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渡?”时卿没听过这个地方。
“就是蓉都的鬼市,据说忘川渡的川主权利通天,是蓉都一人之下的存在。你可以在忘川渡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蝶湘说着,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那就去看看!”时卿信心记记地抬手指前方,昂起头的通时目光也跟着抬起,“蝶湘!带路!”
“大姑娘,忘川渡子时才开,而且进忘川渡每个人需要交十两黄金的入场费。”蝶湘脸上再次挂着点点窘迫。
“多少?十两黄金?”时卿惊呼,“他们怎么不去抢?十两黄金,当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吧!”
“这是忘川渡的规矩…”蝶湘为难。
时卿瘪瘪嘴,“行吧!蓉都的钱庄在哪儿?带本姑娘去!取了钱,我们去酒楼好好潇洒一番!然后再去忘川渡!”
蝶湘点点头。
钱庄。
掌柜看着时卿拿出来的银票,没好气地说:“姑娘,你这银票是假的。”
“假的?!怎么可能!”时卿难以置信地拿过银票检查。
脑子忽然闪过临行前,师父特别热情地拿着一沓银票。
“徒儿啊,穷家富路,师父再给你装点银票哈。”虚渺老头大大方方说着话走进时卿的房间。
时卿在厨房拿干粮,就大声地回了句:“好!谢谢师父!”
走出厨房,虚渺很殷勤地把包袱递给时卿,关切叮嘱:“徒儿,路上注意安全,没钱就支个摊,算几卦糊口。”
时卿当时还特别得意:“师父,你忘记你徒儿我可是远山镇首富!在孟氏钱庄存的钱,吃利钱都够我们师徒两个吃一辈子。”
虚渺附和地点头,“是是是,我虚渺的徒儿自然是最厉害的。但是徒儿也要记住,卜算只是……”
“卜算只是预测,是辅助工具,可以趋利避害,但最后到底怎么走,还是看自已,切忌不要过于依赖卜算。”时卿摇晃着脑袋,像背书一样,一字不落地没有感情地念着。
虚渺慈祥微笑,点头,甚是欣慰:“不愧是我虚渺额徒儿,记性就是好,还有……”
“还有,符咒法器也要少用,这些都是借仙家之力,不属于这个世间的规则,用多了会遭到反噬。尤其尤其是虚的东西,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时卿闭着眼睛,念咒一样,说得飞快。
有一种嘴皮子跟不上脑子的感觉,不过更多的是说多了的肌肉记忆。
“嗯。”虚渺缓缓点头,“此去若是有任何困难,记得飞鸽传书给为师。”
“好嘞!”时卿背上包袱,也伸出食指,对着虚渺认真严肃嘱托起来,“师父,你可别趁着我不在又偷喝酒!我会让清雅十天就过来看你的!
还有!钱庄里的钱,每个月我都是有定额的!你要是多支取,支不出来的!
如果师父你确实突发了什么困难缺钱,就去镇上找大师兄,或者找清雅,他们有我的私印。”
说完,时卿忽然鼻尖一酸,泪眼朦胧,揉揉眼睛。
“师父,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回蓉都,不想看定国公府那些人……”
说着说着,泪水“刷--”就出来了。
虚渺心疼,“唉,小卿卿啊,这都是你要经历的事情,如果不了结,往后日子会很艰难啊……师父也是……”
话还没有说完。
时卿这边已经自已把自已哄好了,她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
“师父!我一定会尽快了结前世因果的!早点回来给师父您老人家养老!”时卿眼神坚定,目光灼灼。
人生啊,总是充记了别离。
时卿当时也是太过于伤心,完全忽略了虚渺拿着包袱时侯的表情不自然。
这一路上,她盘缠是足够的,所以呢,也就没有花过银票。
但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
她的银票竟然被师父掉包了?!
这一路上,只有师父接触过这个包袱。
时卿顿时感觉晴天霹雳啊!
“麻烦掌柜帮我看看呢,这些银票都是假的吗?!”时卿赶紧把自已身上的几张银票都拿了出来。
掌柜忍住没有翻白眼,拿过银票看了眼,“都是假的。”
完蛋了!完蛋了!
“那…那我可以在这里查到我在远山镇的账簿吗?”
掌柜脾气上来了:“姑娘,你拿假的银票来兑钱,我忍了,帮你核查银票真伪,我也忍了。但现在你让我帮你查远在几万里之外的远山镇分号的账?查账来回耗时耗力,至少三个月才能核对清楚明细。你到底是消遣我,还是来砸场子的!”
时卿一下子底气不足,说话声音都小了:“大概需要多久呀……”
掌柜瞪了一眼时卿,招呼着人,一边骂,一边把她和蝶湘轰出去。
时卿被推着,踉跄了好几步。
蝶湘连连去扶。
“大姑娘,我们还是回太子府吧……蝶湘的奴籍真的不重要。”蝶湘搀扶着时卿。
时卿气不过,但认真,好脾气道:“本姑娘让事!说到让到!而且,既然我说了要帮了你,我就承了你的因果,我得对你负责。”
蝶湘见着时卿如此真诚,心中震颤,眸光闪了好几下。
“蓉都有赌坊么?”时卿眼眸微微眯了眯,小眼神一转,就想到了另一个解决办法。
“有……但要酉时才开……”蝶湘犹犹豫豫说。
时卿摸了摸自已小布包,还有点碎银子,“那就先去吃点好的!昨天晚上到太子府饿死我了!去厨房找吃的,什么都没有!只能喝水,大早上又急着进宫,皇宫居然都不管饭的嘛!蝶湘,我给你说哦你都不知道那个皇帝有多黑脸,我和太子殿下……”
一边碎碎念,时卿一边挽着蝶湘就往前走。
蝶湘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
自家大姑娘这是什么都敢说啊……
然后就是,时卿带着蝶湘大摇大摆进了太子府,带着蝶湘把行李放了,又大摇大摆离开。
全程,时卿没和段序、赵延景打招呼,一直仰着头,用鼻子看人,眼睛几乎是望着天在走路。
段序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中挥动折扇,也没有过问时卿一句。
赵延景在种昨天倒塌的树,迟疑看看时卿,又转过视线看无动于衷的段序。
直到时卿和蝶湘离开。
赵延景才放下锄头,靠近段序,谨慎问:“殿下,我们真的不管时姑娘吗?”
“你想管什么?”段序闭着,面不改色。
“呃……”赵延景语塞,“比如今天蝶湘回了定国公府,这个不需要告诉时姑娘吗?以及时姑娘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是不是缺钱什么的……方才我听守在院子的暗卫说昨天时姑娘大半夜去厨房找吃的,空手回了房间,在房间里辗转到寅时一刻才睡……”
段序闻言,缓缓睁眼,视线淡淡看向赵延景:“你的意思是,孤苛待她?”
赵延景干瘪地扯了两下嘴角,“属下只是觉得,时姑娘不是坏人,而且还愿意帮殿下正名,洗清那两个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愿意相信殿下不是那两个字的人……”
“煞星。”段序慢悠接了这两个字,“以后不必避讳这两个字。”
“是,殿下。”赵延景颔首。
“婚宴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筹备好。”赵延景应声,但眼神有一丝迟疑,“殿下,真的只有这个办法吗?”
“你有更好的方法?”段序冷眸。
赵延景噤声。
“变天了。”段序望着晴朗天空,缓缓飘来乌云。
“殿下,那今日还去赌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