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通时，南锣鼓巷的小胡通里，阳光越过墙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贾张氏手里拎着根麻绳，绳上吊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心情显然不错，嘴里哼着小曲儿。
“紧打鼓来~慢打锣哟~”
“停锣住鼓~听我唱歌~”
“别的闲言~咱都不唱~”
“听我唱段~那十八摸~嘿嘿~”
她扭着不算灵活的腰肢，跨过大门槛子，晃悠着进了九十五号院。
阳光斜斜地照在西厢房的青瓦屋顶上，屋檐投下大片阴凉，几个大妈窃窃私语着。
“哟，老几位聊啥呢这么热闹？”
“老张你回来了啊。”
赵大妈抬起头，“别提了！张绍阳那小子走了八辈子狗屎运，找了个可好的对象！”
杨大妈立刻接上，“可不是嘛！模样俊得跟画儿里人似的，性子软得像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说话轻声细语的，听着就舒坦！
关键还知道护着自家爷们儿，张绍阳被王大妈和赵大妈说了两句，那姑娘立马就站出来护犊子！
那眼神，那架势，啧啧！打着灯笼都难找，唉”
王大妈也忍不住插嘴，“老嫂子，你是真没瞧见，那小媳妇儿一眼就能让人相中！白净水灵，身段也好，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我估摸着啊，要是咱家东旭看见了，指定也能相中。”
“是吗？”
贾张氏来了精神，儿子正犯相思病呢，都怕他死过去，要是有合适的得截胡呀。
“没错！那姑娘的长相、身条儿、脾气，样样都是拔尖儿的，一等一的好！”
王大妈拍着膝盖，忽然垂泪道：“唉！我还想介绍给咱东旭，把张绍阳都得罪了，他还骂我了！”
贾张氏眼里的嘲讽一闪而逝，“那谢谢啦，等东旭回来我告诉东旭，东旭肯定感谢你和他师父！”
“不用、不用！我就是稀罕东旭，不为那些的。”王大妈又抹了把泪。
“咱别光说，那姑娘呢？”贾张氏问道。
“嗨，早让张绍阳那小子领走了，等下回吧。”赵大妈摇着蒲扇，下回来，高低跟人好好说说。
“行！下回就下回！”
贾张氏虽然有点失望，但立刻又打起精神，“老几位，咱可得说好了！我家东旭又要相亲了，姑娘来了你们可得嘴下留情，千万不能学张绍阳那缺德玩意儿！”
“那是那是！”
“放心吧老嫂子！”
“咱肯定捡好的说！”
大家纷纷点头，多少有点老娘们儿联盟的意思。
大家都不怎么让人，只有抱团才最安全
白大妈在一旁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唉，回头我得好好说说我家老许，别老嫌弃农村姑娘。
农村的怎么了？不就是家里条件差点吗？
人好、踏实、知道过日子，那才是正经！不比那些眼高手低的城里大小姐强？”
她这话半是感慨，半是给自已儿子许大茂铺路。
农村的？
这三个字像闪电般劈在贾张氏天灵盖上！
她浑身猛地一哆嗦，“妈呀！你们看见的，不会是本来要和东旭相亲的那个姑娘吧？”
几位大妈面面相觑，一时都愣住了。
谁也没见过贾东旭那个相亲对象长啥样？这怎么分辨？
赵大妈摇着蒲扇的手顿了顿，摇头说：“不能！那不成截胡了吗？张绍阳有那胆子？”
“就是！借他仨胆儿也不敢！”
“都是一个院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敢干那缺德冒烟的事儿？”
“真干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不能，截胡那都不是人干的事！”
贾张氏听了这话，心里疑虑才稍稍放下，“那就好，我跟你们说，他要是真敢截胡，老娘非把他狗脑子打出来不可！”
前门大街，人流如织，喧嚣热闹。
张绍阳领秦淮茹乱溜达，什么头花、梳子、小镜子、雪花膏之类女人喜欢的小东西都安排上。
秦淮茹对他好，他也指定不会亏待人家。
原身省吃俭用好几年的积蓄，已经快被造光了。
“真甜！”
秦淮茹举着一串红艳艳、裹着晶莹糖壳的冰糖葫芦，小口小口地咬着。
山楂的酸和糖的甜在舌尖交织，让她幸福得眯起了眼。
阳光照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笑容比手里的糖葫芦还要甜。
“酸儿辣女，你这么爱吃酸的，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命！”
张绍阳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调侃道。
“呀！”秦淮茹的脸蛋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洋柿子，羞得差点把头埋进自已那鼓鼓囊囊的胸脯里。
张绍阳盯着那羞怯的面孔和惊人的弧度，喉咙一阵发紧，一股邪火“噌噌”往上冒。
这都逛了一上午了，愣是没找到个僻静地方，真恨不得当街就把这磨人的小妖精给办了！
“哥，你腿脚比我这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还厉害。”
秦淮茹轻轻喘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
昨晚因为激动几乎没怎么合眼，这会儿走在心上人身边，困劲儿和疲惫感一起涌了上来，眼皮子有点打架。
“淮茹，你坐这儿歇会儿，我去那边买点东西，马上回来。”张绍阳指着路边一个石墩子。
“哥，你快点回来呀！”
秦淮茹声音带着点依赖和不舍。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牵着一头毛色雪白，犄角刚冒头，正咩咩叫唤的小尾巴羊，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淮茹你看！”
张绍阳把牵羊的绳子往前一递，笑容灿烂，“拿这个当彩礼，够不够意思？”
“啊？这”
秦淮茹呆呆地看着眼前温顺的小羊，慌忙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怎么了这是？”张绍阳有点懵，笑着打趣，“你俩认识？亲戚？”
“哥！”秦淮茹抽噎着，“你对我太好了，一般城里人跟农村姑娘相亲，根本就不会正儿八经上门提亲，他们觉得掉价丢人！
可你不仅愿意亲自去我家，准备了这么贵重的彩礼！”
我爹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多高兴，多长脸！”
“淮茹啊你别怪我，虽然我也有点讲究那些，但我太稀罕你了，也就不讲究那些了！”
好听的话不要钱，要多说。
张绍阳只想赶紧把事儿定下来，然后洞房花烛夜，快憋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