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三中的数学课总弥漫着粉笔灰与阳光混合的味道。
林野把补了一半的数学卷子推到一边时,凌霜正用冰棱在草稿纸上画草莓冰棒。银发垂落在纸页上,冻出细小的冰晶,那些冰晶顺着线条蔓延,渐渐连成个模糊的女人轮廓——眉眼像极了照片里的白大褂女人。
“首领,苏棠把那封信拆了。”夏晚星的轮椅悄无声息滑到桌旁,机械义肢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是用星核能量写的,只有你的血脉能显影。”
信纸在林野掌心展开的瞬间,原本空白的纸面突然浮现出金色的字迹,像星轨在纸上流淌:
“小野,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变成能量站墙角的那株白梅了。别难过,能亲手种下星核的‘种子’,已经很幸运啦。
凌霜出生那天,你抱着她在白梅树下转了三圈,说要让她成为最自由的时间使者。可后来联邦的人来了,你不得不把她藏进实验室的培养舱,临走时还偷偷塞了块草莓冰棒——你总说,再强的能力,也该有点甜味。
还记得三十年前那场流星雨吗?我们在火星殖民地的观测站,你指着最亮的那颗星说,那是织网的。后来星兽潮爆发,你为了保护星核,把自已的能量剥离了大半,差点变成宇宙里的尘埃。是我用‘时痕’把你拽回来的,你倒好,醒来第一句话就问‘我的桂花糕呢’。
现在星核的‘过载’越来越严重,我用自已的时间能量让了道屏障,能暂时压住它,但撑不了太久。你要记得,星轨的温度不是来自力量,是来自你护着的那些人——就像你当年把半袋冰棒分给孤儿院的孩子,像你踹开实验室门时怀里揣着的糖,像你总说‘拆导弹哪有拆礼物好玩’时眼里的光。
凌霜的‘时痕’会越来越强,别让她变成联邦的武器。苏棠的空间裂缝里藏着她父母留下的星图,夏晚星的机械义肢里有织网最后的能量核心——她们都是你的星星,别让星轨断了。
对了,上官家的老爷子欠我个人情,当年我救他时,他说要让子孙给我当一辈子保镖。你要是遇到上官家的孩子,记得提草莓冰棒,他准会脸红。
最后啊,巷尾张婶的桂花糕该出炉了,你总说要带我去吃刚蒸好的。可惜等不到了,就罚你替我多吃两块吧。
——你的星轨坐标,永远在你身后三步的地方”
字迹在“三步”两个字上停顿了半秒,突然化作点点金光,钻进林野的血脉里。他后颈的白梅胸针骤然发烫,像有团温热的能量顺着脊椎蔓延,流到指尖时,竟凝结出颗小小的草莓冰棒形状的光粒。
“首领?”凌霜的声音带着担忧,她看见林野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林野把光粒塞进她手里,冰粒触到少女掌心的瞬间,化作股暖流——那是种温和的时间能量,像有人在轻轻揉她的头发。“你妈妈说,你的时痕不该只有冰冷。”他的声音有点哑,却带着笑意。
窗外突然传来苏棠的笑声。空间裂缝在教室后排张开,少女探出头,发梢的电流缠着个银盒子:“能量站底层找到的!里面全是草莓冰棒,用星核能量冻着,三十年了还没化!”
盒子打开的瞬间,甜香漫记整个教室。上官枫从隔壁班探进头,金色火焰在指尖跳了跳:“我爸说……要履行当年的承诺,以后特勤队归你调遣。”他别过脸,耳根泛着红,“还有,我爷爷说,当年的草莓冰棒,是他抢了你的那半袋。”
林野咬着冰棒,看着窗外的白梅树。阳光穿过花瓣,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条正在靠近的星轨。他突然想起信里的话——“星轨的温度,来自你护着的那些人”。
数学老师的三角尺敲在黑板上:“林野!又走神!这道题的解法……”
少年举起手,指尖还沾着冰棒的甜渍:“老师,这道题可以用星轨模型解。”他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在函数图像旁画了道旋转的星系,“你看,当时间轴与空间轴交汇时,所有的变量都会找到自已的坐标。”
粉笔灰落在他的校服肩上,像层薄薄的星光。凌霜看着黑板上的星图,突然发现那些线条的尽头,都指向教室后排的方向——那里,苏棠正举着冰棒朝她笑,夏晚星的轮椅旁堆着刚拆的导弹零件,上官枫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能量检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值,与林野掌心的星核能量,完美通步。
放学铃响起时,白梅香顺着窗户飘进来,混着草莓冰棒的甜味,像首未完待续的歌。林野把补好的数学卷子塞进书包,转身时,正对上三个少女和一个别扭的少年。
“去吃桂花糕吗?”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包。
阳光穿过走廊,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五条正在慢慢靠近的星轨,终于在江城的暮色里,触到了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