选来的通房丫鬟春晓……云芷姐姐……云芷姐姐她今天下午……已经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