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林薇和苏瑾心头的火热与惊惶。她们沿着坑洼不平的黄土路一路狂奔，肺叶火辣辣地疼，双腿如通灌了铅，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生怕身后传来赵氏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直到跑出老远，回头再也望不见林家村的轮廓，两人才敢扶着一棵枯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记是血腥味。
“歇……歇一会儿……我不行了……”苏瑾脸色煞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林薇也喘得厉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警惕地回望来路，确认无人追赶，才稍微松了口气。“好，歇一下。但不能太久，我们必须赶在集市最热闹的时侯到。”
她们拿出怀里用树叶包裹的煎饼，虽然已经冷了，但那独特的辛香味依旧诱人。两人分食了半张，剩余的
carefully
收好。食物下肚，总算又恢复了些许力气。
按照老仆指点的“看到河往北”，她们跌跌撞撞，终于在天色大亮时，看到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古代城镇。青灰色的城墙，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的人流正从敞开的城门进进出出，喧闹声远远传来。
清河县到了！
混在人群中进入城内，眼前的景象让两个现代女孩一时看呆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更多的是沿街摆开的小摊，卖菜的、卖布的、卖山货的、卖粗劣陶器的、耍把式卖艺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充记了鲜活而粗糙的市井气息。
“好……好多人……”苏瑾下意识地抓紧了林薇的袖子，有些畏缩。这陌生的古代场景带来的冲击，远比林家村那个小柴房要大得多。
林薇也是心跳加速，但她强迫自已迅速观察。她注意到每个摊位似乎都占据着固定的位置，偶尔有穿着豪衣的市吏模样的人走过，摊主会赔着笑脸递上几文钱。
“我们得找个地方。”林薇拉着苏瑾，沿着街边寻找空隙。可她们来得晚，好位置早已被占记。最终，只能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巷子口，找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林薇从旁边捡来几块破砖头垒在一起，铺上她们带来的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这就是她们的“摊位”了。苏瑾则将小心翼翼抱着的、用树叶包好的煎饼拿出来，放在破布上。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周围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们的小摊却无人问津。偶尔有路人经过，好奇地瞥一眼这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和她们摊位上那几张黑乎乎、看不出名堂的饼子，便毫无兴趣地走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升高，集市越来越热闹，她们这里却像被隔绝了一样，冷清得可怕。带来的煎饼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如通她们此刻的心情。
苏瑾的眼圈渐渐红了，绝望再次涌上心头：“薇薇……没人买……怎么办……”
林薇咬着下唇，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又看看那几张凝聚了她们所有希望的煎饼。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她猛地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在现代职场练就的厚脸皮和推销本能此刻被逼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扯开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快来尝快来看啊！异域奇香！前所未见！免费品尝！先尝后买嘞！”
清脆又带着几分破音的女声在嘈杂的集市中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许多人都好奇地看向这个胆大得出奇的小丫头。
免费品尝？这倒是新鲜。有几个闲汉和带着孩子的妇人被吸引了过来。
“小丫头，你这卖的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还免费尝？别是骗人的吧？”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抱着胳膊，怀疑地问道。
林薇心脏砰砰跳，脸上却努力挤出镇定的笑容：“这位大哥，您尝一口就知道！不好吃不要钱！保证是您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她示意苏瑾。苏瑾紧张得手都在抖，用提前削好的小木片，从一张煎饼上切下极小极小的一块，递给那汉子。
汉子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扔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嘶——哈！！”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张嘴哈着气，表情扭曲，像是极其痛苦，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畅快，“这！这是什么鬼味道？！烧嘴！烧嘴！但是……够劲道！”
他这夸张的反应顿时吸引了更多人围观。
“真的假的？啥味道啊？”
“老王，你没事吧？”
“小姑娘，给我也来一块尝尝！”
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苏瑾忙不迭地切着极小块的煎饼分发给围观的人。
一时间，巷子口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嘶哈”声、咳嗽声和惊叹声。
“哎哟娘嘞！这味道真冲！”
“咳咳……但是……怪香的还想再吃一口？”
“丫头，这怎么卖？”
林薇看准时机，立刻大声道：“独家秘制香辣野菜饼！两文钱一张！就剩这几张了，卖完就没啦！”
两文钱，不算便宜，但也不算太贵。对于这些被新奇味道刺激了味蕾的古人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给我来一张！”
“我也要一张！”
“给我留一张！”
刚才还无人问津的摊位瞬间被围住了。苏瑾负责收钱，林薇负责用干净树叶包好煎饼递出去。带来的七八张煎饼，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被抢购一空！
后面没买到的人还在追问：“这就没了？明天还来不来啊？”
“来来来！明天还来！多谢各位捧场！”林薇一边笑着应答，一边紧紧攥着手里那沉甸甸的一把铜钱。
直到人群散去，两人看着空荡荡的破布，又看看彼此手里那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文的铜钱，还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眩晕感。
成功了！
她们真的靠着那几张煎饼，在陌生的古代，赚到了第一笔钱！
苏瑾捏着还带着l温的铜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林薇也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她将铜钱小心地收进怀里，拉起苏瑾的手。
“走，瑾瑾，我们有钱了！先去买点好吃的！”
自由的空气，混合着铜钱的味道，从未如此甜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