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从镇上回来,葳蕤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每隔五日去镇上,她总会带上精心挑选的草药,一半卖给回春堂,一半留给沈逸轩。沈逸轩为人爽快,从不讨价还价,有时还会额外指点她几句辨识药材的窍门,让她受益匪浅。
短短一个月,她竟攒下了近五千文钱,换成碎银子也有四两多。这笔钱被她小心地藏在后山的石洞里,用油纸层层包裹,再压上几块厚重的石头——这是她和小草未来的指望,半点马虎不得。
有了钱,她没急着改善自己的处境,反而先托去镇上赶集的相熟村民,买了些细粮和几块肉干,趁赵氏不注意时塞给小草。看着小草日渐红润的脸颊,葳蕤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但她的“反常”终究没能瞒过赵氏的眼睛。
以前那个病恹恹、任打任骂的丫头,如今不仅气色好了,走路都带风,每隔几天还能从外面带回些粗粮,甚至偶尔能让小草吃上一口肉——赵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死丫头肯定是赚着钱了!
这天傍晚,葳蕤刚从后山回来,赵氏就像堵门神似的拦在柴房门口,身后还跟着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林狗蛋。
“死丫头,过来!”赵氏叉着腰,三角眼瞪得溜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攒钱了?”
葳蕤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婶子说笑了,我哪有钱可攒?不过是采些草药换点吃的,勉强饿不死罢了。”
“放屁!”林狗蛋上前一步,涎着脸道,“二姐,我都看见了,你上次从镇上回来,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肯定是揣着银子呢!快拿出来给我,我要去买酒喝!”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搜葳蕤的身。
葳蕤侧身躲开,眼神冷了下来:“狗蛋,说话客气点!我没有钱,你再胡来,我就喊村里人来评理!”
“你敢!”赵氏跳了起来,“这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赚的钱也该归我!今天你不把钱交出来,就别想进这个门!”
柴房的门被赵氏锁了,葳蕤被堵在外面,进退两难。她知道,这次赵氏是铁了心要讹钱,软磨硬泡肯定没用。
就在这时,隔壁的王大婶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赵家嫂子,这是咋了?跟个丫头片子置这么大的气?”
赵氏见有人来,立刻换了副嘴脸,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哭诉:“王大婶你不知道啊!这死丫头翅膀硬了,赚了钱就想独吞,连亲婶子都不认了!我拉扯她这么大,容易吗我……”
葳蕤冷笑一声,扬声道:“婶子这话就不对了。我病得快死的时候,你把我扔到柴房不管不问;我饿肚子的时候,你一口吃的都没给过。如今我自己采草药换口饭吃,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声音清亮,周围几家邻居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就是啊,前阵子葳蕤还帮我治好了腹痛呢,是个好丫头。”
“赵家嫂子对这二丫头确实不咋地,以前动不动就打骂……”
议论声传入赵氏耳朵,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嘴硬:“那也是我林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嘴!”
葳蕤看准时机,朗声道:“我可以把这阵子赚的钱拿出来一部分给婶子,就当是这些年的食宿费。但我有条件——从今天起,我和小草的事,婶子不许再插手,更不能再打骂她。否则,我就拿着剩下的钱,去县衙告你苛待孤女!”
她这话半是威胁半是妥协,既给了赵氏台阶下,又护住了小草。
赵氏没想到她这么刚烈,还敢提条件,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周围邻居的眼神,再想到县衙,她终究是怂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钱呢?”
葳蕤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百文钱——这是她故意留出来应付赵氏的。
赵氏一把抢过钱,掂量着厚度,脸色稍缓,狠狠瞪了葳蕤一眼:“算你识相!”说完,打开柴房门,拉着林狗蛋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王大婶走过来,拍了拍葳蕤的肩膀:“丫头,委屈你了。以后有啥难处,跟大婶说。”
“谢谢大婶。”葳蕤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却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宁,想要彻底摆脱这家人,必须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