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一场意外车祸,带走了我父母的命。
留下了十八岁的哥哥和我。
父母走后,哥哥将所有的错怪在我头上。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非要闹着出去玩,非要他们回来,爸妈怎么可能会死。］
他恨我,恨之入骨。
十年后,我因抑郁症跳楼,自杀未遂。
脑震荡昏迷整整一个月,刚睁眼。
他却说。
［想死就死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知道的是,我生了重病,只剩下最后三个月的时间。
我装作失忆,将隔壁病床上的男人认作哥哥。
并对我哥说。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他满脸愤恨,语气尽是不爽。
［你确定要认他做你哥好,以后别再来烦我。］
这些年过的我也累了,生命只剩下最后几个月,我想换种活法。
却没想到,等我死后,我哥他彻底疯了。
01
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味道传进我的鼻腔,我忍着不适,从梦中醒来。
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疼爱我的哥哥,一切都是幸福美好的模样,我真的……好想一直留在那场梦里。
我想的出神,男人的一句话将我拉回现实。
［哟,装睡装够了舍得醒来了］
［时暮,你以为自杀就能弥补你犯下的所有错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你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
这声音,熟悉,刺耳,即使是我自杀未遂,躺在这病床上整整一月之久,也不足以能让他心疼分毫。
一月前,我检查出了癌症,脑癌晚期。
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时间时,我没感觉难过,甚至有些兴奋,因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刚醒,身体还没适应,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他见我不说话,将我一把拉下病床,昏迷刚醒,双腿发软,身子发虚,他只是轻轻一拽,我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时暮,又要装虚弱,来博得我同情是吗］
［我告诉你,不要再继续装了,我没空陪你演！没空陪你玩！］
我将头埋进膝盖,不肯说话。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要是开口说话,我俩会无休止的争吵下去。
我不想争吵,很累,身体很累,头很痛,我真的懒得吵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我的脖颈,力道很大,感觉到无法呼吸。
他那张清俊的脸庞,此时狰狞的看着我。
［你说话啊！你妄想以死来赎罪既然那么想去死,为什么要让医生打电话给我。］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合同没签成,公司错失了几个亿。］
［你到底要怎样时暮,总这么害我,你很开心吗］
［时暮,你真该去死！］
［我多么希望,此时在我面前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他声音低沉,语气不重,可这话像一把刀子似的,刺进我心脏,疼得我直抽搐。
他恨我！我明白的！
我没反驳,他手指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看起来很生气。
［你说话！你哑巴了是吗］
［站起来,跟我吵啊！］
［你现在这样儿,算什么意思］
［想死就死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脖间手指的力道再加重了一些,由于喘不上气,我猛烈咳了几声。
迷糊中,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病房门被人敲响。
他这才松开我,匆忙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
他高高瘦瘦的,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你们好,我是隔壁病床的。］
［我刚从医院楼下买了点水果,新鲜的,尝尝吧。］
他朝着我走过来,将手里的桃子递给我。
我看向他,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一般,拉紧他的手腕。
半晌,我出声喊他。
［哥哥。］
他身子明显僵住了,我哥脸上也多了丝疑惑。
［时暮,你疯了吗你好好看看谁是你哥。］
我坐在地上,背靠病床,眼眸阴冷的盯着我哥。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我此话一出,他满脸愤恨的看着我,语气全是不爽。
［你确定要认他做你哥是吗好,以后别再来烦我。］
他留下一句话,袖子一甩,直接离开病房。
那步伐,走的干脆利落。
02
我盯着眼前男人手上的腕带,池朝,28岁,先天性心脏病伴心力衰竭。
旁边血型那栏写着,Rh阴性B型血。
正巧,与我的血型一致。
不如临死前,做件好事,把心脏捐给他好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爽口。
［哥,谢谢你啊,知道我喜欢吃桃子,一大早就跑去买。］
他像是有些惊讶。
［我……顺手的事。］
都演到这儿了,继续演下去好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哥。
感觉到我的异常行为,池朝匆匆喊来医生。
医生一番检查以后,得出结论。
［脑震荡后遗症,间歇性失忆。］
俩人走出病房,走廊空间大,我能听见俩人说话声。
［患者把你错认成她哥哥了,她昏迷一个月刚醒,现在受不了刺激,你就先当她哥哥一段时间吧,等她想起来再告诉她实情。］
池朝也没拒绝。
［好,也只能这样了,谢谢医生。］
我躺在病床上,装作无事发生。
池朝走进病房,顿了下,对我说。
［快中午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确实有点饿,躺了一个月什么也没吃,现在我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我仔细想了想,回。
［蛋糕,我想吃点甜的。］
从我记事开始,每次生病没胃口吃饭,爸妈总会买小蛋糕给我,会温柔对我说。
［暮暮,吃点甜的,病好得快。］
爸妈工作很忙,每天全国各地跑生意,从一年级开始,他们缺席了我各种活动,包括学校的家长会。
我还记得有一次,没认真听课,被老师体罚,连续跑操场六圈,当时下了好大的雨,淋雨跑步高烧晕倒,是哥哥抱我去的医院。
他学着爸妈的样子,给我买了草莓蛋糕。
［暮暮,吃完就会退烧的。］
哥哥将那颗混着奶油的草莓喂进我嘴里,甜滋滋的,那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
池朝看着我,温柔对我说。
［好,我去买。］
03
池朝出去了半个小时,一直没回来,我走到窗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暴雨。
池朝患有心脏病,又没带伞,就穿了件单薄的卫衣,我有些担心。
便打算去找他,我穿好衣服,带上外套和伞走出医院。
雨很大,落在地上形成巨大的水花,天空雾蒙蒙的,我着急忙慌的往红绿灯路口跑去,我不知道他走的是哪个方向,只能盲猜。
我跑的太快,没注意到对面车辆正疾驰而来。
差点撞上时,对方及时踩了刹车,主驾驶的车窗降下,那人露出头臭骂。
［你tm有病吧,看着点路啊,真是不怕死。］
我不占理,只好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不屑的看我一眼,关上车窗,开车离去。
我站在路口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池朝,这里路口太多,我只好沿着街道,一条街一条街的找人。
我往前跑着,跑着,突然觉得没力气了,我停下来,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坐下歇息。
刚坐几秒,就看见我哥时宴拉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女人来到我跟前,那女人挽着我哥的手臂,我哥穿着黑色大衣,两只手揣进兜里。
他看我像是看到垃圾一般,嫌弃,躲避。
［晦气,好心情突然就没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来烦我吗又来找我做什么你不是装失忆吗不是认别人当你哥哥吗现在找我干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他厌恶我至极,我也不想与他多说。
起身便要往前继续走。
他却拉住我。
［时暮,认个错很难吗承认你做错了很难吗为什么到现在你都不承认是你害死爸妈的。］
［你跟我认个错,我带你回家,行不行。］
这么多年,我认错认的还少吗可他从来没有多看过我一眼。
哪怕就一眼。
我想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他总不给我机会,时时刻刻羞辱我,找到机会就指责我,我真的心死了。
我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先生,请自重,我们不熟。］
时宴,我没时间陪你闹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我想感受一丝温暖,时家,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怔愣住了,嘴角微微颤动。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
［时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我感受到刺骨的冷。
我回头,看见他脸上惊慌的表情,这是这些年来,我头一次见到的。
［我有必要记得你吗］
［这位先生,请不要总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会觉得烦。］
我从没用过这样生硬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些年在时宴面前我乖巧听话,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甚至有一次,他喝了酒,发脾气。
［时暮,你不是想让我开心吗］
［那你现在就从二楼跳下去。］
二楼阳台下就是游泳池,为了换他开心,我便按他说的做了。
我没跳进游泳池,跳到了旁边水槽上,导致腿骨骨折。
他却不让我看医生,将我囚禁在卧室里。
［像你这种人,都不配看医生。］
［就待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我乖巧的待在角落,冲他微笑点头。
［只要哥开心,我怎么样都行。］
直到小腿周围出现溃烂,他才舍得带我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
［再来晚点,这条腿就废了。］
这些年,我过的太卑微,太痛苦了。
我转过身,往前走着,浑身麻木,步伐决绝。
就这样吧,时宴,我们别再见了。
04
街道尽头,有一条长江,桥上,站着一个身影,那身影瘦弱单薄,那人穿着白色短袖,与池朝身影很像。
我立马冲过去。
［哥,你要做什么。］
我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哥,你别想不开好吗］
那人回过头,嗓音低沉。
［你怎么出来了］
我拿起手里的大衣给他披上。
［你跑出来这么久,我不放心,出来找你。］
他身体微微一颤,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这样啊,谢谢你。］
他手里提着一大袋的蛋糕,他将那袋子递给我。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各种口味都买了些。］
［不好意思啊,让你找我这么久。］
我接过那袋子,拉住他的手,冲他微笑。
［哥,我们回去吧。］
他微微一愣,然后看着我,温声道。
［好。］
当天晚上,我发了高烧,39.8度。
吃了退烧药,也没起什么作用。
我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池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愧疚低下头。
［对不起,你要是不出去找我,也就不会发烧了。］
我烧的晕晕乎乎,半开玩笑的跟他说。
［哥,要是我哪天死了,把心脏给你好不好。］
池朝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颤动。
［你胡说什么。］
［别说这些傻话。］
我说的当然不是傻话,我是真这么想的。
他帮我盖好被子,轻声在我耳边说。
［小乖,乖乖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我半眯着眼,对他说。
［唱首歌,给我听吧。］
池朝愣了几秒,缓缓开口,哄小孩的语气唱着童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这声音太温柔了,我听着听着,进入梦乡。
睡了一夜,烧退下去了。
我醒来,刚好看见趴在床边熟睡的池朝。
他右手紧握着我的左手,嘴里呢喃着。
［沐沐,快点好起来。］
暮暮他喊的是我的名字吗
中午,吃饭时,我对他说。
［哥,咱俩出院吧。］
我不想一直待在医院。
昨天下午的时候,医生跟池朝的谈话,我是听见了的。
［池先生,现在病情稳定住了,可以办理出院了。］
［医院这边如果有合适的心源,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低着头,很平静道。
［好。］
05
顺利办理出院后,池朝开车带我回到他家。
郊区独栋别墅。
他带我上二楼,主卧是个套房,刚进门就是客厅,卧室在衣帽间的旁边,设有独立卫浴。
整个装修简单大气,以黑白色为主。
［你就住在这里吧。］
我对他微笑。
［好。］
我简单收拾一番,便睡了过去。
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梦里我看见时宴憎恨的眼神。
［时暮,去死吧。］
［时暮,你该死！］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坐起身,将床头的灯打开。
眼泪悄然落下。
若是那天,我不闹着吵着让他们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哥哥是不是也不会恨我这么多年。
自从我出生后,爸妈对哥哥的疼爱变少了。
心全放在了我身上。
对哥哥除了指责,就是辱骂。
哥哥高考没考好,被父母得知后,打来电话就是一顿辱骂。
从来不与父母顶撞的他,那天忍不住了。
［是,在你们眼里,从来都只有妹妹。］
［我就是个外人对吧,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怎么管过我,只会指责我,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父母。］
他气愤的挂断电话,我站在房间门口,他瞪了我一眼,直奔着大门跑出去。
我坐在客厅,等了他整整一下午,也不见回来。
担心极了,我拿起电话给我妈打过去。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回来一趟好吗］
爸妈本来想拒绝,我也怕他们拒绝,便对他们说。
［回来吧,你们答应我暑假带我出去玩的。］
［现在已经是暑假了,该实现承诺了哦。］
爸妈这才松口,温柔的语气对我说。
［好,暮暮在家等着,我和爸爸现在就回家。］
爸妈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爸妈说。
［哥哥跑出去一天了,到现在没回来。］
［爸爸妈妈,我们出去找找他吧。］
我爸将我抱在怀里。
［好。］
车子刚开出路口,天空便下起暴雨。
开到红绿灯路口时,雨天视线不好,一辆失控的货车朝着我们方向驶来,我爸着急要躲避车辆,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货车直撞过来,强烈的白光,让我睁不开眼,我妈将我紧紧护在怀里。
［暮暮,别怕,妈妈在这儿。］
爸妈奄奄一息的倒在座位上,不舍的眼神看着我。
［暮暮,好好活下去,好好长大。］
我哭的泣不成声,我跑出去找到人来救他们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场车祸最终带走了我爸妈的命。
医院里,面对病房里的两具尸体,我哥第一次对我发脾气,炙热的巴掌烙印在我脸颊上。
［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非要闹着出去玩,非要他们回来,爸妈怎么可能会死。］
在这天之后,我哥像变了一个人。
而我每天都活在愧疚不安之中。
血顺着眼泪滴落下来,洁白的床单被染上一层红晕。
胃里翻江倒海,我跑去卫生间,狂吐不止。
吐完,我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苍白,头顶的头发掉得稀疏不堪。
这副模样,太过狼狈,别说时宴不喜欢,我自己都很讨厌。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你……还好吗］
我回他。
［我还好,不早了,哥哥回房睡吧。］
他像是不放心我,迟迟不肯离开。
［暮暮,把门打开,让哥哥进来。］
我快速整理一番,将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这憔悴的容颜。
打开门。
我说。
［哥哥,是我吵醒你了吗］
池朝看出我状态不好,他问我。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发烧了］
他伸出手准备触碰我额头时,我往后退了一步。
［哥,我没事。］
他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怔愣住。
［暮暮,你真的……］
我打断他的话。
［我没事,哥,不早了,我得睡了。］
我着急忙慌的往卧室走,利落的关上门。
要是让他知道,我病了,又得把我送去医院,那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
06
醒来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餐盘中间放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
［公司有事得处理,你好好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182xxxxxxx。］
我加了他的微信。
让他将公司位置发给我。
他回复的很快。
中午的时候,我做了些饭菜,开车给池朝送去公司。
刚停好车,就看见时宴和顾家千金,顾玥,走在一起。
我装作没看见,带着饭盒往公司门口走去,却被时宴拦住。
［来给我送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说,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吗］
［现在不继续装了］
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我不打算搭理他,可他却死死缠着我,像块狗皮膏药。
［时暮,到底装够没有］
［你以为装作失忆,就可以逃避一切］
［你作的孽,这辈子还不完的！］
话语,句句刺耳。
心情跌落谷底,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时宴阴冷的眼神盯着我。
［跟我回去,赎罪。］
［别逼我把你硬扛回去,关起来。］
他的手死死拽住我,我想挣脱,可越想挣脱,他抓的越紧。
［时暮,别让我生气。］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徘徊,不知道怎么办时,池朝从门口急速跑出来。
［放开她。］
时宴将我拽至身后,冷哼一声。
［我要是不放呢你要怎么样］
［我调查过,你患有心脏病,一个病秧子,能做什么呢］
［想带走时暮,先打过我再说。］
时宴一拳挥在他脸上,池朝瘦弱的身体,哪禁得住他这一拳。
池朝也不甘示弱,一拳砸在他脸上,俩人扭打在一起,时宴很快占了上风。
时宴一拳紧接着一拳,池朝被打的直倒在地上,血从他嘴角溢出来。
我着急的跑过去,想拉开时宴。
［别打了,求求你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时宴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我直跪在地上,求他。
［我求求你,别再打了。］
时宴突然停下动作,他转过头看向我,眼眶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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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了一个陌生人,跪下求我放过他］
［时暮,你是真傻了吗］
我跑去池朝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他身体不好,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你打我吧,我保证不还手。］
［你打我吧,放过他。］
时宴眼角浮现一滴泪,他满是不爽的看着我。
［你真是疯了！］
［竟然这么护着一个外人！］
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我突然说。
［时宴,放过我吧。］
［是我错了,是我害了爸妈,可这些年,我也活在愧疚之中,我也有心,我也会难过。］
［这些年,我懂事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以为这样你能开心一点,你打我,伤害我,我都可以受着,因为这是我活该。］
［我知道你恨极我了,我都知道,你再等等不行吗］
再等等,我活不了多久了啊,时宴。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宴转过头,像是在整理情绪,然后对我说。
［你果然是装的！］
［你想怎么样永远不回时家吗］
我摇了摇头,认真道。
［两个月,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会回去,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的怨恨也该散了。
他留下背影。
［好,我等你。］
我扶起池朝,往医院走去。
医院离他公司很近,走路只需要五分钟时间。
医生帮池朝处理好伤口后,简单的交代几句后,我俩就离开了医院。
回去路上,他问我。
［你没失忆,为什么不想回家呢］
［你哥对你不好吗］
我摇了摇头。
［他很好,是我做错了事,伤透了他的心罢了。］
［池朝,能帮我个忙吗］
池朝疑惑的看着我。
［什么忙］
我缓缓开口。
［池朝,我得了脑癌,晚期,一个月前,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了。］
［等我死后,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多陪陪我哥哥。］
［多跟他聊聊天,他怕孤独,我不想他孤单单一个人,这看起来太可怜了。］
池朝停下脚步,他心疼的看着我。
［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叹了叹气。
［没用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结局注定了。］
［这两个月,我想去做我喜欢的事。］
池朝沉默半晌,他问。
［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
［去看海。］
十八岁高考结束,我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兼职半个月攒了一些钱,时宴生日那天,我买了两张去三亚的机票,想跟他一起去海边散心。
我等了他一天,凌晨的时候,他才回来。
他喝的醉醺醺的,看见我,怒骂一句。
［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我走回房间,将那两张过期机票藏进了日记本里。
有点遗憾,没能和他一起出去看一次海。
池朝没拒绝我,他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订机票。］
连夜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我俩出发去了机场。
两个小时后,我俩到达目的地。
我如愿以偿,见到了海。
海风轻拂,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味道。
海鸥自由自在的飞翔在天空,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海面,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风景优美极了。
我穿着一袭白裙,头发散在腰间,风拂过我的发梢,池朝拿起相机,微笑对我说。
［暮暮,转过来,看我。］
我眼神落在他身上。
他笑了笑。
［三,二,一,微笑。］
海边有一家摄像馆,我拉着池朝说。
［我们拍几张写真吧。］
［留做个纪念。］
不管我说什么,他好像都不会反对。
［你们俩动作亲密一点,情侣之间,这么生分干嘛。］
摄影师催促着,我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池朝将我搂在怀里,转头问。
［这样行吗］
摄影师点头。
［嗯,可以。］
几套写真拍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一半。
挑挑拣拣,留下了几张照片。
［总共六张,咱俩一人三张。］
［留个纪念。］
他没意见。
07
我俩开了两间房,他的房间在我隔壁。
晚上洗澡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头晕,我穿上睡衣,跌跌撞撞走去床上,鼻腔里的血再次滴出来。
我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去窗外。
要是真死了,我哥会原谅我吗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终于醒了。］
我望了望四周,只觉得头痛欲裂。
迷迷糊糊的问。
［我为什么在这儿］
池朝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晕倒了,我送你来的医院。］
我晕晕乎乎的看着他。
［谢谢你啊,又麻烦你了。］
池朝温柔的冲我笑笑。
[哪有啊,不麻烦。]
医生走进来,严肃道。
[家属,麻烦跟我来下办公室。]
池朝前脚刚走,我便溜出病房,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偷听。
[病人问题很严重,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癌症目前扩散到了肺部,情况很不乐观。]
池朝嘴唇轻轻颤动。
[还能治吗]
医生沉默摇了摇头。
池朝大概明白了,他又问。
[她还剩多少时间]
医生沉默几秒,说。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池朝呢喃着。
[不到一个月……]
他突然起身跪在地上。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她才20岁。]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没有经历,不该这样的,救救她,我求求你。]
医生满脸尽是无奈。
[已经错过治疗最佳时机了,现在治,也是无用功。]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医生出来后,我听到办公室传出的哭声。
这是第一次,有男生因为心疼我哭。
我进入办公室,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他。
[吃颗糖,就不想哭了。]
池朝看见我,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时暮,我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
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
……
08
在海岛待的这半个月里,是我人生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刻。
我能感觉到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在日记本上留下一些东西。
和池朝在一起的这些天里,我体验了很多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我们一起蹦极,冲浪,互相吐槽心声,有时候真的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晚上,在游轮上吃完晚饭,我拿出我的银行卡递交给池朝。
[这是父母去世后,留给我的。]
[我把这些留给你。]
[如果哪天我真的走了,你要记得帮我照顾好我哥哥]
[他叫时宴。]
池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转过头不看我。
[说的什么胡话。]
[你的哥哥,自己照顾。]
我微微一笑。
[那这些,就当是你陪我半个月的服务费好了。]
我强塞给他,他不要也不行。
既然时日无多,让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当天晚上,我提出回临城。
时宴的朋友江琛是国内知名的心外科医生,擅长心脏移植手术。
趁着池朝去上班时,我去临城中心医院,找了趟江琛。
办公室。
[哟,稀客呀,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你不怕我告诉你哥]
我将墨镜摘下,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
[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不白帮,我会给你钱。]
江琛推了下眼镜框,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先说说,什么事。]
我缓缓开口。
[我需要你帮我保密。]
[我患了脑癌,晚期,已经扩散至肺部了。]
江琛震惊的盯着我。
[怎么可能你才20岁。]
我轻笑一声。
[还记得我哥三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吗]
[当时你说他会变成植物人。]
[我便开始了解疾病信息,从黑网上查到了一家药品机构,他们家有专门治这种病的特效药。]
[为了拿到特效药,我联系了那家机构,对方条件就是,我试用三个月的抗癌药,换取一瓶特效药。]
[我整整试用了半年,换取了两瓶特效药,才治好他。]
[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我患的脑癌。]
江琛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你告诉时宴了吗]
[你为他做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摇头淡笑。
[他恨我,让他一直恨我也好,这样我走了,他也不会难过太久。]
[我说这些,希望你帮我保密。]
[我这次找你,是有件事想求你,这一个半月,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池朝,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衰早期,血型同我一样,都是RhB型血,我想临走前,把我的心脏换给他。]
江琛沉闷着低下头。
[时暮,器官捐赠得让家属同意才行,你擅自做决定是不可以的。]
我将签好的器官捐赠协议书交给江琛。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池朝是个好人,我不想看着他死。]
江琛像是生气了,将那份器官捐赠协议扔在地上。
[那你呢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
我弯下腰将那份器官捐赠协议捡起来。
[江琛,我是个罪人,我的命不值钱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再找别人。]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江琛喊住我,声音有些干涩。
[我……答应你。]
我回过头微笑。
[谢谢。]
09
安排好一切后,我回到了池朝的家。
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下班。
池朝回来时,我已经睡着了。
他抱起我的时候,我突然睁开眼。
[你回来了,桌上的菜都要凉了,我去热热。]
池朝抱着我不松手。
[没事,一会儿我去热。]
他将我抱回房间,给我裹好被子。
[暮暮,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相处半个多月,从来没听过他说他的事,我有些好奇。
[好。]
他低沉说道。
[我出生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我爸好赌成性,我妈在我出生时,就丢下我跑了。]
[好在我争气,我学习成绩很好,考大学,考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大学毕业以后,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公司成功上市,一切刚刚好转时,我妈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找我。]
咖啡厅。
女人优雅的坐在座位上。
[池朝,这是你妹妹,她叫林沐。]
第一眼,池朝就很不喜欢这个妹妹。
她看起来,有十几岁的模样。
[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女人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
[我要再婚了,那男人不喜欢孩子,我没办法带着她改嫁。]
[你现在工作了,也有钱了,不如你来照顾她。]
池朝本是想拒绝的,可他知道如果拒绝的话,这女孩就会跟他之前一样,过着凄惨的生活。
他便说。
[可以,我可以管她,但是我有条件。]
[第一,把她的户口移到我这儿,跟我姓,第二,以后你不要再来见她,第三,这是我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池朝盯着我,继续说。
[我带她回来以后,供她上学读书,好不容易念了大学,却被医生下了噩耗。]
[白血病,她得知生病以后,便再也没找我说过话,某天,留下了一封信,跳楼自杀了。]
[我是在她自杀之后,才得知她生病的。]
[所以,我很后悔。]
[如果我多关心一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我伸出手,抱住池朝。
[池朝,有时候我们人是猜不到意外的。]
[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
这些话看似是在安慰他,实则是在安慰我自己。
是啊,人怎么能提前预知意外呢。
池朝将头埋进我怀里,痛哭。
我很懂这种感觉,一直活在愧疚中的感觉。
[池朝,过去的就放下吧,人得学会往前看。]
[你的人生路还长着呢,不要一直沉沦在愧疚与不安中。]
他抬头看我,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时暮,谢谢。]
10
早晨吃饭的时候,突然一颗牙齿掉落。
紧接着,血从口腔里喷出。
我立马跑去卫生间处理,可没想到,这血跟止不住似的。
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洗漱台上。
头痛的像要炸开似的,身子突然发软,两眼一抹黑,支撑不住身体,直接昏倒在卫生间里。
池朝听到动静,立马从阳台跑出来。
［时暮。］
昏迷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仪器的声响,和池朝急切的声音。
［时暮,时暮,你快醒醒。］
［不能睡,快醒过来。］
［时暮……］
还听到了爸妈呼唤我的声音。
［暮暮,来爸爸妈妈这里。］
还有时宴冲我微笑说。
［哥哥从没怪过你。］
［哥哥最喜欢的就是暮暮了。］
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我,让我确信现在是在梦里。
耳边,仪器声音越来越弱,医生说。
［来个人下病危通知书吧,患者情况很不好。］
江琛听到消息,着急跑进急救室。
［还有办法吗再想想啊。］
那医生看着江琛,叹息。
［没办法了,该用的办法都用了,指标一直在下降。］
［已经尽力了。］
江琛匆忙的走出急救室,他对池朝说。
［时暮之前签了一份器官捐献协议书,要求她死后,将心脏移植给你。］
［现在她情况不乐观,你在这份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
池朝懵了,他愣在原地。
［她要把心脏捐献给我,不,我不要。］
［我要她活着,你们救救她,求你们,救救她。］
江琛急了,怒吼一句。
［够了,要是能救,你以为我会不想救她］
［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我得帮她实现。］
［签字！］
池朝低下头,无声落泪。
［不,我不要……］
江琛也不想跟他磨叽,将笔塞进他手里,直接捏住他的手,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江琛冷静的看着他。
［现在跟护士去做术前准备。］
［时暮时间不多了。］
池朝越哭越大声,他跑进急救室,握住时暮的手。
［暮暮,醒过来好不好。］
［求求你。］
［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他情绪很激动,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呼吸逐渐急促,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身子微微往后倾,没支撑住,直接昏了过去。
他昏过去大约十分钟左右,时暮也被判定为脑死亡。
江琛立马为池朝安排心脏移植手术。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过程很顺利。
11
池朝再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半个月,江琛将一切安排的很妥当。
时暮的遗体已被火化下葬。
墓地就在后山。
池朝睁开眼,便听到江琛的声音。
［醒了］
［感觉怎么样］
他眼神环绕四周一圈,问。
［时暮呢］
江琛叹了口气。
［后山墓地。］
［等你恢复好了,再去看她。］
池朝听完,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时暮死了,仿佛他的心也死了。
［还没恢复好,情绪不要太激动。］
说完,江琛离开病房,留下池朝独自难过。
一个月以后,池朝恢复的差不多了,办理出院以后,他便要求江琛带着他去后山墓地看时暮。
俩人刚到,才发现,那里跪着一个人影。
走近一看,那人正是时宴。
时宴看到池朝,恨不得杀了他。
［你tm到底给我妹妹灌了什么迷药,都要死了,还想着把心脏留给你。］
［你真不是个人啊,连小姑娘的心脏都敢要。］
时宴上去,一拳打在池朝脸上。
江琛立马拉开时宴,斥声道。
［时宴,你闹够没有。］
［害死时暮的,又不是他。］
时宴眼眶湿润,怒吼。
［不是他,那是谁］
［是谁啊你说啊。］
江琛情绪激动,一拳挥在时宴脸上。
［就是你这个畜生。］
［你害死了她。］
［你让她每天活在愧疚里,即使这样,你病重的时候,她都在想办法救你的命,三年前你吃的特效药,就是她用身体换来的,给那不知名的机构试抗癌药,试了整整半年。］
［半年,是什么概念］
［她受你的侮辱,言语刺激,暴力,受了整整十年,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为了你去试抗癌药。］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时宴,是你害死了她！］
时宴怔愣住了,眼角的泪越积越多。
［你说……什么］
［三年前我的命,是她用身体试药救的］
江琛长舒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时宴。
［好好看看这些,这里面全是她记录的生活。］
［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时宴拿走那本笔记本,转身离开。
11
时家,卧室。
时宴打开那本笔记本。
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2013年3月3日。
今天我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牛奶,被哥哥骂了一顿,他说我是个灾星,我都有点免疫了,能不能换个词骂啊,虽然说他骂我,我很难过,但是想想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了,想骂我就骂呗,忍忍也就过去了。
2014年9月10日
今天是我生日,又长大一岁啦,本来想让哥哥陪我一起过的,可是他好像不想搭理我,算了,我自己过也一样的,今天吃了同桌送我的小蛋糕也算是过生日啦,祝我生日快乐。
2015年6月5日
今天考试成绩没考好,本来想让哥哥帮我复习,可是我怕他骂我,我真的好想跟哥哥好好聊一次天,好好说说话啊,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啊。
2016年7月7日
哎嘿嘿,又挨打了今天,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哥哥他也不容易,我知道的,我皮厚多揍揍我也不要紧。
2017年8月21日
今天是哥哥生日啦,我做了兼职攒了一点钱,给哥哥买了模型玩具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2017年8月22日
好吧,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模型玩具,那下次买别的好了。
2022年9月6日
哥哥病了,医生说他会变成植物人,我不想他变成植物人,爸妈,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2023年2月7日
试抗癌药试了半年,换回了两瓶特效药,成功治好了哥哥,我可真厉害,哈哈,爸爸妈妈放心吧,我会守护好哥哥的。
2023年3月7日
今天哥哥又发脾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我就心情不好,如果当年我不打那通电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我,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2023年8月21日
今天又是哥哥生日啦,我攒了钱想跟哥哥一起去看海,机票都买好了就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嘻嘻。
2023年8月22日
我等到凌晨,哥哥像是喝醉了,说他看见我就烦,让我滚远点,估计是不会跟我去看海了,怪遗憾的,没关系,总有机会的,这两张过期的机票就先收藏好了。
2024年3月1日
最近,我越来越不对劲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敢去医院看,我一个人害怕,本来想告诉哥哥的,但他上一天班也很累,这样的小事就不要麻烦他了。
2024年6月8日
头发越掉越厉害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脑癌,需要化疗治疗,可我没有那么多钱治。
2025年1月1日
今天是元旦节,我想跟哥哥一起吃顿饭,我还买了烟火,等他回来放,可是他还是不想理我,到底怎么样,他能看见我呢。
2025年4月3日
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今天掉了一颗牙齿,莫名其妙的,听说将牙齿埋起来可以许愿,我想许愿,让哥哥陪我一起吃顿饭。
2025年4月21日
爸妈,我有点不想活了,怎么办,好像不管我怎么做,哥哥都不会原谅我,医生今天也跟我说了,脑癌晚期,没办法治了,我有点撑不下去了。
时宴看着这些字眼,句句触心。
［傻子！真是个傻子。］
时宴靠在墙边,手里抱着那本笔记本,哭的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这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暮暮,回来看看哥哥好不好。］
［暮暮,你回来好不好。］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
［我的暮暮,一定很恨哥哥吧。］
时宴走到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把刀子。
拔开刀鞘,将刀刃对准手腕。
［暮暮,别怕,哥哥来陪你。］
刀刃直划过皮肤,绽开红色的血花。
时宴快晕过去时,被江琛救了,并送去了医院。
［现在伤害自己还有什么用,时暮已经走了,你就活着好好赎罪吧。］
江琛阴冷的眼神盯着时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当年时暮给你们父母打电话,是因为你被父母训斥赌气离家出走,时暮心疼你,这才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回家,本来都安全到家了,时暮说你没回来,为了找你,暴雨开车发生车祸。］
［这件事,根本不怪时暮。］
［可你却因为这件事,怪了她整整十年。］
时宴彻底崩溃。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江琛将时宴的手脚捆在床边。
［所以……你好好活着赎罪吧。］
时宴躺在床上挣扎,他崩溃大哭。
［让我去死,让我去陪暮暮。］
［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去陪暮暮,我要去陪她。］
［放开我……］
江琛走出病房,对护士说。
［看好他,别让他发疯。］
……
12
池朝回到家,走到二楼主卧,小客厅桌上放着一封信。
他拆开一看。
信上写着。
［池朝,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去天堂做天使了,这段时间遇见你,我很开心,经过这些时间相处,我觉得你这个人还蛮不错的,很适合谈恋爱,哈哈哈,我也就是开开玩笑啦,你随便听听,我跟你说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顾着看你脸,只顾着瞄手腕带了,看见你和我血型一致的时候,我就想等我没了,把我的心脏移植给你。］
［这么多年也没做过多少好事,心脏移植给你,就当我做善事为下一世积福报,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因为我们俩实在太相似了,我呢,留下了很多遗憾,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所以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把不好的事情通通忘掉,重新开启你的人生吧。］
［哦对了,还有哦,别忘了没事替我去看看我哥,你俩有些地方挺像的,说不定能做个朋友呢,还有啊,不要总想着轻生了,人生还是有很多希望的,谢谢你这段时间陪伴啦,再见哦。］
池朝坐在沙发上,瞬间泪流满面。
［真自私,都离开了,还不忘刺我心窝一下。］
时暮,希望你下辈子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池朝来看望时宴,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精神病院,病房里,时宴正在吃水果,听见门响了。
［时暮,是时暮来了吗］
池朝看见他这副模样,平淡的问江琛。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琛叹一口气。
［自从时暮离开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池朝走上前,将手里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时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时暮这样的妹妹。］
［有些时候,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好好享受没有她的人生吧,好好忏悔吧。］
池朝说完,起身离开病房,里面再次传来爆哭的声音。
江琛问池朝。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池朝点燃一支烟。
［开家画廊,完成时暮的梦想。］
［时暮说她喜欢画画。］
江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
13
时暮走后,池朝没再接触过别的女人。
后来,池朝开了一家画廊,将时暮所有的作品收集起来,放在画廊里,日日夜夜待在画廊,反复欣赏。
而时宴,也彻底变成了疯子。
每路过一个人,他都要喊一声。
［是时暮吗］
时暮走后,俩人的生活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里,毫无生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