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密林的深处,瘴气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天光与生机一并吞噬。
唯一能通往那传说中古寨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脚下所踩,尽是森森白骨,不知是人是兽,在岁月的侵蚀下已分不清彼此,只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惨白。
小径两旁,九十九块巨大的石碑静默矗立,碑身光滑,无一字痕迹,仿佛九十九个沉默的守卫,又似九十九个无声的墓碑。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就连附身于陈牧腕间的青鳞蛇灵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灵体几乎要溃散。
它尖细的声音带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主人就是这里这里的人信奉以命补天,他们认为,这片天地的灵气一旦出现紊乱,降下灾厄,便是天道失衡。而填补天道裂痕的唯一方法,就是用至纯至善的医者之命去祭祀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抽签选出寨中最优秀的医者,投入那座祭坛他们觉得,这才是顺应天道,是无上的荣耀。”
陈牧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目光扫过那些无字的石碑,眼神比这密林深处的寒潭还要冰冷。
他手中的长剑斜斜拄在白骨铺就的路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顺你大爷。”
话音未落,他已迈开大步,毅然前行。
“天要是真有眼,就不会让这些想救人的好人,一个个死绝在这里!”
穿过白骨小径,一座古老而压抑的寨子出现在眼前。
寨中的建筑皆由黑石与巨木搭建,风格粗犷而原始,处处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蛮荒气息。
寨门口,一位手持铜铃的老者早已等候在此,他身披兽皮,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便是寨中的大长老。
“外来者,心殿乃圣地,不得擅入。”长老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今夜又到了轮祭之时,天道示警,已有三位年轻的医者自愿为寨子赴死,以安抚天心。你们速速离去,莫要惊扰了仪式。”
陈牧对他视若无睹,没有回答,也没有争辩。
他只是平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从中倒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
这正是苏清蘅不眠不休,耗费了大量珍稀药材才炼制出的“清灵丹”,其药力霸道无比,能在短时间内净化修行者体内最顽固的重度辐射毒素。
在寨中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陈牧仰头,将那枚清灵丹干脆利落地吞入腹中。
下一刻,他迈步踏入了寨子中心,那片瘴气最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区域。
“滋啦——”
恐怖的腐蚀之声响起,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生肉上。
肉眼可见的黑烟从陈牧身上蒸腾而起,那能瞬间融化金石的剧毒瘴气,正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皮肤与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