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的第三年,她要结婚了,新郎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婚礼上,她穿着我选的婚纱,挽着他,一步步走向我这个特邀嘉宾,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说：你后悔了吗
01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趴在马桶边上吐得昏天暗地。
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台滚筒洗衣机,酒精、隔夜的泡面、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委屈,一股脑地翻涌上来。
喂我声音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周然,是我。
是林蔓。
我瞬间清醒了一半,另一半的魂魄还在宿醉的泥沼里挣扎。
哦,我扶着墙站起来,拧开水龙头,胡乱地冲了把脸,有事吗
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足够让一座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也足够让我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至少,我以为我习惯了。
电话那头的她,声音依旧是那么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我要结婚了。她说。
我的心,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像是在万米高空自由落体时,心脏突然失重的感觉。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凝固的声音。
哦,恭喜。我说,声音干得像撒哈拉的沙。
除了恭喜,我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问她新郎是谁帅不帅有没有钱对她好不好
这些问题,像一把把生锈的刀子,每一个都可能捅进我早已结痂的伤口里。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它能轻而易举地割开所有伪装的坚强。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样子,大概是坐在她那间朝南的公寓里,阳光洒在她身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拿铁,表情平静得像一湖秋水。
而我,却只能在公司这间不足两平米的逼仄卫生间里,闻着消毒水和呕吐物混合的刺鼻气味,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新郎是……陈宇。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陈宇。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有那么几秒钟,世界是静音的。
我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到窗外的车水马龙,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陈宇,我大学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们一起逃过课,一起喝过酒,一起为了一个篮球赛的冠军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曾经把我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他,包括我有多爱林蔓。
原来,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你最信任的人,递上来的那根。
是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真是双喜临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当我重新回到工位时,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也是,一个连续加班半个月,眼圈黑得像熊猫,头发油得能炒菜,浑身散发着宿醉酸臭味的男人,确实值得同情。
主管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把一份新的项目计划书放在我桌上。
周然,这个项目很重要,客户那边催得紧,你辛苦一下,今晚把方案赶出来。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我知道,这温和背后,是赤裸裸的压榨。
我抬头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觉得和蔼可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资本家的冷酷无情。
李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挣扎着说。
年轻人,谁还没点不舒服他笑呵呵地说,你看小王,女朋友发高烧,不还是在公司陪着大家一起奋斗吗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他口中的小王,正坐在我对面,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焦急地回着微信。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工蚁,在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玻璃罩里,日复一日地搬运着那些看似重要,实则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东西。
而玻璃罩外,是我们遥不可及的生活。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接过了那份计划书。
反抗是徒劳的,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需要用这份微薄的薪水,去支付房租,去偿还信用卡,去维持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体面。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兽,要把我吞噬。
我的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林蔓那句话。
我要结婚了。
新郎是陈宇。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我的心脏。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加班的夜晚,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屋。
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灯光和可口的饭菜,而是一室的清冷和林蔓那张写满决绝的脸。
她说：周然,我们分手吧。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了。
她说：我想要一个稳定的家,一个能在我生病时陪在我身边,而不是在电话里让我多喝热水的男朋友。
她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我承认,那时候的我,确实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刚毕业,薪水微薄,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梦想着能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为我们挣得一寸立足之地。
我以为,她会懂我,会支持我。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现实的苟且。
但最后,我还是输给了现实。
输得一败涂地。
02
婚礼的请柬是陈宇亲自送来的。
他约我在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烧烤店见面。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老板依旧是那个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只是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
陈宇变了。
不再是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我勾肩搭背,高喊苟富贵,勿相忘的青涩少年。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手腕上那块百达翡
chiffres
腕表在灯光下闪着低调而奢华的光。
他把一个烫金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周然,下个月十八号,我跟小蔓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他的语气很诚恳,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和试探。
我盯着那个信封,像是盯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为什么我问,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他故作不解。
为什么是她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跟小蔓,也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后才慢慢走到一起的。
慢慢走到一起的。
多么轻描淡写的解释。
我忽然想起大四那年,我为了给林蔓买她看中很久的那条项链,偷偷跑去工地搬砖,结果中暑晕倒。
是陈宇,把我从医院背回宿舍,然后拿着我攒下的钱,把那条项链买回来,对我说：兄弟,别告诉小蔓,就说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你身体要紧。
当时的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这辈子有这样一个兄弟,值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看林蔓的眼神,就已经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羡慕、嫉妒、和占有欲的复杂眼神。
只是当时的我,太傻,太天真,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避而不答,拿起一串烤腰子,递到我面前,来,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
我没有接。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了手中的烤串,叹了口气。
周然,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炫耀,是真的把你当兄弟,希望你能来见证我的幸福。
兄弟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无比的讽刺。
如果我不去呢我冷冷地说。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周然,你没必要这样。你跟小蔓已经结束了,她现在选择了我,你应该祝福她。
祝福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拿什么祝福祝福你们婚后生活幸福美满,早生贵子还是祝福你们,一个抢了兄弟的女朋友,一个嫁给了兄弟,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桌的客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陈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说道：周然,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还是我爸托关系给你找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我怎么忘了。
毕业后,我四处碰壁,是他爸,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领导,把我安排进了现在的公司。
虽然只是一个底层的小职员,但至少,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有了一份看似稳定的工作。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不仅抢走了我的爱人,还用一份工作,捆住了我的手脚,让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何其歹毒。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无比,此刻却陌生得可怕的男人,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我心中的怒火。
好,我去。我说,我一定去。
我不但要去,我还要穿得体体面面地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璧人,是如何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情比金坚的戏码。
我倒要看看,当林蔓穿着婚纱,走向你的时候,她的脸上,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我倒要看看,你陈宇,在接受众人祝福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傻子,把你当成过命的兄弟。
03
为了参加这场鸿门宴,我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去商场里买了一套阿玛尼的西装。
当导购小姐用那种你买得起吗的眼神打量我时,我毫不犹豫地刷了卡。
我甚至还去理发店,让那个叫Tony的总监,给我设计了一个看起来很成功人士的发型。
镜子里的我,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但我知道,这身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婚礼当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酒店门口,陈宇和林蔓的巨幅婚纱照,像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昭告着他们的幸福。
照片上的林蔓,笑靥如花,依偎在陈宇身边,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满足。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走了进去。
婚礼现场,布置得极尽奢华。
水晶吊灯,香槟塔,铺满玫瑰花瓣的红毯。
宾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
我像一个误入童话世界的怪物,浑身散发着与这里不协调的阴郁气息。
我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很快,陈宇就发现了我。
他端着酒杯,带着林蔓,朝我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而林蔓,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美得让人窒息。
只是,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我看到了一丝不易察
的闪躲。
周然,你来了。陈宇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周然,好久不见。林蔓开口了,声音很轻。
是啊,好久不见。我说,你今天,很美。
这不是恭维,是实话。
只是这美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谢谢。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然,我们特意给你留了主桌的位置。陈宇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众星捧月的C位。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坐这里挺好。
我不想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
那怎么行,陈宇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胳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今天必须坐主桌。
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
就这样,我被他半推半就地,按在了主桌的位置上。
我的左手边,是陈宇的父母,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客套的微笑。
我的右手边,是一对我不认识的年轻男女,大概是林蔓的亲戚。
我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婚礼进行曲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红毯的另一端。
林蔓挽着她父亲的胳膊,一步一步地,朝舞台中央走来。
灯光追随着她,在她洁白的婚纱上,洒下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我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我清楚地记得,这件婚纱,是我陪她一起选的。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们逛遍了整条婚纱街。
她说,她喜欢Vera
Wang的设计,简洁,优雅,又不失梦幻。
她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上它。
后来,我偷偷攒了半年的钱,才终于凑够了这件婚纱的定金。
我本想在她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可没等到她生日,我们就分手了。
现在,她穿着我为她挑选的婚纱,嫁给了别人。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司仪在台上,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语。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接吻。
台下,掌声雷动。
我麻木地鼓着掌,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敬酒环节,陈宇和林蔓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过来。
终于,他们走到了我的面前。
陈宇满脸红光,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他把一杯满满的白酒,塞到我手里。
周然,兄弟,这杯,你必须干了！
我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像是在看一杯毒药。
我不会喝酒。我拒绝道。
别啊,旁边有人起哄,今天是陈总大喜的日子,周先生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
这个周先生的称呼,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陈宇搂着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周然,别给脸不要脸。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敢让我下不来台,我保证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我抬起头,看到了林蔓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有担忧,有不忍,还有一丝……恳求。
她在求我,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我忽然觉得很累。
心累。
我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像一把火,从我的喉咙,一直烧到我的胃里。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周围,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和掌声。
我看到陈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看到林蔓,默默地别过了头。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所谓的尊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以为我穿上西装,就能假装自己过得很好。
但我错了。
有些伤口,就算用再华丽的布料包裹,也依旧会流血,会发炎,会腐烂。
04
那杯酒,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我体内某个失控的阀门。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白的,红的,啤的。
只要有人来敬酒,我就来者不拒。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回放着我和林蔓的过去。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唱了一首《遇见》。
我们第一次牵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我的手心全是汗。
我们第一次接吻,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躲避着巡查的老师。
还有我们一起租住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冬天没有暖气,我们就抱着取暖。
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去超市蹭冷气。
那时候的我们,虽然穷,但是很快乐。
我们以为,只要有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可是,我们都错了。
爱情,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酒席散场的时候,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我趴在桌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李哥,我的主管。
周然,你怎么喝成这样他皱着眉头说。
李哥……我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行了,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他架起我的胳膊,把我拖出了酒店。
晚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看到酒店门口,陈宇和林蔓正在送客。
他们站在那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像一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与这个华丽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哥把我塞进一辆出租车里。
车上,他递给我一瓶水。
喝点吧,会舒服一些。
我接过水,却没有喝。
李哥,我是不是很失败我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沉默了片刻,说：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
过去了就好了。
说得轻巧。
有些坎,过去了,就是一道疤。
永远都会在那里,提醒着你,曾经摔得有多惨。
回到家,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连澡都懒得洗。
酒精的麻痹作用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头痛和恶心。
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绝望。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泛白。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公司上班。
刚到公司,我就被李哥叫进了办公室。
我以为他要因为我昨天提前离岗而批评我。
没想到,他却递给我一份文件。
周然,这是公司和‘星辰科技’的合作项目,我打算让你来负责。
我愣住了。
星辰科技,是业内一家非常有名的公司,能和他们合作,是很多公司梦寐以求的机会。
而我,只是一个入职不到三年的小职员,我何德何能,可以负责这么重要的项目
李哥,我……
别你你我我的,他打断我,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工作归工作。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对你个人,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平时对我,虽然算不上苛刻,但也绝对算不上器重。
为什么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这个项目,是陈宇他们公司牵线搭桥的。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地说道。
我的心,又是一沉。
又是陈宇。
他到底想干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把我踩在脚下之后,再假惺惺地施舍我一个机会
我不想接。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哥的脸色,沉了下来。
周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争取的机会,你居然说不接
我不想接受他的施舍。我固执地说。
施舍李哥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施舍你以为陈宇有那么好心他让你负责这个项目,就是想看你出丑！‘星辰科技’的负责人,是业内出了名的难搞,多少比你有经验的项目经理,都在他手上栽过跟头。陈宇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让你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机会,而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我设下的,充满了羞辱和恶意的陷阱。
我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陈宇,你真是好样的。
你不仅要抢走我的爱人,还要毁掉我的事业,践踏我的尊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任你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我的心底,喷涌而出。
我抬起头,看着李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项目,我接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
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我偏不！
我不仅要接,我还要把它做得漂漂亮亮的！
我要让你知道,我周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辱的废物！
我要让你知道,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拿回来！
05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星辰科技这个项目上。
我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星辰科技的资料,研究他们过去所有的成功案例和失败案例。
我把他们的负责人,那个传说中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王总的资料,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不下百遍。
他的喜好,他的性格,他的谈判风格,甚至他大学时期的论文,我都找来看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我没有任何退路。
我只能赢,不能输。
同事们都觉得我疯了。
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我是为了在陈宇面前争一口气。
也有人说,我是自不量力,迟早会撞得头破血流。
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我只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个可以摆脱过去阴影的机会。
项目启动会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王总。
他大约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但他眼神里透出的那股精明和锐利,却让人不敢小觑。
会议室里,气氛很压抑。
我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的PPT,在王总那挑剔的目光下,显得漏洞百出。
他几乎在我每讲完一页的时候,都会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你这个方案,考虑过市场风险吗
你这个数据,来源可靠吗
你这个预算,是不是太乐观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我的软肋上。
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衬衫,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但我不能慌。
我知道,他是在考验我。
考验我的专业能力,考验我的抗压能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用我这段时间准备的所有资料和数据,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虽然有些回答,还略显稚嫩,但至少,我没有被他问倒。
会议结束的时候,王总没有明确表态。
他只是对我说：方案先放我这里,我需要时间考虑。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项目,十有八九是黄了。
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没关系,尽力了就好。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复盘着白天会议的每一个细节。
我在想,王总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他在意的,究竟是方案的细节,还是合作方的诚意
凌晨三点,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我打开电脑,重新修改了我的方案。
这一次,我没有把重点放在那些华而不实的数据和预测上。
我把所有的核心,都放在了双赢这两个字上。
我详细地分析了这次合作,能为星辰科技带来哪些实际的利益,能为他们解决哪些目前存在的痛点。
我还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的,后续合作的设想。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通过公司的邮件系统,而是用我的私人邮箱,把这份修改后的方案,发给了王总。
邮件的标题,我只写了六个字：
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发完邮件,我没有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焦急地等待回复。
我像往常一样,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我知道,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下午三点,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周然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王总。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王总,您好。
你那份新的方案,我看了。他说,很有意思。
谢谢王总。
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我们详细聊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成功了
我真的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甚至想冲出办公室,大吼几声。
但我忍住了。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但我有信心。
因为,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06
和王总的第二次会面,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地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
我们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
我们聊了对行业的看法,聊了对未来的规划。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他欣赏我的大胆和创新,我佩服他的远见和格局。
会议结束时,他站起来,向我伸出了手。
周然,欢迎加入我们的项目。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打赢了一场世界大战。
回到公司,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哥。
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他扶了扶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的是真的王总他……同意了
我点了点头。
他愣了半天,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激动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很快,公司高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向不苟言笑的总经理,亲自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大加赞赏。
他说,我是公司的功臣,是年轻员工的榜样。
他说,他要给我升职加薪。
一时间,我成了公司里的风云人物。
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我的人,开始对我笑脸相迎,言语间充满了恭维和讨好。
我享受着这迟来的荣誉和尊重,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项目的推进,远比我想象中要困难。
我和王总的团队,在很多细节上,都存在着分歧。
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开会,争论,甚至吵架。
有好几次,我都想过要放弃。
但一想到陈宇那张得意的脸,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不能让他看扁。
我不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得偿所愿。
在我和团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下,项目终于步入了正轨。
产品的初版模型出来的那一天,王总特意从他的城市飞过来,请我们整个团队吃饭。
饭局上,他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周然,这杯酒,我敬你。他说,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你。我觉得你太年轻,太冲动。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你用你的能力和毅力,赢得了我的尊重。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王总,您过奖了。这个项目能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用谦虚,他笑了笑,是你的,就是你的。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您说。
陈宇……是你什么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沉默了片刻,说：他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前女友的现任丈夫。
王总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他说,难怪,他当初向我推荐你的时候,那副表情,那么的……奇怪。
他向您推荐我我愣住了。
是啊,王总说,他说,你是他认识的人里,最有才华,也是最能吃苦的。他说,这个项目,非你莫属。他还说,如果你不接,他就撤资。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我以为,这个项目,是陈宇给我设下的一个陷阱。
我以为,他想看我出丑,想让我身败名裂。
可我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帮我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
我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他对我说的话。
周然,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是敢让我下不来台,我保证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当时的我,只听到了威胁和警告。
却忽略了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愧疚。
难道,他对我,并非只有恨
难道,在他心里,还念着我们过去的那点兄弟情分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故事里,唯一的受害者。
我一直以为,陈宇和林蔓,是这个故事里,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现在,我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或许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07
项目庆功宴的那个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不是为了庆祝,而是为了麻痹自己。
王总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很多被我忽略的细节,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起,我和林蔓分手后,我曾经一度颓废,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是陈宇,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带我去喝酒,去疯玩。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试图把我从失恋的痛苦中,拉出来。
我想起,我刚参加工作时,因为得罪了领导,被穿了小鞋,差点被开除。
是陈宇,动用他父亲的关系,帮我摆平了那件事。
我想起,有好几次,我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
是陈宇,二话不说,给我转了一大笔钱,还骗我说是他中了彩票。
那些我曾经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兄弟情,现在想来,却变得无比的沉重。
我一直把他当成情敌,当成仇人。
却忘了,他也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庆功宴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
城市的霓虹,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陈宇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是林蔓的声音。
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我找陈宇。我说。
他喝多了,已经睡了。她说,你有什么事吗可以跟我说,我明天转告他。
不用了。我说完,就想挂断电话。
周然,等等。她忽然叫住了我。
还有事吗
你……最近还好吗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和关切。
挺好的。我说,事业顺利,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不像某些人,嫁了人,就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除了逛街美容,就无所事事。
我知道,我的话,很刻薄,很伤人。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就是想刺痛她,就像她曾经刺痛我一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她会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却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周然,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她说,你总是习惯性地,把所有人都想得很坏。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不是的。她说,周然,有些事,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什么意思
陈宇他……为了你,付出了很多。
为了我我笑了,他抢走了我的女朋友,还叫为了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哽咽,当年,我们分手,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也不是因为我嫌你穷。是因为……我爸的公司,破产了。
我愣住了。
我爸欠了很大一笔钱,被高利贷追债。他们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就要……
她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是陈宇,帮我们家还了那笔钱。她说,他不仅还了钱,还帮我爸,重新东山再起。他做这一切,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的声音,在颤抖。
他要我,嫁给他。
我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炸开。
我从来不知道,林蔓的家里,发生过这么大的变故。
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一个字。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告诉你有什么用她反问,你能帮我们家还那几百万的债务吗你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我怎么忍心,再给你增加负担
所以,你就选择了他
是。她说,我没有选择。周然,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
原来,我一直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我以为我是被背叛的受害者。
却不知道,在我的背后,他们承受了这么多。
我以为,我赢得了事业,赢回了尊严。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宇,在背后默默地为我铺路。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一个自以为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怜虫。
周然,你还在听吗
在。
陈宇他,其实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他当初跟我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是。他说,你的性格,太冲动,太偏激。如果让你知道真相,你一定会去找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拼命。他不想你出事。
所以,他就选择,让我恨他
是。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蹲在马路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放声大哭。
我哭我逝去的爱情,哭我错过的友情。
更哭我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尊严。
原来,我一直恨错了人。
原来,我一直,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误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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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假。
我去了陈宇的公司。
前台小姐拦住我,问我有没有预约。
我说,我找陈宇,我是他最好的兄弟。
她将信将疑地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陈宇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他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看起来,比我还要累。
我们谈谈。我说。
他把我带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们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还是我先开了口。
昨天晚上,林蔓都告诉我了。
他的手,微微一颤,端起咖啡杯,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
她跟你说什么了
所有。我说,包括你为什么要娶她,包括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放下咖啡杯,叹了口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我知道。他说,我就是想让你恨我。因为,只有恨,才能让你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只有恨,才能让你有动力,去证明自己。
你混蛋！我一拳砸在桌子上,咖啡溅了出来,洒在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擦。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周然,对不起。他说,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我剥夺了你知情的权利,也伤害了你的感情。但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他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被女友背叛,被兄弟插刀。
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最幸福的那个。
因为,我有一个,愿意为了我,背负所有骂名,默默守护我的兄弟。
那林蔓呢你爱她吗我问。
他沉默了很久。
一开始,只是为了帮你。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她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是个好女孩,值得被人好好对待。你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当初,确实没有好好珍惜她。
我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梦想,却忽略了她的感受,她的需要。
我总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我。
却不知道,爱情,是需要经营的。
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现在怎么样我问。
不好。他摇了摇头,她心里,一直有你。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墙。我知道,她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怜。
他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取我的安稳。
他以为他可以得到幸福,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泥潭。
我们三个人,都被困在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命运的漩涡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们又聊了很多。
聊大学时的趣事,聊毕业后的辛酸。
我们聊了很久,久到像是要把这三年的空白,都填满。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我。
周然。
嗯
你以后,会过得很好的。他说,你比我强。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但至少,我们解开了心结。
我们不再是仇人。
我们依然是,兄弟。
09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升了职,加了薪,成了公司里最年轻的项目总监。
我买了车,付了房子的首付,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开始尝试着,去接触新的女孩,开始新的感情。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一道疤。
那道疤,是林蔓留下的,也是陈宇留下的。
它提醒着我,我曾经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幼稚。
也提醒着我,要珍惜眼前人。
一年后,我接到了林蔓的电话。
她说,她和陈宇,离婚了。
是和平分手。
没有争吵,没有怨恨。
他是个好人,她说,但我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了。他不应该被我绑住一辈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说一句：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你也是。她说,周然,你一定要幸福。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我想了很多。
想我们的过去,想我们的现在,想我们的未来。
我忽然觉得,释然了。
我不再恨她,也不再怨她。
我只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又过了半年,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又见到了陈宇。
他瘦了,也沧桑了,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的坚定和沉稳。
我们相视一笑,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最近怎么样他问。
还行。我说,你呢
也还行。他说,我把公司卖了,准备去西藏,开个客栈。
我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想通了
没什么想通不想通的,他笑了笑,只是觉得,前半辈子,活得太累了。后半辈子,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羡慕他。
羡慕他的洒脱,羡慕他的勇气。
什么时候走我问。
下个星期。
我送你。
好。
送他去机场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们没有说太多伤感的话。
只是像大学时那样,勾肩搭背,互相调侃。
登机前,他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周然,保重。
你也是。
看着他走进安检口的背影,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我们的人生,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某个点上,有过短暂的重合,然后,又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但是,我知道,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10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我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来自西藏的包裹。
里面,是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是布达拉宫的照片。
背面,是陈宇的字迹,龙飞凤舞。
周然,我在这里,看到了最美的星空。你呢找到你的星星了吗
我笑了。
我拿起笔,在明信片的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字：
我的星星,一直在天上。只是以前,我瞎了眼,没看见。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我的意思。
但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那片星空。
它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段感情。
而是,我自己。
是我在这段痛苦的经历中,重新找回的,那个坚强、独立、勇敢的自己。
我的人生,还很长。
我还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也许,我还会再爱上一个人。
也许,我还会再受伤。
但是,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挺过去。
因为,我知道,真正能治愈我的,从来都不是时间,也不是新欢。
而是,我的格局,我的认知,和我那颗,在经历了无数次破碎之后,依然选择相信美好的,勇敢的心。
故事的最后,我没有和林蔓复合,也没有和陈宇反目。
我们都选择了,与过去和解,与自己和解。
这或许,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也没有那么多快意恩仇的结局。
有的,只是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选择,热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