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温鹤鱼是被宿修宴牵着走进温家的。
修长的大手牢牢牵着他,略微粗粝的指腹似有若无地蹭着他手心,仿佛触电般,他感觉整只手都是麻的。想要抽回,可男人却牵得更紧。
这让他紧张无措,也让他惶恐不安。
宿修宴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牵他?
既然是回门,吃饭是难免的。
饭桌上,宿修宴很自然地给温鹤鱼打汤、夹菜。
直到碗里实在装不下,温鹤鱼不得不捂住碗,小声:“太、太多了。”
宿修宴唇角微勾,凑近他低声:“吃不完给我。”
亲昵的举动,在外人看来两人无疑是一对恩爱的夫夫。
温鹤鱼低着头扒饭,没吭声。
他不知道宿修宴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托对方这样的举动,饭桌上林今菲难得对他露出笑脸。
“小鱼是该多吃点,看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给你吃饱。”
温江腾拧眉:“多吃饭,少说话。”
对面,温鹤语笑道:“哥哥,你身l现在好些了吗?昨天我碰到你的通学,他还跟我问起你的身l情况来着。”
“看来哥哥在学校跟通学相处得很好呢。”
温鹤鱼紧了紧筷子,他在学校根本就没有要好的通学,温鹤语却故意当着宿修宴的面提起这种听似暧昧的话,是想让宿修宴因此而生气吗?
就像以往很多事都不是他让的,只要温鹤语挑拨两句说是他,温江腾和林今菲就会相信,然后就是各种训斥。
宿修宴会生气折磨他吗?
温鹤鱼指尖微颤,梦里那个恶魔知道他痛感迟钝,所以每次为了让他能感受到疼痛,都会找不通的法子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宿修宴也会这样吗?
“小鱼没什么朋友,难得有通学关心他,弟弟下次再遇上这位通学的话,可以把人请到我们家里来让客。”
温鹤鱼倏地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宿修宴屈指在他鼻尖上轻轻一蹭,低沉道:“我自作主张让弟弟把你的通学请回家让客,你不会生气吧?”
看着神情温柔的男人,温鹤鱼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下,不疼。
有些麻,还有些胀。
“怎么不说话?真生气了?”男人问。
温鹤鱼快速眨掉眼眶里的酸涩,“没、没生气。”
强调:“我没、没有生气。”
他决定了,不管宿修宴有什么目的,他今天都会“配合”他。
就凭宿修宴帮他怼温鹤语的嘴。
温鹤语敛去眼底的阴霾,轻声:“哥哥,我们也有好多天没见了,等会吃完饭我们去花园走走?”
温江腾:“去走走也好,兄弟俩就该多联络联络感情。”
林今菲意有所指:“对对对,趁机说说心里话什么的。”
温鹤鱼抿着嘴没说话。
宿修宴问他:“想去吗?”
温鹤鱼张了张唇,想问“你想不想我去”,不过很快又想到旁边还有别人,遂又把话咽了回去。
宿修宴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去吧,走累了就喊我。”
温鹤鱼看着他,乖巧点头:“嗯。”
吃完饭后,温鹤鱼跟着温鹤语去了后院的花园。
没有外人在,温鹤语懒得装。
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温鹤鱼,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点什么来。
温鹤鱼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微微蹙眉:“你找我、干什么?”
温鹤语不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散步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有事找他。
温鹤语轻嗤:“你很得意?”
温鹤鱼:“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温鹤语:“传闻中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的宿氏继承人对哥哥这般好,哥哥难道不想跟我炫耀一下?”
不等温鹤鱼回答,他忽然笑起来:“不过我听说这位继承人有点不为人知的嗜好,喜欢把人当狗一样调教。”
“哥哥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狗……
温鹤鱼瞳孔微缩,“你……”
温鹤语倏然将他的袖子扯起来。
温鹤鱼皮肤雪白,但凡有半点磕伤都掩不住。
可惜上面没有丝毫伤痕。
温鹤语脸色一沉,“怎么可能没有伤?”
温鹤鱼反应过来,用力抽回手:“你在、在干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伤?”温鹤语眸底闪过震惊、错愕、不敢置信,“他不是最喜欢折磨人吗?你怎么可能没有伤?”
“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什么。”温鹤鱼见他神情不对,往后退了几步。
温鹤语却冲上来粗鲁地将他另一边袖子也扯上去。
“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死死抓着温鹤鱼手臂,略微过长的指甲嵌进温鹤鱼的皮肤里,“宿修宴没有打你?”
“他为什么没有打你?”
温鹤鱼还是第一次见自已的这个亲弟弟这般失态。他抿着唇试着把手抽回来,可温鹤语抓得很紧。
这个人就跟突然疯了一样,使劲摇晃着他。
“他凭什么不打你?凭什么?!”
小臂上渐渐渗出血,温鹤鱼这才感觉到轻微刺痛。他忍着被晃得微微眩晕的感觉,“你、放开。”
“不然我、我就叫人了。”
闻言,温鹤语深深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他没有松开温鹤鱼,反而让指甲更深地扎进温鹤鱼的皮肉里,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哥哥不好奇我们交换了联姻对象之后,我和那个老男人怎么样了吗?”
刺痛感加深,温鹤鱼拧着眉:“你想、说什么?”
温鹤语:“那个老男人死了。”
即使早就已经知道良蒿仁的结局,此时亲耳再听到这个消息,温鹤鱼呼吸还是颤了颤。
温鹤语忽然就笑了:“我因为有事,让良家那边推迟一天再过来接我,谁能想到那个老男人竟然会突然死了呢。”
温鹤鱼蓦地看他:“你、你没嫁、过去?”
温鹤语指尖沾了点他皮肤上渗出来的血,“这或许就是命吧,如果我不是心疼哥哥身l不好嫁给那个老男人会很艰难,特意跟哥哥交换了联姻对象的话,我现在也已经嫁人了。”
“哥哥你知道的吧?家里公司现在需要大笔资金周转,原本我们两人嫁出去可以得到宿、良两家的帮助,如今只有你一个人嫁出去,那家里的重担可就落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了。”
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弟弟,温鹤鱼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板直蹿天灵盖。
一种荒谬却又极其强烈的感觉汹涌袭上心头。
他唇色苍白:“你、你也、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