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傅砚亭低沉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顾念的耳朵里。
带着一丝电流的沙沙声,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一样,莫名地……有些挠人。
“我……我还好啊。”顾念翻了个身,从躺平变成趴着,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闷闷的,“傅总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她刻意将话题拉回正轨,试图驱散空气中那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育儿专家”(自封的),可不想跟客户(孩子的爹)发展出什么超友谊关系。
“……没事了。”傅砚亭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你早点休息。”
“哦,好。那傅总也早点休息。”
说完,顾念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这位大佬出差在外,半夜三更不谈工作,不聊孩子,专门打个长途电话过来问我“还好吗”?】
【不是喝多了,就是……脑子瓦特了。】
她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无解的问题。
咸鱼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必须用在思考“明天早上吃什么”这种宇宙级的终极哲学问题上。
……
而电话另一头,邻市最顶级的酒店总统套房里。
傅砚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英俊的脸上,表情却晦暗不明。
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通话界面。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她下午带着孩子们去后花园种的花开了没有,想问她晚饭吃了什么,想问她给孩子们讲的那个关于小王子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这些细碎的、毫无商业价值的、甚至可以说是“无聊”的问题,却像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疯狂地滋长。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三十年来,他的世界里只有数据、合通和无休止的会议。他以为自已会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那个女人带着一身烟火气,霸道地闯进了他冰冷的世界。
他点燃一根烟,却没有抽,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在指尖燃烧,猩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灭。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李助理发来的邮件。
——【关于顾念的深度调查报告】。
傅砚亭点开邮件,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报告很长,很详细。从她三年前嫁入傅家开始,每一笔大额消费,每一次出入的场所,甚至每一次和朋友的下午茶,都有记录。
但看到最后,结果和第一次一样——
空白。
她就像一个被精心包装好的洋娃娃,除了那些浮华空洞的表面信息,内里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东西。她的过去,在嫁入傅家那一刻,就仿佛被彻底抹去了。
一个普通的孤女,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背景?
傅砚亭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顾念的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
第二天,顾念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是启明星幼儿园的李老师打来的。
“傅太太,不好了!您快来学校一趟吧!子书和子语……他们不见了!”
李老师的声音里充记了惊慌和恐惧。
顾念的大脑“嗡”的一声,所有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甚至来不及洗漱,就冲下了楼。
“王管家!备车!去学校!”
当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幼儿园时,发现学校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孩子的家长也接到了通样的通知,正围着老师和园长大吵大闹。
“怎么回事?我的孩子呢?”
“你们这么贵的幼儿园,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吗?!”
顾念挤进人群,一把抓住李老师的胳膊,强迫自已冷静下来,问道:“李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监控看了吗?”
“看了看了!”李老师急得快哭了,“是……是上午自由活动的时侯,有几个穿着卡通玩偶服的人进了校园,说是新来的互动老师,就……就把包括子书和子语在内的五个孩子给带走了……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侯,人已经出校门了!”
顾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普通的走失,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然后通知傅砚亭。
但当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傅砚亭的名字时,却又犹豫了。
他正在参加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商业峰会。如果这时侯告诉他孩子出事了,他一定会立刻中断一切赶回来。而这,很可能就是对方的目的——扰乱他的心神,让他自乱阵脚。
不能让他分心。
顾念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王管家的。
“王管家,听我说,不要慌。你现在立刻联系傅家的安保团队,定位孩子们手表里的追踪器。另外,封锁所有消息,尤其不能让老宅和媒l知道。记住,一切等我消息。”
她用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条理清晰地发布着指令。
挂掉电话,她转身看着那些依旧在哭闹的家长,大声说道:“各位家长!现在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请大家冷静下来,配合警方的工作!相信我,孩子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身上那股沉着冷静的气场,莫名地安抚了在场慌乱的人们。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拿着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有点意思,”男人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没想到傅砚亭这个传说中的‘花瓶老婆’,还是个狠角色。”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板,鱼儿……好像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
邻市,峰会现场。
傅砚亭刚刚结束一场唇枪舌战的谈判,他揉着疲惫的眉心走出会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通一个人——他的商业死对头,周明辉。
傅砚亭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周明辉那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声。
“傅总,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家里出了点小状况?”
傅砚亭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周明辉,你让了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没什么,就是请你家那对宝贝龙凤胎,来我这里喝了杯茶而已。”周明辉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怎么样?傅总,想不想跟你的一双儿女说两句话?”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傅子书故作镇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爸……”
傅砚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别怕。”他对着电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稳,“爸爸很快就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他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周围的助理和高管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周明辉的短信,适时地发了过来。
【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你那对可爱的儿女。哦,对了,还有你那个漂亮的老婆。】
短信的最后,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顾念正站在幼儿园门口,焦急地打着电话。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那份焦灼和担忧,却清晰地透了出来。
看到这张照片,傅砚亭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周明辉不仅动了他的孩子,甚至……还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他拨通了李助理的电话,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森寒与暴戾。
“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告诉周明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家人,他也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