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染透了城心，霓虹在高楼之间翻腾，地面上浮光跃金。房间里的灯光只敢亮一半，像是怕惹怒了窗外蠢蠢欲动的阴影。周启明和白芷瑶的影子落在墙上，被冷色的电脑屏幕映照得分外清晰。
敲击键盘声节奏急促，比两人呼吸还乱。王慕迟站在窗边，手机贴在耳侧，偶尔回身看他们，眼底的不安快要藏不住。
“刚截取到的访问记录，”白芷瑶低声道，“和爆炸案现场用过的设备有部分编码一致。”
周启明侧身过去，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光标落在一排加密日志上。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勉强压制的稳重在薄薄地颤抖。在觉醒异能后的每一刻，他都在与这陌生世界的律动赌气。
“这些id……对接端口是外部暗网，和普通地下情报交易不通，”他咬住下唇，“这平台，用来交换异能情报的可能性很大。”
王慕迟终于拿下电话，声音有点干涩：“服务器位置定位很诡异，信号反射了四五道代理，像条转了弯、再原路返回的蛇。”
白芷瑶不自觉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怀疑，这是一个异能者内部的黑市情报网。”她的瞳孔紧缩，指尖落在屏幕上的一行编码。
周启明靠在椅背上，背脊却不敢完全放松。他还记得市中心那一秒的寂静、随之而来的爆裂疼痛，此刻分明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空气中流窜。
“如果爆炸案幕后黑手用的是这里的资源，我们必须尽快介入。”他压低声音说，像是怕惊动潜藏在互联网深渊里的什么。
王慕迟踱回工作台，“我可以试着用公关公司的外部账号混入论坛，但不能太急，黑市监控太敏感。”
“走媒l内部渠道更安全。”白芷瑶看着周启明，“我有个线人之前提及暗网情报圈，她帮我搭了匿名通道联系一个代号‘s’的高层，中间人说她什么都知道，甚至——”她顿了顿，眼神暗了下来，“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
“匿名？”周启明的语气里压着疑虑，“她有多可信？”
“据说，异能圈里的顾问，很多人只在传闻里听过她名字。”白芷瑶的眉头紧蹙，“我只能赌一把了。”
空气僵了几秒，王慕迟突然插嘴：“你们不觉得刺激吗？我们在桌上和现实里两头下注，还要操心每一步是不是踩了地雷。”
白芷瑶移开目光，声音冷静而锐利：“不赌，为谁博？”
屏幕弹出一行新消息，白芷瑶递过来：“‘s’上线了，要和我们‘匿名通话’。”
房间的气压骤降，周启明下意识坐直。就在视频接通的前一刻，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没来得及说什么，画面中出现一个女人的剪影。
沈嘉月。
她声音空灵淡漠，每个字都像落在一块冰冷铁板上。
“信息你们收到了，动作要轻，暗网上的每次探查都在吸引观众目光。”沈嘉月的脸轮廓只是模糊的光线，“异能的边界在哪里？对普通人和觉醒者来说，都是悬崖。”
白芷瑶把麦克风推向前：“爆炸案涉事者用你们平台交换过什么？幕后是谁？”
沈嘉月轻笑：“你们太执着于找出黑手，这世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平台只是工具，人心才是真正的迷宫。”
“你和秦子岳什么关系？”周启明终于开口，嗓音微微压低。
片刻沉默之后，沈嘉月语气甚至带了点怜悯：“你们以为秦子岳只是一个阴谋者，他背后代表的是一个新秩序。还没到和你们摊牌的时侯。但提醒你们——每一层暗网，都通时注视着你们。”
白芷瑶冷静道：“内核归谁管控？”
沈嘉月声音微降：“政府的监管只是表象。异能者自有彼此的规矩。权力交换，仅在密室和数字之间呼吸。”
屏幕那头出现一串加密代码。沈嘉月补充：“用这个临时密钥，再往下挖，不见得喜欢你们看到的东西。”
画面蓦然熄灭。
王慕迟先绷不住，用力呼出一口气：“老实说，那女人让我的背发凉。”
周启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屏幕：“异能的边界并不清楚，但她提醒我们，别把注意力放在表面……而是背后的结构。”
白芷瑶低头敲击新密钥。屏幕弹出新的界面，数据流光，代码像河流在暗夜里穿梭。
“有内线留言。”她低声念着，“‘地面临界，规则待定。’”
王慕迟凑过去：“什么鬼？这是密码还是威胁？”
“习惯了，”白芷瑶苦笑了一下，“异能圈说话都喜欢藏着掖着。”
短暂沉默后，周启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屏幕指针飞快晃动，仿佛有人远程劫持了控制权。
王慕迟警觉地扑向主机，手忙脚乱拔掉网线。但画面只是一闪，复又归于正常。
“刚才……像是被人入侵了。”他喘着气，额头冒汗，“对方在追踪我们？”
白芷瑶冷静起来，急速操控鼠标，“不对，像是有黑客在反向溯源，估计是平台自带的防泄密机制。”
“要是暴露了周启明的身份呢？”王慕迟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急，“你现在就是重点目标！”
周启明叹息：“没影响，只要我们不再直接用真实身份登录，对手没法顺着网线摸过来。”
白芷瑶却一改平日冷静，抬头郑重道：“真正的危险不在线上。”
王慕迟还想插话，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一变，“我家邮箱被灌爆——全是加密邮件和奇怪的坐标提示。我成了新目标？”
三人对视，气氛骤然凝重。就在此时，对面街口的楼宇玻璃里映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晃即逝。白芷瑶的手机收到信息，是匿名号码发来的一句话：“监控无所不在。别让异能界的风暴淹没了你们。”
城市夜风透过缝隙，席卷四肢。屋内灯光映得众人愈发清醒。王慕迟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努力化解沉闷：“行啊，我还以为朝九晚五才是压力源头，没想到你们这一行这么……”他摇摇头，话没说完。
周启明五指握紧。他意识到，这世界的漩涡比他想象得深，也远比表象危险。异能的边界正向他逼近，每个人都可能被推向风暴的边界线上。
而属于他的选择，和他们仨的命运，还得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