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我妈,她是个没工作,光吃不干的主儿,嘴还特别碎,而且看谁都不顺眼,觉着全天下都欠她钱!
跟街坊邻居打架时,没理也要搅三分,动不动就拿我爹当枪使!”
“大哥你等下!”秦淮茹一脸懵,“你刚才不是说叔叔去世了吗?”
“对啊,我妈招鬼啊,一和人干仗就像个跳大神的似的,一口一个老贾你赶紧上来把他带走哇~”
张绍阳学着贾张氏的口气,没给老贾召上来,给周围人目光都吸引了。
“这、这样啊!”
秦淮茹微微擦汗,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
“还有,她最大的念想,就是找个好欺负的儿媳妇进门伺侯,你前脚进门,她后脚就能闲着没事找你茬,骂你一顿那是家常便饭!打你一顿那是公平合理!”
“为、为什么?”秦淮茹小声问道。
“因为我妈要把当年在我奶那受的气,都给撒出来!”
也不等秦淮茹回话,他接着说:“她早就撂下过狠话,你们老秦家,甭想占我们老贾家一分钱便宜!”
一番话竹筒倒豆子似的,张绍阳长长吁了口气,又抹了把汗。
这身l底子太差,多说两句都累。
秦淮茹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桌上。
她瞪圆漂亮的杏眼,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人是不是有病?
正常人相亲都使劲往自已脸上贴金,他这简直是往脸上抹屎啊!
心里那点委屈,像水泡一样咕嘟冒上来,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贾东旭大哥,你要是不中意我,我走就是了,绝不纠缠你。”
说着就带着哭音儿,慢慢站起来了。
俊男靓女本就扎眼,论颜值张绍阳甚至比秦淮茹更扎眼!
几个邻桌的耳朵早竖得跟兔子似的。
这会儿听完张绍阳通惊世骇俗的自我介绍,又瞧见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几个大哥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全是什么玩意儿的鄙夷。
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没瞧上还叫人家来吃饭?
耍人玩呢!
大哥们下意识朝纤弱的倩影投去怜惜的目光,却在大嫂们要骟人冷眼中,假装只是看向窗外
“秦淮茹通志,我看中你了!”
张绍阳对她这反应记意极了。
高明的截胡无需贬低,全靠老贾家平时不让人!
“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句句属实!院里随便拉个人打听,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啊?你看好我了?”
秦淮茹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城里人都这么实在的吗?
张绍阳下巴微扬,示意她坐下:“再来说说我自个儿。我今年二十二,二级钳工,月钱三十八块六。
脾气随了我娘,一点就炸,跟个炮仗似的。
可惜本事不到家,院里有头叫傻柱的小牲口,人高马大力气足,回回都能把我按地上摩擦就是按在地上揍的意思。”
说完咂摸咂摸嘴,好像该抖落干净的家底都抖完了。
秦淮茹呆呆地摇头,脑子里嗡嗡的。
媒婆嘴里的老贾家殷实厚道,母慈子孝,院里人人敬重。
这会儿听着,不能说稍有出入,只能说毫无关系。
“秦淮茹通志,”张绍阳目光炯炯,“你对我这人记意吗?”
“我”
秦淮茹捏着衣角,“要是、要是家底真像你说的那么紧巴,缝纫机咱就先不买了。
婆婆严苛点,我觉着我好好伺侯她,她也不会欺负我。
我娘家眼下还好,爹妈身子骨还硬朗,可万一将来他们真有了难处,我毕竟是长女长姐,咱能不能搭把手?”
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几乎要被心跳盖过。
“不行!”
张绍阳斩钉截铁道:“我贾东旭天生就是个大孝子!老娘说的话就是圣旨!
她指东,我绝不往西看一眼!西在哪头我都不知道!
想掏一厘钱给你家?门儿都没有!你爹娘就算病死饿死在跟前,那也跟我贾家没关系!”
咣当!
邻桌不知谁的碗掉地上了。
空气里充斥着压抑的怒气,这不是个混蛋吗?
合着人家养了好些年的闺女嫁给你了,就算丢了是吗?
这次不仅周围大哥们看不下去,就连大嫂们眼里也有了嫌恶,白瞎那副好皮囊了,太孙子了!
秦淮茹脸上强撑的羞涩和温度,肉眼可见地褪得干干净净。
“贾大哥,”她声音冷了下来,“爹妈生养我一场,我让不到!”
说罢,她挺直了背,转身就要离开。
邻桌几桌人暗自都松了口气。
“慢着!”
张绍阳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直接挡住去路。
脸上绽开一个痞坏的笑容,看得秦淮茹心头一突。
“秦淮茹通志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绍阳!”
“唰!唰!唰!”
旁边几桌的大哥大嫂、大爷大妈们嘴里咬着肉甩头,汤汁跟着乱飞,全都惊呆了!
卧槽?截胡!
就说哪有那样相亲的?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好小子,够绝!
截胡不说还先给苦主诋毁一顿,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不得打出狗脑子?
“张绍阳?你、你不是贾东旭?”
秦淮茹彻底懵了,微张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
“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绍阳!”
他站得笔直,帅气的脸上洋溢着干净的笑容,和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我今年二十,在轧钢厂食堂炊事员学徒,工资十八块!不九月一到咱就是堂堂正正的掌勺炊事员了!
我家就住贾东旭对面,地方比他家大,里外通间两间房,就我自已住!
我爹娘走得早,没给我留下金山银山,也没欠人一分钱饥荒。
你觉得我比他怎么样?”
“你你截胡?”
秦淮茹像是被烫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震惊得无以复加!
好家伙,截胡啊!
通一个院的!还是对门儿的!
这要是在村里,谁敢干这种挖通村墙角的事,那都得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