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上了发条。
白天健身房卖肉，晚上直播间卖声。
沈慕把时间榨出汁儿来用。
卡里的数字跳得比以前快，但离彻底摆脱这破地方，还差一截。房东李阿姨虽然上次被林薇薇劝走，但看他的眼神总带着点审视，像防贼。张老头更是阴魂不散，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砸门，但偶尔半夜故意大力关门、在楼道咳嗽吐痰，恶心人一流。
沈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
必须尽快搬。
林薇薇那边时不时发来几条租房信息，不是价格太高，就是地段太偏，要么就是照片看着比他现在这破屋还惨不忍睹。
“急不来，我再帮你看看。”林薇薇微信里说，附带一个安慰的表情包。
沈慕回了个“麻烦你了”，手指敲着屏幕，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得提高点预算。
线上，“晚风”富婆依旧稳定输出，每晚准时出现，用钞票砸出存在感，稳坐榜一，地位无可撼动。她的打赏是沈慕收入的大头，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底气。
但沈慕清楚，不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他开始有意识地在直播时多和其他粉丝互动，偶尔搞点小活动，比如唱粉丝点的歌，读指定的小段落，慢慢培养其他中小额打赏的粉丝。
粉丝群也渐渐活跃起来，几个管理自发组织控评、宣传，有点雏形了。
那个乱码id的黑粉像癞皮狗，时不时换小号冒出来喷几句【软饭男】【死夹子】，但掀不起什么风浪，很快就被粉丝和房管摁下去。
沈慕甚至有点懒得搭理了，跳梁小丑，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直到这天晚上。
他正唱着一首抒情歌，情绪到位，嗓音低沉磁性，公屏滚动着【好听】【哭了】之类的弹幕。
唱到间奏，他习惯性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水润喉。
水杯是健身房送的，杯壁有点厚，他喝得急，吞咽的动作稍微大了点，喉结滚动，带起一声轻微但清晰的、透过麦克风被放大的水声。
“咕咚。”
几乎是通时，公屏炸了一下。
【！！！我听到了什么！】
【卧槽！慕哥喝水都这么性感？！】
【喉结杀我！】
【啊啊啊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声音苏断腿！】
沈慕愣了下，放下水杯，失笑：“喝个水而已，你们至于吗？”
他声音还带着水润后的微哑，笑意透过麦传出去，更像调侃和撩拨。
公屏更疯了。
【至于！非常至于！】
【慕哥你根本不知道你声音多杀人！】
【求多喝几次！我付费听！】
“晚风”沉默地砸了个“深海珍珠”，像是无声的赞通。
沈慕心里一动。
他好像……无意中摸到了点什么财富密码？
这群女人，对他声音的迷恋，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连这种细微的、无意识的动静都能让她们高潮。
他舔了舔嘴角，没再多说，接着把歌唱完。
但下播后，他对着电脑屏幕，琢磨了半天。
。】
【kg：对了，他那个榜一‘晚风’，查不到任何信息？】
乱码id：【查不到，隐藏得太好了，绝对是个富婆！妈的，真便宜那小白脸了！】
【kg：……想办法，看能不能挖过来。挖不过来，就搞点事。】
乱码id：【是！kg哥！】
对话结束。
电脑屏幕的光映出乱码id用户扭曲嫉妒的脸。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沈慕的直播间，眼神恶毒。
“慕……等着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沈慕对暗处的谋划一无所知。
他正被眼前的现实麻烦缠住。
健身房那个王姐，攻势越来越猛。
这天他刚指导完一个学员，汗还没擦干，王姐就扭着腰过来，几乎贴到他身上，香水味浓得呛鼻。
“小沈啊，周末有空没？姐几个朋友组了个局，去郊外山庄玩两天，一起呗？”她手指“无意”地划过沈慕手臂结实的肌肉，“都是有钱的姐妹，你去了，说不定还能拓展拓展客户呢？”
暗示几乎摆到了明面上。
沈慕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谢王姐好意，不过周末我得直播，时间排记了，实在抽不开身。”
“直播那能赚几个钱？”王姐撇撇嘴，压低声音，“你跟姐出去，陪好了，姐随便给你包个红包，都比你吭哧吭哧播一个月强。”
沈慕笑容淡了点：“王姐，工作不分贵贱，直播也是正经事。您的课还剩几节，我们约个时间继续？”
他油盐不进，态度明确。
王姐脸上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不识抬举！”扭身走了。
经理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他一下，挤眉弄眼：“傻啊你！王姐多大方！手指缝漏点都够你赚的！陪玩两天怎么了？又少不了你块肉！”
沈慕擦着汗，没看他，声音没什么情绪：“经理，我只卖课，不卖身。”
经理噎住，悻悻道：“装什么清高！在这地方混，谁还不是……”
沈慕没听他说完，拿起包走了。
身后经理嘀咕什么，他懒得听。
线下这碗饭，吃得太憋屈。那些女人的眼神，像黏腻的蛛网，缠得他喘不过气。
还是线上好。
隔着网络，声音就是面具，打赏就是掌声。不用看那些赤裸裸的欲望，只需要用技巧调动它们，换成真金白银。
虽然也有黑粉，但比起线下这些麻烦，简直是小打小闹。
他快步走回出租屋，急需用晚上的直播洗洗眼睛和脑子。
路过楼下，正好撞见张老头和几个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到他，立刻散开，眼神躲闪，带着鄙夷和探究。
沈慕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老东西，估计又在蛐蛐他。
等他搬了家，彻底摆脱这破环境和这群人，专心搞线上。
到时侯，收入翻几番，看谁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开门，进屋，反锁。
隔绝掉外面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坐到电脑前。
还有半小时开播。
今晚，得让“晚风”和那群粉丝们，更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