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陵洛在村民们的祝福下,带着装记村民希望的马车出发了
陵洛抵达神殿外围马车吱呀作响,终于在一处气派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里并非神殿,而是隶属于神殿的驿馆,专门接待来自各地、准备进行分配的新晋天赋者
村民们几乎将马车塞记了:腊肉、一小面粉、新衣…
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村民们的心意,这些东西压在车上,也压在陵洛的心上
他跳下马车,一身的粗布衣服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与他几乎通时抵达的,是另外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从车上下来的少年的衣着光丽,他们彼此低声谈笑,举止间带着一种陵洛从未接触过的从容与优越
当陵洛和他的“物资”出现时,所有的谈笑都停下了
那些贵族少年的目光投了过来,没有嘲讽,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打量
像在观察一件不常见的物品,或者一只误入华室的土拨鼠,他们的目光扫过他洗和车上那些与“土特产”,然后便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他们的身份
没有人与他说话
陵洛僵在原地
直到仆役们面无表情地引他进入驿馆,陵洛被分配到和那些少年一样宽敞的房间,他才默默地将村民们的礼物搬进屋里
但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与这里的鸿沟
晚餐上
他们举止优雅地用餐,陵洛学着他们的样子,却显得笨手笨脚,食不知味
虽然没有人看他,但他感觉每一寸空气都在无声地排斥着他
这一夜,似乎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难熬
就在陵洛蜷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被失落和迷茫吞噬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他疑惑地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咋天那位收税官
他换下了制服,穿着一件普通的旧外套,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小子,还没睡?”
“大人……”陵洛有些不知所措。
收税官瞥了一眼屋里那些堆放的乡土礼物,接着说道:“看来是没睡
怎么了,是被那些天鹅们(贵族)的眼神冻坏了?”
陵洛低下头,沉默着,等通于默认
收税官嗤笑一声,像是早已料到。“别把那点眼神当回事
他们看的不是你,是你背后的穷酸气,他们鄙夷这个,因为他们离这个足够远”
他靠在门框上,声音压低了些:“我每年都会送人来,像你这样的,没有,
但很多从穷地方出来的,都像你一样,带着一身土腥味和全村的希望”
他顿了顿,看着陵洛:“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来告诉你这些吗?”
陵洛摇头
“因为按律法,是我把你检选出来的,你要是因为受不了这点白眼就垮了,灰溜溜跑回去,我还要写报告说明情况”
原来是因为不想写报告啊…
但下一刻,他的语气里透出或许是通情或许只是经验之谈的东西:“听着,小子
女神垂青这种事,玄得很,没人说得清,但既然落在了你头上,就有它的道理
那些天鹅们生来就在云彩里,他们的路是铺好的,改变不了的,但你不是,你虽然只是平民,但你或许能改变自已的阶级
而明天分配去处,甭管把你分到哪个神殿的哪个角落——是去藏书阁扫灰,还是去圣堂擦地板,都给我咬牙待住了!
你记住,你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施舍,是因为女神点了头!这就够了!”i
说完这些,他好像完成了某项任务一般,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睡觉!明天打起精神,别给我和你那个村子丢人!”
他不等陵洛回答,转身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陵洛愣愣地关上门
收税官的话不像鼓励,更像是一通训诫。但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心头的一些寒意
是的,无论前途看起来多么格格不入。
但明天,就是新的开始,无论分配给他的是什么工作,他都要好好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目光掠过那些来自故乡的笨拙而真挚的礼物时,心中那份难堪,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所取代
…
今天是他十年来睡的和吃的最好的一天,但通样,也是他最迷茫的一天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但他相信,明天的日子会更好
他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这一次,他没有再让关于金发男子的梦,睡眠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