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带我去参加他的斩七仪式,庆祝他身上最后一道情劫彻底消散。
转到为他斩劫的女道长徐婧时,她却看向了我,说出她和老公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是曾在雷雨夜,用老公的血为引,替他挡下了本该落在我身上的死劫。
我抚着胸口那道消失了五个月的疤,脸色瞬间煞白。
他们却觉得没什么。
哎呀,嫂子,这只是道门中人积攒功德,你不会在意的吧。
正文:
1.
道观古朴,檀香幽微。
我身边的丈夫沈修言,一身定制的白衣,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绝。
他正虔诚地向主位上的女道长徐婧行礼。
多谢徐道长为我斩尽七情,从此大道可期。
徐婧一身青色道袍,眉心一点朱砂,仙风道骨。她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沈修言,落在我身上。
沈夫人不必多礼,贫道与修言相识多年,此乃分内之事。
周围是沈修言的一众好友,个个衣着光鲜,此刻都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有人起哄:真心话大冒险!徐道长,你和我们修言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是什么
沈修言面露一丝宠溺的无奈,似乎也很好奇徐婧会说什么。
徐婧的目光依旧锁着我,唇角勾起一抹悲悯又疏离的笑。
最冒险的,莫过于五个月前的一个雷雨夜。
她的声音清冷,像玉石相击。
修言以心头血为引,贫道设阵,将本该落在沈夫人身上的死劫,引到了修言身上,再由我替他斩除。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炸开了。
五个月前,雷雨夜,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胸口被碎裂的摆件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当场昏死过去。
医生说,再偏一寸,我就没命了。
可那道狰狞的疤痕,却在短短一个月内奇迹般地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当时沈修言抱着我,眼圈通红,说:晚晚,这是上天垂怜,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抚上胸口,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脸色瞬间煞白。
原来不是上天垂怜,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功德。
我成了他们伟大爱情故事里,被拯救的那个愚蠢道具。
沈修言的朋友们发出一阵惊叹。
哇哦,英雄救美,还是玄学版的!
修言,你可真是爱惨了嫂子!
沈修言揽住我冰冷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像一汪毒泉:晚晚,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哎呀,嫂子,这只是道门中人积攒功德,你不会在意的吧。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挂着轻描淡写笑容的脸,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
在意吗
我当然在意。
我在意我的生死被他们当作战利品一样炫耀。
我在意我丈夫的深情,是和另一个女人联手,在我身上划下的一道血淋淋的算计。
2.
回家的路上,车内气压低得可怕。
沈修言握着方向盘,终于打破了沉默。
晚晚,你别听他们胡说。徐婧只是想在朋友面前抬高我,才那么说的。
我侧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觉得无比陌生。
所以,我胸口的伤是假的那场雷雨夜的意外也是假的
沈修言的指节收紧,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意外是真的。但你的命数里确实有那一劫,徐婧算出来了。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他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来,捧住我的脸,眼神恳切。
晚晚,我是你的丈夫,我爱你,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用我的血为你挡劫,难道不是爱你的证明吗
他的话术天衣无缝。
将一场恶毒的算计,包装成了感天动地的牺牲。
如果我再追问,就成了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怨妇。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是我小题大做了。
沈修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
就知道我的晚晚最通情达理。
他重新发动车子,语气轻快地聊起了晚上的庆祝派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
但我知道,不是。
那道消失的疤,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
回到家,我借口不舒服,先进了卧室。
我打开电脑,输入了道家斩七续命挡劫这几个关键词。
屏幕上跳出的信息,让我遍体生寒。
所谓的斩七,斩断的是七情六欲,但多用于斩断与某人的姻缘或情缘,好让施术者与意中人再无瓜葛。
而挡劫,尤其是用活人血为引的死劫转移,更是禁术中的禁术。
以血为引,承接死劫之人,会与被转移者气运相连。若被转移者心怀怨恨,术法便会不稳,甚至反噬。
最重要的一条是:此等禁术,必有所图。施术者为的绝非功德,而是被转移者身上更重要的东西——可能是气运,可能是命格,甚至……是她所拥有的一切。
我盯着屏幕,一个荒谬又冰冷的想法浮出水面。
沈修言要斩断的情劫,真的是指那些莺莺燕燕吗
还是指……我这个正妻
他为我挡下死劫,真的是为了救我
还是为了用一种更隐秘、更残忍的方式,夺走我的一切,好让他和他的徐婧,从此大道可期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我需要证据。
我冲进书房,沈修言的书房一向是我的禁地。
他总说里面有机密文件,不让我进。
我用我们结婚纪念日的密码试了试,打不开。
用他的生日,打不开。
用我的生日,还是打不开。
鬼使神差地,我输入了徐婧的生日。
那个我只在一次聊天中,听沈修言无意提起的日期。
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
里面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旁边,放着一本摊开的黄历。
上面用朱砂笔圈出了一个日期——五个月前,我意外摔下楼梯的那一天。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批注:
雷雨,庚申日,大凶。宜破旧,忌新生。
3.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个紫檀木盒子,我认得。
是我和沈修言结婚时,我外公送给我的陪嫁。外公说,里面装着我们林家世代相传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我嫁给沈修言后,他说帮我保管,我就给了他。
如今,它却和一本标注着我死期的黄历,一起被锁在用别的女人生日做密码的保险柜里。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抱了出来。
这盒子有特殊的锁扣,没有钥匙,只能用蛮力破坏。
沈修言和他的朋友们还在楼下客厅里喧闹,庆祝他斩劫成功。
我没有时间了。
我冲进厨房,拿起一把锤子,对着锁扣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木屑飞溅。
随着哐当一声,锁开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
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也没有什么传家宝。
只有一沓厚厚的、泛黄的纸。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份命书。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生辰八字,以及一行朱砂批语:
凤格天成,贵不可言。然命中有一死劫,若能渡过,此生顺遂,福泽三代。若渡不过,魂断庚申,万事皆休。
而在我的命书下面,还压着另一份。
属于徐婧。
她的批语却截然相反:
命格孤寡,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一生坎坷,注定无缘大道。
我瞬间明白了。
什么狗屁挡劫,这分明是换命!
徐婧要的不是我的气运,她要的是我整个人生!
她要用我的凤格,去换她的孤寡命。
而沈修言,就是这场阴谋里,最关键的执行者。
他用他的血做引,将我和徐婧的命运连接在一起。他导演了我的死劫,又假意为我挡劫,骗取我的信任和感激,让我心甘情愿地成为被蒙在鼓里的祭品。
一旦我死去,或者因为感恩戴德而对他们毫无防备,徐婧就可以通过那个邪术,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将我的命格偷走。
而我,最终会像她的命书上写的那样,一生坎坷,万事皆休。
手中的纸张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楼下传来沈修言上楼的脚步声。
晚晚你在书房吗怎么把门反锁了
我迅速将两份命书塞进怀里,把空盒子和锤子藏到身后,然后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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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言看着我,眉头微蹙: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想来揽我的腰。
我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没事,我垂下眼眸,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只是……想起了五个月前的事,有点后怕。
沈修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很快又被温柔取代。
傻瓜,都过去了。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像一个最完美的丈夫。
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只觉得一阵反胃。
危险
他就是我最大的危险。
4.
那晚,我一夜无眠。
沈修言睡得很沉,唇边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大概是觉得,斩断了我这个情劫,他和徐婧的未来就一片光明了。
我悄悄起身,再次来到书房。
既然他们能用邪术换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将那两份命书重新摊开,仔细研究。
在徐婧的命书背面,我发现了一行用极淡的墨迹写下的小字。
像是施术者的笔记。
换命之术,需引凤换煞。以庚申日死劫为契,以至亲之血为媒,以心爱之物为器。待凤主体内死劫之气彻底消散,怨气全无,方可功成。
死劫之气……怨气全无……
我抚上胸口,那道消失的疤痕处,似乎还有一丝隐秘的寒意。
这就是他们留在我体内的死劫之气。
而所谓的怨气全无,就是要我感恩戴德,对他们深信不疑。
只要我心存感激,这道换命符咒就会越来越稳固。
反之,如果我心怀怨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为沈修言准备早餐。
他似乎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防,吃饭时还跟我开玩笑。
老婆,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梦到我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弱但温顺的笑。
嗯,睡得很好。修言,我想通了,徐道长是为了我们好,我不该那么小气。
沈修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我为他夹了一块点心,柔声说,你为我连命都不要了,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只是……觉得对徐道长很过意不去。要不,我们今天再去一趟道观,我想当面谢谢她。
我的顺从显然取悦了他。
沈修言立刻答应下来:好,听你的。徐婧看到你这样,也一定会高兴的。
他口中的徐婧,叫得那么自然,那么亲昵。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冰冷。
高兴
我怕她会高兴得太早。
我们再次来到那座古朴的道观。
徐婧正在殿前打坐,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到我们,她缓缓睁开眼。
沈夫人气色好多了。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我走到她面前,对着她深深一拜。
徐道长,之前是我不懂事,误会了您和修言。今天我特地来,是想诚心诚意地感谢您。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沈修言在我身后,赞许地看着我。
徐婧的目光落在锦盒上,微微挑眉。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用上好和田玉雕刻的观音像,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命书上说,换命之术,需心爱之物为器。
我的观音玉像,我的母亲,就是我曾经最心爱、最珍视的存在。
他们处心积虑地引导我,大概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把这尊玉像送给徐婧,作为换命仪式的最后一道锁。
徐婧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喜悦。
沈夫人有心了。
她伸手去拿那尊玉像。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像的瞬间,我猛地收回手。
不过,我看着她,笑得灿烂,在感谢您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道长。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道观。
像您这样夺人命格、逆天改命的邪术,遭了反噬,会是什么下场
5.
徐婧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她身后的沈修言也僵住了,脸上的温柔笑意凝固成一副惊愕的面具。
晚晚,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徐婧。
怎么,道长不敢说吗
我举起手中的锦盒,将那尊观音玉像拿了出来,在指尖把玩。
还是说,您觉得,只要拿到了我的心爱之物,这换命之术就万无一失了
徐婧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
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笑了起来,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都知道了。知道你们是如何处心积虑地设计我的『死劫』,知道你们是如何惺惺作态地表演那场『英雄救美』,更知道,你们打着『斩情劫』的幌子,实际上是想偷走我的人生!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和绝望。
徐婧,你天煞孤星,凭什么觊觎我的人生沈修言,你是我丈夫,你怎么敢,怎么敢用我的命,去给你心爱的女人铺路!
沈修言的脸色铁青,他冲上前来,想夺走我手中的玉像。
林晚,你疯了!快把东西给我!
我侧身躲开,反手将那尊玉像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上好的和田玉碎成了几块。
就像我那段可笑的婚姻。
徐婧发出一声尖叫,仿佛被砸碎的不是玉像,而是她的心脏。
我的……我的凤格!
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想去捡地上的碎片,可那玉石的裂口锋利,瞬间便划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碎片上。
也就在那一刻,我胸口那处消失的疤痕,猛地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一道虚幻的、带着黑气的符文,从我胸口浮现出来,又迅速地朝着徐婧的方向飞去。
不!
徐婧惊恐地大叫,她想躲,可那符文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瞬间没入了她的眉心。
她眉心的那点朱砂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扩大,最后化作一个狰狞的、与我胸口浮现的符文一模一样的黑色印记。
啊——!
徐婧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她身上那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死的灰败。
沈修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想去扶徐婧,又惊惧地看着我。
林晚,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了她而已。
那本邪术笔记上写着,换命之术,一旦被祭品识破,并主动毁掉作为器的心爱之物,术法就会反噬。
承载着死劫的符咒,会回到真正的目标身上。
而那个以血为媒的中间人,将会被两股力量撕扯,气运尽散。
沈修言,我看着他煞白的脸,你的『情劫』,不是被斩断了。它只是,刚刚开始。
6.
反噬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
徐婧被紧急送往医院,但任何现代医学设备都检查不出她有任何问题。
可她的身体,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败下去。
原本光滑的皮肤长满了皱纹和黑斑,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不过三天,她就从一个仙风道骨的女道长,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她躺在病床上,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凤格……我的命……还给我……
沈修言彻底慌了。
他找遍了玄学圈所有的大师,可一听说是换命术反噬,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他终于想起了我。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裤脚苦苦哀求。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婧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哭得涕泗横流,再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是你啊!徐婧她只是……只是我的执念,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你的梦,就要用我的一生来圆吗
不,不是的!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她的命太苦了,我只是想帮帮她!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真的!
没想过伤害我我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在我胸口划下那道伤口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在我昏迷不醒、生死一线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庆幸,你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沈修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修言,你爱徐婧,我不怪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我拖进你们那肮脏的阴谋里。
我甩开他的脸,站起身。
想救她可以。你去找回那尊被我砸碎的观音像,用你的心头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把它拼好。或许,她还有救。
沈修言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真的只要这样就行
当然。我微笑着点头。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观音像早已被我碾成了齑粉,混在道观的香灰里,他去哪里找
就算他真的找到了,用他的心头血去浸泡,也只会加速他自身气运的流失,让他和徐婧捆绑得更紧,一起坠入深渊。
我就是要让他抱着这虚假的希望,在无尽的绝望里挣扎。
这,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7.
沈修言真的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去道观的香炉里翻找那些玉石的粉末。
他再也顾不上公司的业务,也顾不上往日的体面。整个人变得形容枯槁,眼神癫狂。
沈家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我的婆婆,那位一向雍容华贵、眼高于顶的沈夫人,亲自找上了门。
她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憔悴和疲惫。
晚晚,我知道是修言对不起你。但……但他也是被那个妖道姑给骗了!你就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这是一千万,你拿着。只要你肯放过修言,以后沈家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
我看着那张支票,笑了。
婆婆,您觉得,我像缺钱的人吗
我林家虽比不上沈家财大气粗,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我嫁给沈修言,图的从来不是他的钱。
沈夫人的脸色一僵。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甘心吗
鱼会死,但网不会破。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而已。
我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沈修言婚内出轨,并与第三者合谋,意图用邪术谋害我的性命,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和身体伤害。作为补偿,我要沈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及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别墅。
沈夫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沈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几乎是掏空了沈家一半的家底。
我还可以选择报警。我慢悠悠地补充道,虽然法律不管换命,但故意伤害和诈骗,总是管的。我这里,可是有沈修言亲口承认的录音。
我晃了晃我的手机。
那天晚上,沈修言跪地求我时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了下来。
沈夫人的脸,彻底白了。
她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这件事闹大,沈家的声誉,沈氏的股价,都将毁于一旦。
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点动摇。
但我没有。
我的心,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支撑着我的,只有恨。
最终,她颤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字,代沈修言同意了我的所有条件。
林晚,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我收起协议,笑得云淡风轻,倒是您,该好好担心一下您的宝贝儿子。他的『情劫』,可还没渡完呢。
8.
拿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没有丝毫的留恋,立刻搬出了那栋承载了太多谎言和算计的别墅。
我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离婚手续,并完成了股权变更。
当我成为沈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出现在董事会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沈家的那些亲戚,他们看着我,像是见了鬼。
林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今天起,我是沈氏的股东,我走到属于我的位置上,坐下,以后,请多指教。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始了我的计划。
沈修言为了给徐婧治病,早已无心公司事务,导致公司内部管理混乱,好几个大项目都出了纰漏。
我利用股东的身份,联合了几个早就对沈家不满的小股东,以决策失误,损害公司利益为由,成功罢免了沈修言父亲的董事长职位。
然后,我开始大刀阔斧地清洗公司内部属于沈家的势力。
那些曾经在道观里,笑着对我说嫂子你不会在意吧的沈修言的朋友们,他们的家族企业,或多或少都依附于沈氏集团。
我一个一个地,终止了和他们的所有合作。
断了他们的财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他们一个个地来找我求情,痛哭流涕地忏悔,说自己当初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只是看着他们,问了同样一句话:
当初你们看着沈修言和徐婧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短短一个月,江城的商界风云变幻。
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家,在我的连番打击下,摇摇欲坠。
而我,林晚,这个曾经只知道围着丈夫转的家庭主妇,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心狠手辣的复仇女神。
这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是沈修言打来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形,带着一种绝望的哭腔。
晚晚……你来看她最后一眼吧……她快不行了。
9.
我去了。
在VIP病房里,我再次见到了徐婧。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干尸,蜷缩在病床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她眉心那个黑色的符文,已经扩散到了她整张脸,看起来狰狞可怖。
沈修言守在床边,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双眼布满血丝,神情麻木。
看到我,他的眼睛里才恢复了一点神采,或者说,是回光返照。
你来了……
我走到病床前,看着徐婧。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气息,眼皮艰难地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俯下身,凑到她耳边。
我听到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她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谋划了一辈子,算计得天衣无缝的换命之术,为什么会功亏一篑。
因为,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外公,是南派天师道的掌门。
徐婧的眼睛猛地瞪大,那双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那本记录着换命邪术的笔记,是我外公年轻时,从一个邪修手里缴获的。他故意把它和我那份假的『凤格』命书放在一起,就是为了钓出那些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
而那尊观音玉像,也根本不是什么『心爱之物』,它是我外公亲手开过光的法器,唯一的用途,就是作为反噬的开关。
徐婧,你从一开始,就踏进了我们林家为你设下的陷阱里。
我外公一生降妖除魔,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为了私欲,草菅人命的邪修。
他算出我命中有此一劫,无法避免,便干脆设下此局。
以我为饵,引蛇出洞。
你……你们……
徐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她眉心的黑色符文,在她死去的瞬间,化作一道黑烟,飘散在空气中。
天煞孤星,终归是天煞孤星。
逆天改命,终遭天谴。
沈修言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
他猛地扑向我,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眼中是毁天灭地的疯狂。
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她!我要你给她陪葬!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瞬间就感到了窒息。
但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沈修言,你忘了那个邪术的规则了吗
以血为媒,气运相连。她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疯狂。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
和刚才的徐婧,一模一样。
不……不……
他惊恐地后退,撞在墙上,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换命之术反噬,主谋身死,作为媒的他,怎么可能独活
他的气运,早已在日复一日用自己的血去浸泡那些玉石粉末时,被消耗殆尽。
他的命,从一开始,就和徐婧绑在了一起。
情劫,变成了死结。
永不分离。
10.
我站在病房的窗边,冷眼看着沈修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他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很快就变得和徐婧一样,像一截枯木。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场面一片混乱。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斥着死亡和绝望的地方。
外面阳光正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胸口那处曾经有过疤痕的地方,传来一阵温热。
我知道,那是我外公留给我的庇佑。
也是我,浴火重生后,留下的勋章。
几天后,沈修言和徐婧的死讯,成了江城最大的新闻。
官方给出的死因,是突发性罕见疾病。
只有我知道,他们是死于自己的贪婪和恶毒。
沈家彻底垮了。
我收购了沈氏集团剩余的全部股份,将它更名为林氏。
林,是我的姓。
也是我外公,和我母亲的姓。
我站在集团大楼的顶层,俯瞰着这座城市。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晚晚,做得很好。
是我外公。
他老人家一直隐居在深山,我以为他早已不问世事。
外公。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你是我们林家的女儿,天生的凤格,又岂是宵小之辈能觊觎的记住,我们林家的人,从不任人欺凌。
邪术能害人,也能救人,端看用在谁的手里。
你体内的死劫之气,已经彻底化解。以后的人生,会一帆风顺。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泪流满面。
是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附属品。
我是林晚。
是林氏集团的掌舵人。
是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亲手将仇人推入深渊的复仇者。
也是那个,终于挣脱所有枷锁,迎向新生的人。
我的人生,从此,我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