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屋内枯坐的云芷,眼底闪过一丝嫉恨,“阿执,你怎么真的把云芷劫回来了,那徐秀才虽说年纪大了些,脾气差了些,前头还打死过一个妻子,但也是她自己主动要嫁的啊……”
萧执心中瞬间窜起一团怒火:“她主动?”
叶倾欢欲言又止,最终似忍不住般低声道:“是啊,我也是听下人们嚼舌根……说云芷似乎早与那徐秀才有些……来往,这次迫不及待嫁过去,怕是……怕是有了什么首尾,怕在府里待久了瞒不住……甚至还有人瞧见她偷偷往嫁妆里夹带王府的东西……”
“胡说八道!”萧执冷声打断,但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一种被背叛的疑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让他心情愈发糟糕。
叶倾欢见状,适时地闭嘴,柔声劝他喝汤。
萧执烦躁地推开汤盅,让她离开。
她咬着唇,只能愤恨的走了。
这时,奉命给云芷请脉的太医回来了。
因云芷上次落水小产,萧执一直让太医定期过来调理。
“如何?”萧执问。
太医面色凝重,躬身回道:“回世子爷,姑娘身子亏损极其严重,宫寒之症已入肌理,恐……恐难再孕育子嗣。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姑娘身上,除了新伤,还有诸多陈旧伤痕,似是……似是常年累积所致。”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萧执的眉头骤然锁紧:“陈旧伤痕?何种伤痕?”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追问这个问题。
太医被萧执骤然冷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地:“这……依脉象和观气色来看,似是……鞭伤、冻伤、以及长期跪压所致损伤……年月不一,最久的……恐有数年之久……”
数年之久?!
萧执的心猛地一沉!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挥手让太医退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忽然想起,他似乎确实赏过云芷不少次金疮药,每次都是在她被叶倾欢叫去“伺候”之后。他当时只当是女人间的小打小闹,从未深想……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进云芷的房间,目光如炬地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床底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箱上。
他走过去,一把拉开箱子。
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几件半旧的衣物。但箱子最底层,却散落着十几个……几十个空空如也的白玉瓷瓶!正是他这些年赏给她的那种金疮药的瓶子!
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触目惊心!
萧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猛地转身,看向依旧坐在窗边、对外界一切毫无反应的云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立刻召来了那位一直负责给云芷看伤的太医。
在萧执冰冷威压的逼视下,太医战战兢兢,终于吐露了实情:“世子爷明鉴……姑娘、姑娘每次重伤,几乎都是……都是在伺候完世子妃之后……世子妃脾气……奴才不敢妄议,但姑娘身上的伤,确实次次都不轻,有几次甚至、甚至危及性命……奴才只能尽力救治……”
萧执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所以,那些他以为无足轻重的“惩戒”,竟是如此酷刑?所以,他那些轻飘飘的“赏药”,在她看来,是何等的讽刺和残忍?
他立刻策马回府,径直闯入叶倾欢的院子。
叶倾欢正在描花样子,见他脸色骇人地进来,吓了一跳:“阿执,你怎么……”
“你为何屡次重罚云芷?”萧执直接打断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叶倾欢脸色一变,随即眼圈一红,委屈道:“阿执,你是在为了云芷质问我吗?我……我还不是因为她总是勾引你!我看了心里难受!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一时糊涂,才会……才会忍不住教训她几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又是这套说辞!因爱生妒!
若是以前,他或许就信了。可此刻,看着叶倾欢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想到那几十个空药瓶和太医的话,他心底第一次涌起强烈的反感和不悦!
他确实纵容叶倾欢,是因为怜惜她身体缺陷,给她安全感。但他从未想过,这份纵容竟成了她肆意折磨他人的利器!而折磨的对象,还是……
萧执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道:“她是我的丫鬟,要罚,也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动她分毫!”
说完,他不再看叶倾欢瞬间惨白的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