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她怀着他的孩子,被弃如敝履,身败名裂,雨夜消失。
五年后,她携天才萌宝、马甲身份惊艳归来,已是时尚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他幡然醒悟,追妻火葬场,却发现连靠近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霍总,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且看昔日弃妇如何逆风翻盘,让高冷总裁化身女儿奴,跪求复合!
第一章:蚀心之痛
初秋的夜雨,敲打着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仿佛永无止境。
童慕恩独自坐在空旷别墅的客厅沙发上,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将她单薄的身影投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拉得很长,很孤单。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缓缓指向十一点。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独自等待的夜晚。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也无法驱散的冷清。这栋位于市顶级别墅区的豪宅,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居所,对她而言,却是一座镀金的囚笼,囚禁了她三年最好的年华,以及全部的热情与爱意。
脚步声终于从玄关处传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
童慕恩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眼中下意识地掠过一丝微弱的期盼,迅速站起身。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丝质睡袍,迎了上去。
御麟,你回来了吃过了吗我……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霍御麟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身夜雨的寒气和淡淡的酒意。他没有脱鞋,雨水在他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边缘留下浅浅的湿痕。他没有看她,径直越过她走向酒柜,声音是惯有的冰冷,甚至比窗外的秋雨更刺骨。
你怎么还没睡
童慕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点微弱的火苗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她看着他倒酒的背影,线条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在等你。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御麟转过身,手里拿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他终于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家具,一个摆设。
等我他嗤笑一声,带着嘲讽,等我做什么重复那些无意义的关心,还是继续你这幅永远逆来顺受的表情童慕恩,看久了,真的让人很腻烦。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童慕恩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三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每一次,他总能找到新的方式让她痛。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试图用疼痛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就在这时,霍御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冰冷的眉眼竟瞬间柔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背过身接起电话。
妍妍……别哭,慢慢说……什么她去找你了……好,我知道了,你别怕,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他脸上的柔和瞬间被一种暴戾的怒气取代。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刃般射向童慕恩。
童慕恩!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一步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今天去找妍妍了你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童慕恩茫然地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凉:我没有……我一天都在家里……
还在撒谎!霍御麟猛地将酒杯掼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酒液和玻璃渣四溅,妍妍哭得几乎晕过去!她说你去威胁她,让她离开我!童慕恩,我真是小看你了,平时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背后手段竟然这么龌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童慕恩急切地辩解,声音因委屈和恐惧而拔高,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我……
为什么霍御麟打断她,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因为你贪得无厌!因为你占着霍太太的位置还不够,还妄想得到更多!因为你嫉妒!童慕恩,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只是协议,让你进门只是因为你听话,因为你这张脸有几分像她!可你竟敢痴心妄想,甚至去伤害她!
像她……童慕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这三年,她就像一个可笑的替身,努力扮演着另一个女人,渴望着一点点可怜的垂怜。而他,她的丈夫,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叫周妍妍的白月光。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无论她如何付出,都比不上周妍妍的一滴眼泪。
巨大的绝望和屈辱席卷了她。
霍御麟似乎厌倦了她的沉默和苍白,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而决绝:我们离婚吧。
童慕恩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妍妍回来了,她需要我。而你,他上下打量她,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瑕疵品,你已经没有价值了。签了字,滚出这里。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扔到她面前。
签了它。看在你这三年还算安分的份上,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他的语气施舍般慷慨,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童慕恩看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张,只觉得天旋地转。她颤抖着手拿起协议,翻到财产分割那一页——果然,除了他口头承诺的那笔钱,她什么都得不到。这栋房子,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与她无关。
净身出户。
她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干呕了几下,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月的月事迟迟没来……她原本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霍御麟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眉头蹙得更紧,语气更加不耐:又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快点签字,我没时间跟你耗。
恶心感越来越强烈,小腹也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童慕恩支撑不住,腿一软,踉跄着向后退去,想要扶住沙发扶手。
然而,她脚下不慎踩到了刚才溅落的玻璃碎片,猛地一滑!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碎裂的玻璃渣刺入手掌和手臂,瞬间鲜血淋漓。但更剧烈的疼痛来自小腹,一阵撕裂般的绞痛猛地传来,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她的睡袍下摆。
霍御麟被她突然的摔倒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却在看到她身下迅速洇开的刺目鲜红时,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震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最终,都被一种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蜷缩、鲜血染红地面的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悲剧。
童慕恩疼得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个她爱了多年、嫁了三年的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破碎不堪:孩子……御麟……我们的孩子……
霍御麟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冷漠地转开了视线,拿出手机,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打给了他的助理。
上来一趟,处理点事情。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烦躁,有人不小心摔倒了。
处理……不小心……有人……
童慕恩听着这些冰冷的字眼,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腹部的剧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无声地汹涌滑落。
意识模糊间,她听到助理匆忙赶来的声音,听到霍御麟冷淡的吩咐:送她去医院,处理干净。另外,通知媒体,准备好通稿。
通稿什么通稿
她很快就在剧痛和失血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惨白的病房里。手臂上打着点滴,小腹依旧空荡而疼痛。医生语气平静地告诉她,孩子没了,并且由于这次意外,她以后很难再怀孕。
童慕恩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觉得心口那个地方,已经彻底空了,只剩下一个呼呼漏着冷风的洞。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来的不是霍御麟,而是他的首席律师。律师将一份新的文件放在她床头,语气公式化。
童小姐,这是修改后的离婚协议。霍总说,鉴于情况有变,之前的赡养费需要重新评估。请您过目后签字。
童慕恩艰难地侧过头,看到协议上,原本承诺的那笔赡养费金额,被大幅削减,几乎只剩下象征性的一点。
律师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补充道:另外……这是今早的报纸。
他将一份财经娱乐版头条放在协议旁边。巨大的标题赫然映入童慕恩模糊的视线——
【霍太太深夜入院疑流产,知情人爆料其私生活不检点,霍总仁至义尽】
配图是她昨晚被抬上救护车时狼狈不堪的模糊照片,以及一张霍御麟侧身站在医院走廊、显得无比疲惫憔悴的特写。文章极尽暗示能事,将她说成一个耐不住寂寞、出轨导致意外怀孕并流产,最终被忍无可忍的丈夫抛弃的女人。评论区早已沦陷,全是唾骂和嘲讽。
童慕恩看着那报纸,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凄凉,带着一种彻骨的绝望。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处理干净。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关系,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她钉在耻辱柱上,以此来保护他心中那朵纯洁无瑕的白月光,为他即将迎娶周妍妍铺平道路。
他甚至,不愿意来看她一眼,问一句她好不好。
最后一丝留恋,终于彻底斩断。
心死了,大概就是这样吧。不再痛,不再恨,只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和荒芜。
她用颤抖的、还缠着纱布的手,拿起笔,在那份彻底剥夺她一切、将她尊严践踏进泥土里的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歪斜,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告诉他,她对着律师,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却像燃尽的死灰,从此以后,我和他,两不相欠。
律师拿着签好的协议离开后,童慕恩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换上了自己来时那身早已过时的旧衣服。她什么都没有拿,包括霍御麟留下的那张数额可怜的支票。
她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出医院,走进了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秋雨之中。
雨水冰冷地打在她脸上,身上,伤口上,她却浑然不觉。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巨大而冰冷的轮廓,然后毅然转身,消失在茫茫雨幕和陌生的人潮里。
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的,我们继续。
第二章:归来已是星辰
巴黎,初春。
夜幕下的塞纳河畔流光溢彩,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内,正举行着本年度欧洲最具分量的时尚颁奖盛典——金顶针奖。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雪茄与高级定制交织的奢华气息。
镁光灯聚焦在舞台中央,年迈但精神矍铄的评委会主席正用带着浓重法式口音的英语宣布:
本届‘金顶针奖’最佳新锐设计师得主是——她的设计融合了东方的含蓄哲思与西方的立体剪裁,如同月光般静谧,却又充满力量。让我们恭喜——Mu
·
Tong!
全场掌声雷动,所有目光投向红毯尽头。
聚光灯下,一个女人缓缓起身。
她身着一袭自己设计的墨绿色真丝长裙,款式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仅凭精准的剪裁和流动的光泽,便勾勒出窈窕而自信的身姿。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妆容精致却不过分张扬,眉眼间褪去了青涩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从容与淡然。
她是童慕恩。
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在雨夜里绝望消失的苍白女子,而是如今时尚界炙手可热的新星——设计师Mu。
她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得体而疏离的微笑,步履从容地走向舞台。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稳而坚定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旧日的尘埃上,走向新生。
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别致的水晶奖杯,童慕恩站在话筒前,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张或欣赏、或嫉妒、或好奇的面孔。
谢谢评委会,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流利的英语带着沉稳的力度,这个奖项,是对我过去五年所有努力的一份肯定。它告诉我,无论曾经身处何地,只要朝着光的方向走,总能走出阴影,遇见星辰。
她的发言简短有力,没有过多的激动和感伤,却莫名地令人信服。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少人交头接耳,谈论着这位神秘东方设计师的迅速崛起。
听说她几年前才来的巴黎,一边在餐厅打工一边读设计。
真了不起,独立创办工作室才两年,就拿到了这个奖。
看她的设计,总感觉背后有很多故事……
童慕恩在众人的瞩目和议论中走下舞台,无视了沿途几位试图搭讪的绅士和品牌代表,径直走向嘉宾席后排。
那里,一个穿着小号白色西装裙、梳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正乖乖坐在一位温文尔雅的亚洲男士身边,晃荡着小腿,手里还拿着个可爱的兔子玩偶。看到童慕恩过来,小女孩眼睛一亮,立刻跳下椅子扑过去。
妈咪!你好棒!软糯的童音带着无比的骄傲。
童慕恩脸上的从容瞬间融化,化作无比温柔的笑意。她弯腰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谢谢宝贝,有没有乖乖听谢叔叔的话
念念很乖。小女孩童念庭用力点头,然后献宝似的举起玩偶,谢叔叔给我买的!
旁边的男士——谢致章站起身,他穿着合体的浅灰色西装,气质儒雅,看着童慕恩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暖意:恭喜你,慕恩,实至名归。
谢谢,致章,也谢谢你帮我照顾念念。童慕恩感激地笑笑。谢致章是她初到巴黎时认识的朋友,一位成功的画廊老板,这些年给了她不少帮助,也是她工作室的投资人之一。
举手之劳。谢致章微笑,目光温和地流连在她脸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很多品牌都在看你。
童慕恩抱着女儿,眼神望向窗外璀璨的巴黎夜景,语气平静却坚定:是时候回去了。
谢致章微微挑眉:决定了吗回哪里海城他知道一些她的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嗯,海城。童慕恩点头,眼神深邃,有些账,总要回去算一算。有些地方,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她顿了顿,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而且,也该让念念看看妈妈出生的地方。
谢致章了然地点点头:也好。国内的市场很大,需要我帮你引荐吗
暂时不用,我想先靠自己。童慕恩婉拒,笑容里带着自信,Mu
Studio的第一家海外分部,我希望它能靠作品在海城站稳脚跟。
……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海城。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擎天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霍御麟结束了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五年的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气质愈发冷硬深沉,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铁,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特助秦风敲门进来,将一份需要紧急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同时递上一份时尚杂志。
霍总,这是您之前让关注的欧洲‘金顶针奖’获奖报道。获奖的设计师是华裔,风头正劲,不少品牌都在争取合作。或许对我们集团旗下高端女装线的品牌升级有帮助。
霍御麟对时尚圈并不热衷,但涉及到集团业务,他都会给予关注。他随手翻开杂志,内页整版报道了那位新锐设计师,巨大的获奖感言现场照片占了一半版面。
照片上的女人,自信、优雅、光芒四射。
霍御麟的目光掠过照片,原本只是随意一扫,却猛地顿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将昂贵的铜版纸捏出褶皱。
那双眼睛……
那张脸的轮廓……
怎么会那么像
像那个在他记忆里早已模糊、甚至刻意遗忘的女人——他那个安静、怯懦、最后被他亲手推开的前妻,童慕恩。
但怎么可能
童慕恩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气场强大、荣获国际大奖的设计师Mu那个女人离开时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像一朵失去依附的菟丝花,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年内蜕变成如此模样
一定是巧合,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他压下心头那一瞬间翻涌的怪异情绪,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将杂志丢回给秦风,语气淡漠:知道了。收集一下这位设计师的详细资料和作品风格,评估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是,霍总。秦风收起杂志,迟疑了一下,又道:另外,霍总,周小姐刚才来电,询问您今晚是否有空共进晚餐。
霍御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周妍妍这五年来一直以各种理由待在他身边,但他始终没有如她所愿与她确立关系,心底深处似乎总横着一根刺,一个模糊的影子,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回复她,今晚有应酬。他声音冷淡,不带丝毫情绪。
好的。秦风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霍御麟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海城。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空荡。
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杂志上那张照片,以及五年前那个雨夜,童慕恩苍白绝望、满是泪痕的脸。
他烦躁地掐灭了烟。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联想。
那个无趣又无能的女人,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璀璨的眼神
第三章:重逢与错愕
海城,环球金融中心,108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入,将室内映照得明亮而冷冽。长长的会议桌光可鉴人,两侧分别坐着霍氏集团与Mu
Studio的核心团队成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正式而略显紧绷的氛围。
今天是霍氏集团旗下高端奢侈品线Aura与设计师Mu的工作室进行最终合作洽谈的日子。这个合作对霍氏至关重要,旨在借助Mu在国际上的新锐影响力与独特设计美学,为Aura注入全新活力,打开更广阔的海外市场。
霍御麟坐在主位,一身手工定制的墨黑色西装,衬得他面容冷峻,气场逼人。他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听着下属汇报前期接洽的细节,目光却偶尔掠过对面那个空着的主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莫名的期待。
Mu
Studio的团队已提前抵达,但那位神秘的创始人兼首席设计师Mu本人,却还未现身。
霍总,Mu女士的航班可能有些延误,刚接到通知,她已抵达楼下。霍御麟的特助秦风微微倾身,低声汇报。
霍御麟几不可查地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会议室的门被轻声敲响,随后被推开。
先进来的是两位工作室的助理,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刹那间,整个会议室仿佛安静了一瞬。
来人穿着一身利落的象牙白西装套裤,剪裁极致简约,却因腰间一抹巧妙的褶皱设计和垂坠感极佳的面料而显得高级感十足。她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微卷的黑色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露出清晰优美的下颌线和白皙的脖颈。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让人一时看不清全貌,但那饱满的红唇和周身散发出的自信与清冷气场,已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走到会议桌前,摘下墨镜,递给身旁的助理,露出完整的面容。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怯懦,只剩下经岁月打磨后的精致与锐利。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仿佛蕴藏着深潭,平静无波,让人看不透底。
她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完美弧度,声音清越冷静:抱歉,各位久等了。我是Mu,童慕恩。
轰——!
如同平地惊雷,在霍御麟的脑海里炸开。
他的手指猛地顿住,敲击桌面的动作彻底停滞。一贯冷硬沉静的面容上,出现了罕见的、近乎失态的震惊与错愕。
童慕恩!
竟然真的是她!
那个在他认知里应该泯然众人、甚至可能落魄潦倒的前妻,此刻竟然以合作方最高决策人的身份,光芒万丈地出现在他的会议室里!
五年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可能脱胎换骨到如此地步!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记忆里那个苍白、柔弱、总是带着哀恳眼神的女人,与眼前这个自信、耀眼、气场全开的职业女性,疯狂地重叠、撕裂,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思维出现了一片空白。
童慕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自然也落在了主位那个男人身上。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没有在他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多停留0.1秒。那目光掠过他,如同掠过会议室里任何一件摆设,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商业审视。
随即,她优雅落座,打开面前的文件夹,声音平稳无波,直接切入主题:感谢霍氏集团对Mu
Studio的认可。关于‘Aura’的品牌重塑方案,我们团队前期已做了充分调研,这是我们的初步构想……
她开始阐述,逻辑清晰,观点犀利,对市场、对设计、对品牌的理解精准而独到,全程专业而冷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和废话。
霍氏团队的其他成员不禁暗自点头,被她的专业度和强大的气场折服。
唯有霍御麟,他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全部心神都用来消化这巨大的冲击和应对随之而来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强烈不适。
她竟然无视他!
如此彻底,如此坦然,仿佛他霍御麟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被全然忽视的感觉,比任何愤怒的指责或怨恨的目光都更让他难以忍受。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她是那个仰望他、等待他垂怜的存在,而不是现在这样,坐在他对面,以一个平等甚至居高临下的姿态,冷漠地将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怒火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童慕恩的阐述告一段落,她抬眸,目光再次公事公办地看向霍御麟:霍总,对于这个方向,您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霍御麟猛地回神。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强迫自己恢复商场霸主惯有的冷厉和挑剔。他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试图重新掌握主导权,语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刻薄:
构想听起来很美好,但童……Mu女士,他几乎是咬着牙改口,奢侈品市场不是纸上谈兵。你的设计过于理想化,是否充分考虑过海城乃至亚洲高端消费者的实际偏好和商业转化率霍氏投入巨大,需要的是
guaranteed
ROI(投资回报率),而不是一场艺术家的自我狂欢。
这话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居高临下的审视,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霍氏团队的人屏息凝神,有些担心地看向童慕恩。
然而,童慕恩闻言,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怯懦或难堪,反而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
霍总的顾虑很实际。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但恕我直言,固守所谓的‘实际偏好’,正是‘Aura’近年来增长乏力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奢侈在于引领,而非迎合。Mu
Studio的合作价值,正体现在我们打破常规的创新能力和已被国际市场验证的商业成功。
她微微抬手,助理立刻递上一份数据报告。
这是近三年全球同类品牌中,创新设计驱动与保守策略驱动的增长对比,以及Mu
Studio独立运营期间的财务数据和品牌影响力评估报告。她将报告轻轻推向桌子中央,目光坦然地看着霍御麟,艺术与商业并非对立。我相信,霍氏选择与我们接洽,看中的也正是我们兼具两者能力的稀缺性。至于ROI,
她顿了顿,红唇微启,吐字清晰:
我的设计,就是最好的保证。
强势,自信,甚至带着一丝反击的锋芒。
霍御麟被噎了一下,看着她冷静甚至带着些许挑衅的眼神,一股更深的愠怒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轻易驳斥她,那些数据和她的成就,赤裸裸地摆在那里,无声地嘲讽着他刚才的质疑。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挫败。
会议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童慕恩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专业,对霍御麟时不时抛出的、近乎刁难的问题,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并且总能适时地反击,指出霍氏原有策略中的短板。
霍御麟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可以随意拿捏的童慕恩了。
她是一颗打磨得璀璨夺目的钻石,坚硬,冰冷,且……无比扎手。
会议结束,双方团队起身,进行礼节性的道别。
童慕恩与霍氏的几位高管简单握手后,径直走向门口,没有多看霍御麟一眼。
霍御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背影挺直、决绝,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洒脱与疏离。
在她即将踏出会议室门的瞬间,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见:
童慕恩。
童慕恩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商业式的微笑,眼神疏离而陌生:霍总,还有何指教
霍御麟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平静的深潭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的裂痕,但他失败了。她的眼神太过坦然,太过平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
这五年……你去了哪里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像他,这太失态,太被动。
童慕恩闻言,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却更显淡漠。
霍总,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带着礼貌的嘲讽,我们现在是商业合作伙伴关系。我的个人履历,似乎不在本次合作洽谈的范畴之内。
她微微颔首,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如果没有其他公事,我先告辞了。后续细节,我的团队会及时与贵司对接。
说完,她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一步步远离他的世界。
霍御麟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什么叫自取其辱。
胸腔里充斥着一种极其陌生的、闷堵的感受。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秦风冷声道:我要Mu,不,童慕恩这五年所有的资料!全部!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和……失控。
第四章:疑窦与触动
总裁办公室内,气压低得骇人。
霍御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烟,烟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不觉。他面前光滑的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办公桌上,摊开着几份刚刚由秦风送来的调查报告。纸张不多,却字字诛心。
……离婚后第三天,持旅游签证只身飞往巴黎,账户内仅剩少量现金。
……抵法初期,曾同时打三份工,包括中餐馆后厨、便利店收银、画廊清洁……
……一年后,凭借业余时间完成的设计稿获得小规模设计比赛奖项,得以进入一所设计学院进修,靠奖学金和贷款完成学业……
……在校期间表现优异,作品开始受到关注。毕业后进入一家小型工作室,半年后离职,创办个人工作室‘Mu
Studio’……
……工作室初期运营艰难,曾多次被拒贷,后获得一位谢姓华裔商人投资,逐步步入正轨……
……约四年前,于巴黎某私立医院产下一女,取名童念庭。生父信息不详。
生父信息不详。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霍御麟的眼里,刺得他眼球生疼。
四年前……那不就是他们离婚后不到一年!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混合着某种尖锐的刺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她竟然……她竟然在离开他之后,这么快就有了别人的孩子!那个孩子……
他猛地想起会议上惊鸿一瞥的那个小女孩,那个被她抱在怀里,有着柔软黑发和大眼睛的孩子。
原来那是她的女儿。她和别人生的女儿。
荒谬的嫉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怒火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几乎要立刻冲出去,抓住她,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但下一秒,报告上那些冰冷的字眼又跳入脑海:
同时打三份工、餐馆后厨、便利店收银、贷款完成学业、多次被拒贷……
这些词汇,与他认知中那个柔弱、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的童慕恩,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反差。
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拖着那副他曾认为娇弱不堪的身体,在异国他乡同时做着那些繁重的工作。他更无法想象,那个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人,是如何咬牙挺过一次次拒绝,最终站在了时尚界的聚光灯下。
还有……那个孩子。她一个人,是如何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怀孕、生产、抚养一个孩子的
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如此耀眼,甚至……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轨迹。
这个认知,比她的成功更让他感到一种窒息的闷堵。她似乎……真的不再需要他了。一丝一毫都不需要。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霍总,周妍妍小姐来了,说给您送下午茶。
霍御麟眉头瞬间拧紧,语气不耐:让她……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已经被轻轻推开。周妍妍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巧笑嫣然地走了进来:御麟,忙完了吗我特意让福记做了你爱吃的……
她的声音在触及霍御麟冰冷阴沉的面色时,戛然而止。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童慕恩、巴黎、产女等零星字眼还是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迅速掩饰过去,换上担忧的表情:御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霍御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审视让她心底发毛。他掐灭烟蒂,走到办公椅前坐下,语气淡漠:没什么。东西放下吧,我还有事。
周妍妍将食盒放在茶几上,却没有离开。她袅袅地走到办公桌旁,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那些文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惋惜:咦这是……慕恩的消息吗天哪,她居然去了巴黎还……还有了孩子这……御麟,她当初那样对你,现在过得不好也是……
她过得很好。霍御麟冷声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比想象中好得多。
周妍妍噎住了,指甲暗暗掐进掌心。她强笑着:是、是吗那……那就好。不过,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在国外,肯定也很不容易吧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
够了。霍御麟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她,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周妍妍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冷厉吓得一颤,脸色白了白,泫然欲泣:御麟,我只是关心你……我怕你又被她……
出去。霍御麟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语气不容置疑。
周妍妍咬着唇,委屈万分,却不敢再多言,只能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重新恢复死寂。
霍御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周妍妍那句孩子的父亲,以及调查报告上生父信息不详的字样。
还有……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钻进他的脑海。
时间……太巧合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一片骇人的风暴。他必须确认!立刻!马上!
他按下内线,声音沙哑而急促:秦风!备车!去Mu
Studio!
他要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他必须亲眼看到那个孩子!
半小时后,黑色的迈巴赫停在Mu
Studio所在的艺术园区外。
霍御麟没有下车,只是降下车窗,目光沉沉地望向那栋充满设计感的独栋小楼。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给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先出来的是童慕恩,她换了一身舒适的米色针织长裙,少了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小洋裙、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幅刚画好的画,欢快地喊着:妈咪!你看我画的小花园!
是那个孩子!童念庭!
霍御麟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骤然收紧。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小女孩的脸上。
夕阳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将那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甚至微微抿起的小嘴巴,都照得清晰无比。
那张脸……
那张脸,几乎就是他年幼时的翻版!尤其是那双眼眸的形状和专注时的神态,与他母亲珍藏的他小时候的照片,像得惊人!
根本无需任何DNA检测,血缘的牵绊在这一刻以一种霸道而直观的方式,狠狠撞入他的眼底,击碎了他所有的怀疑和自欺欺人!
是他的孩子!
童念庭,是他霍御麟的女儿!
那个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孕育、出生、长大的孩子!那个他错过了整整四年时光的孩子!
巨大的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围着童慕恩转圈,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而童慕恩蹲下身,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头发,眼神里充满了宠溺的爱意。
那画面,温暖得刺眼。
他曾以为童慕恩离开他,会落魄,会凄惨,会后悔。
可事实上,她不仅重塑了自己的人生,还独自抚养大了他们的女儿。她给了他这个世界最珍贵的礼物,却又将他完全隔绝在外。
他错过了她的孕期,错过了她分娩的痛苦,错过了孩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妈妈……所有的一切,他都错过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因为他当年的冷酷、盲从、和不信任。
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痛楚,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那幅温馨却于他而言无比残忍的画面。
霍御麟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指缝间,泄露出的是一片汹涌的、无法平复的痛悔与混乱。
第五章:火葬场启幕与真相裂痕
霍御麟几乎是闯进Mu
Studio的。
他无视了前台助理礼貌而警惕的阻拦,周身裹挟着一种骇人的、近乎失控的气场,径直冲向童慕恩的独立办公室。过往五年商场沉浮磨砺出的冷静自持,在确认童念庭身份的那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霍总!霍总您不能进去!童总正在……助理惊慌的声音被砰然甩上的门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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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童慕恩正站在设计台前,拿着面料样本比对。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她蹙眉抬头,看到来人是霍御麟时,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厌烦,随即化为冰冷的戒备。
霍总,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懒得维持表面的客套,不请自来,强行闯入,这就是霍氏的商务礼仪
霍御麟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滚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震惊、狂怒、质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的恐慌。
童念庭……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可怕,她是谁的孩子
童慕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她绕过设计台,走到办公桌后,双臂环抱,姿态疏离而防御。
这似乎与霍总无关。
无关!霍御麟猛地一步上前,双手重重拍在她的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身体前倾,极具压迫感地逼视着她,童慕恩!你瞒着我生下我的孩子,整整四年!你现在告诉我与我无关!
他的怒吼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然而,童慕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渐渐凝起一层寒霜,那寒意比他的怒火更刺骨。
你的孩子她轻轻重复,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冷笑,霍御麟,你配吗
你——
当年我躺在医院,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五年的恨意和痛苦,字字泣血,当年周妍妍哭哭啼啼一个电话,你就认定我恶毒地去威胁她,逼我签字离婚的时候,你想过可能会有孩子吗!
当年媒体把污水一盆盆泼向我,说我私生活混乱、出轨流产、活该被抛弃的时候,你出来说过一句话吗!
没有!她自问自答,眼中是焚心的怒火与彻骨的悲哀,你没有!你只是冷眼看着,甚至可能觉得那些报道正合你意,帮你彻底摆脱了我这个麻烦!
现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声线,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刃,直直射向他,你凭什么来问凭什么来认就凭你那微不足道、迟到了四年的生物学贡献吗霍御麟,收起你那套可笑的自负!念念是我的女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她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也不配做她的父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霍御麟的心上。
他被她眼中汹涌的恨意和话语里血淋淋的真相击得连连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流产……那个孩子……
他猛地想起五年前医院里那刺目的红,和她苍白如纸、满是绝望的脸。他当时……他当时做了什么他以为那是她背叛的代价,他甚至……削减了给她的赡养费……
一股灭顶的悔恨和寒意瞬间席卷了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道,声音破碎不堪,周妍妍她……她当时说……
她说!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童慕恩厉声打断,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却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霍御麟!你从来没有信过我!哪怕一次!在你眼里,我永远比不上周妍妍的一滴眼泪!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摆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来找我的女儿!滚!你给我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下着最后的逐客令。
霍御麟看着她脸上的泪,听着她泣血般的控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质问、愤怒,在这样沉重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就在这时,童慕恩的助理惊慌地敲门进来:童总!不好了!‘浮光’项目那边出问题了!
童慕恩猛地抹去眼泪,强行压下情绪,恢复工作状态:怎么回事
合作工厂那边突然通知我们,他们无法按时交付‘浮光’系列的主面料了!说是……说是产能不足!助理急得快哭出来,可是下周就要开始打样了,没有面料一切都要停摆!而且那是意大利独家供应的特殊面料,临时根本找不到替代!
浮光系列,正是与霍氏Aura线合作的首个重磅系列,也是童慕恩投入心血最多的项目。
童慕恩脸色一沉:联系过意大利那边吗
联系了!但对方支支吾吾,暗示是……是收到了更大的订单,对方优先级更高,我们被挤掉了!助理说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至极的霍御麟。
更大的订单优先级
童慕恩瞬间明白了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加压力让意大利工厂不惜违约也要挤掉她的订单,在海城,有这种能量和动机的人,屈指可数。
她冰冷的目光再次射向霍御麟,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霍总,这就是你的手段商业竞争不过,就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打压逼我屈服还是想证明,我离了霍氏,就什么都不是
霍御麟一愣,随即暴怒:不是我!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秦风的电话,声音冷得掉冰渣:立刻去查!‘浮光’项目的面料供应出了什么问题!十分钟内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吩咐完,他看向童慕恩,眼神复杂却坚定: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童慕恩只是冷眼旁观,显然并不相信。
然而,不到十分钟,秦风的电话回了过来。霍御麟接起,听着那边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童慕恩,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愤怒:是周妍妍。她动用了她家族的关系,并且……冒充了我的名义。
真相,以另一种更不堪的方式,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童慕恩嗤笑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霍御麟看着她嘲讽的笑容,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商业决策时的果决:给我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面料会准时送到你的工厂。这次的损失,霍氏十倍补偿。
说完,他不等童慕恩回应,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带着几分仓皇和决绝。
他需要立刻去处理周妍妍,更需要……消化这接踵而来的、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真相。
办公室内,童慕恩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办公桌上。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童总,那我们现在……
童慕恩睁开眼,眼中已恢复冷静与锐利:启动备用方案B,联系谢先生之前推荐的日本面料商,把我们的设计图和要求发过去,请求加急评估和空运样品。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交代’上。
是!
……
第二天下午。
就在童慕恩团队焦头烂额地比对日本样品,觉得希望渺茫之时,数辆印有意大利面料商LOGO的厢式货车,竟真的准时驶入了Mu
Studio的仓库。
不仅承诺的面料一分不少,品质上乘,甚至还额外多送了几种稀有配色的样品作为赔礼。
同时,霍御麟的特助秦风亲自送来一张巨额支票,态度恭敬无比。
童慕恩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
她知道,霍御麟的追妻火葬场,以这样一种绝对强势且高效的商业手段,正式拉开了帷幕。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下午晚些时候,她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念念有点发烧,已经吃了校医给的药,但希望家长能早点来接。
童慕恩立刻放下所有工作,赶去幼儿园。
她抱着有些蔫蔫的女儿刚走出幼儿园大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便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霍御麟的脸。他看起来一夜未眠,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眼神却紧紧黏在童慕恩怀里的那个小身影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小心翼翼的光芒。
他手里提着一个昂贵的限量版玩具礼盒,声音是刻意放柔后的僵硬和不自然:我听说……孩子不舒服我送你们回去。还有……这是给她的。
童念庭烧得有点迷糊,趴在她妈妈肩上,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看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叔叔和他手里漂亮的盒子。
童慕恩抱紧女儿,后退一步,眼神冰冷如旧:不劳霍总费心。
霍御麟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他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看着她轻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孩子,那幅画面温暖得令他心脏刺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想要靠近那颗掌上明珠,就必须先穿越她母亲用五年血泪筑起的、冰冷而坚固的堡垒。
而这座堡垒,因他而起。
第六章:赎罪与重圆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此刻却如同暴风眼中心,弥漫着一种死寂的、足以将人碾碎的低气压。
霍御麟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面前摊开的,不再是数亿的合同,而是一叠厚厚的调查报告和……一叠五年前的医院记录复印件。纸张边缘被他攥得死紧,骨节泛出青白。
秦风声线平稳却难掩凝重地做着最后汇报:
……已确认,五年前周小姐声称遭童小姐威胁恐吓的那通电话,基站定位显示,周小姐当时根本不在她所说的咖啡馆,而是在城西的高档公寓区内。所谓‘威胁’,纯属子虚乌有。
……当年提供给各大媒体的所谓‘知情人爆料’,源头最终追溯至周小姐的私人助理,资金流水显示,款项来自周小姐的私人账户。
……意大利面料厂方面已出具书面证明并道歉,承认是受到周家施压以及‘霍氏总裁授意’的误导,才单方面违约。周小姐与对方联系的录音也已获取。
……这是童小姐当年入院后的详细病历。诊断明确:意外摔倒导致妊娠约八周流产,并发大出血及严重感染……主治医生回忆,当时患者情绪崩溃,多次询问‘丈夫是否来过’,但……
后面的内容,霍御麟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份病历上。冰冷的医学术语,此刻却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妊娠八周……那是在他们离婚之前。那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他的。是他和童慕恩的孩子。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苍白瘦弱的女人,是如何在冰冷的医院里,独自承受着身体剧痛和失去骨肉的巨大悲恸,又是如何在绝望中,一次次期待着他的出现,却一次次落空。
而他当时在做什么
他在听信周妍妍的哭诉,他在冷漠地吩咐助理处理干净,他在为了维护周妍妍而默许甚至推动那些将童慕恩置于死地的污名化报道!
噗——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霍御麟竟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溅落在昂贵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霍总!秦风大惊失色。
霍御麟抬手阻止他上前,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是一种骇人的惨白。他抬起头,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猩红,那里面翻滚着毁天灭地的悔恨、痛苦和自我厌弃。
原来,他不是被蒙蔽。
他是帮凶。
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并将孩子的母亲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妍、妍。他几乎是咀嚼着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杀意。
他猛地起身,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备车。他命令道,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去周家。
……
周家别墅。
周妍妍正对着父母哭诉霍御麟近日的冷漠和童慕恩的挑拨,企图再次利用家族的势力向霍御麟施压。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所有人。周家人惊愕地看着霍御麟如同地狱修罗般,带着一身冰寒的戾气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面色冷峻的秦风和一队保镖。
御麟你……你这是做什么周父强作镇定地起身。
霍御麟根本无视他,猩红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吓得脸色发白的周妍妍。
他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裂冰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五年前,你设计陷害慕恩的那天,你在哪里他声音平静,却比怒吼更可怕。
周妍妍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我……我在咖啡馆……她威胁我……
撒谎!霍御麟猛地将那份基站定位报告摔在她脸上,需要我把咖啡馆的监控和当时所有店员找来跟你对质吗!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周妍妍的脸颊,她尖叫一声。
那些污蔑慕恩的报道,是不是你买的!他逼近一步,将资金流水记录几乎怼到她眼前。
周妍妍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还有这次的面料!冒充我的名义,去打压她,是不是你!意大利方面的证明和录音笔被狠狠砸在茶几上,玻璃应声而裂。
周父周母试图阻拦:御麟,有话好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霍御麟猛地转头,那眼神让久经沙场的周父都心底一寒,你们养的好女儿,害死了我的孩子!把慕恩逼到绝路!这叫误会!
他一把揪起几乎瘫软的周妍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周妍妍,你最好祈祷慕恩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否则,我让你,让整个周家,为她受过的苦,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狠狠将她掼倒在地,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不再看周家人惨无人色的脸,霍御麟转身,对秦风冷声道:通知下去,全面终止与周家所有合作。之前让利的项目,全部收回。动用一切资源,阻击周氏核心产业。我要周家,三个月内,在海城除名。
是,霍总!
霍御麟最后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的周妍妍,眼神冰冷彻骨,不含一丝温度。
你最好,日夜祈祷。
说完,他决绝转身,大步离开。这场迟来了五年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
夜色深沉。
童慕恩刚将退烧后熟睡的女儿安顿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门外传来了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
她走到监控器前,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住了。
是霍御麟。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头发凌乱,西装褶皱,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眶却红得吓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被无尽悔恨充斥的躯壳。
她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霍御麟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她。
他噗通一声,竟是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楼道地砖上。
这个骄傲一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男人,此刻卑微地跪伏在她面前,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到了极致、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对不起……慕恩……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是我蠢……是我瞎……是我该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仿佛除了这几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那浓重的绝望和痛苦,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童慕恩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爱如生命、也曾恨入骨髓的男人,如今毫无尊严地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
心中那片冰封了五年的冻土,似乎被这滚烫的泪水灼穿了一个小洞,涌出的却不是暖流,而是更加复杂的酸楚。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霍御麟哭了很久,才勉强压抑住崩溃的情绪。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是彻骨的卑微和乞求。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知道我不配……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照顾你们……用我的下半生……补偿你们……
童慕恩沉默着。夜色寂静,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霍御麟,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在巴黎的餐馆后厨,我每天要洗堆积如山的盘子,手上全是裂开的口子和洗不掉的油污味。
在便利店值夜班,被醉汉骚扰是常事,只能死死攥着防狼喷雾躲在柜台后发抖。
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抱着发烧的念念在候车厅里过夜。
为了争取一个机会,抱着设计稿一家家敲门,被人用扫帚赶出来,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
她每说一句,霍御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正在亲身经历那些他无法想象的苦难。
我曾经,童慕恩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轻微的颤抖,真的恨你。恨到希望你这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霍御麟痛苦地闭上眼,无法承受。
但现在,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恨你了。
霍御麟猛地睁开眼,眼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更深的恐慌。不恨,往往意味着彻底的放下和不在乎。
霍御麟,童慕恩看着他,眼神清亮而透彻,我不需要你的赎罪,也不需要你补偿的下半生。
他的心,瞬间沉入冰窖。
但是,她话锋微微一转,目光投向卧室的方向,声音柔和了些许,念念需要父亲。她最近……总会问起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霍御麟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火光。
我可以允许你,童慕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念念父亲的身份,进入她的生活。仅此而已。
至于我们之间,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没有破镜重圆,只有……为了孩子,尝试重新认识,慢慢开始。
这不是原谅,更不是重新接受。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他用几乎崩溃的尊严和未来漫长的、小心翼翼的付出,才有可能换来的、渺茫的机会。
但对霍御麟来说,这已是绝境中窥见的一丝天光。
他眼眶再次湿润,重重地、一遍遍地点头,声音哽咽:好……好……谢谢……谢谢你,慕恩……我会……我会用尽一切……做好一个父亲……我……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童慕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侧身:起来吧。念念刚睡着,别吵醒她。
霍御麟这才慌忙起身,因跪得太久踉跄了一下。他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眼神却依旧像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贪婪又小心地望着那扇通往卧室的门。
童慕恩转身,轻声走向客厅。
霍御麟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进去,只是像个守卫一样,僵硬而虔诚地站在门口玄关的阴影里,仿佛能远远地感受到女儿的气息,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窗外,月色如水,温柔地洒满人间。
漫漫长夜似乎终于过去,黎明将至。
那面破碎了五年的镜子,或许永远无法复原如初。
但有人愿意捡起碎片,用余生耐心打磨,期待它能折射出新的、不同的光。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