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心中的杀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很可怜。
但可怜，不是他可以随意剥夺我生命的理由。
“我理解你的痛苦。”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但你找错人了。李长夜是李长夜，我是我。你想报仇，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滥杀无辜！”
“找他？”
老人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脸上充满了自嘲和无力：“我何尝不想找他？我散尽家财，拜访了无数奇人异士，耗费了半生心血，才学到这点微末的‘搬运买命钱’的本事。我追查了整整半年，才顺着丹药的线索，找到了你们的踪迹。”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与恐惧：“可是，李长夜他太强了。他就像神魔一样，我连靠近他都做不到。有一次，我只是在远处窥探，就被他发现，他只是隔着几百米看了我一眼，我辛苦炼制的护身法器就当场碎裂，我更是重伤吐血，差点当场毙命！”
“我对他，完全没有办法。”老人的声音变得愈发怨毒：“我杀不了他，那我只能杀你！杀光你们这些帮他散播丹药的走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逻辑已经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和疯狂。
我被他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怒吼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跟李长夜不是一伙的！我甚至比你更想杀了他！是他把我骗进了另一个世界，让我九死一生！也是他，让我被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追杀！”
“哦，是吗？”
老人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枯瘦的身影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具行走的僵尸。
他抬起头，用那双诡异的、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森然与嘲弄的弧度。
“那他为何会说”
老人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仙丹，是你炼制的？”
轰！
我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片空白。
仿佛有一道九天惊雷，在我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将我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辩解，都炸得粉碎。
我炼制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老人那张布满皱纹、带着恶毒笑意的脸。
李长夜
李长夜！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你竟然你竟然还把这滔天的罪孽，这无数条人命的血债，全都栽赃到了我的头上？！
是你散播的丹药，却对外宣称，是我炼制的？
怪不得！
怪不得那个女杀手不问缘由就要杀我！
怪不得这个老人认定了我是罪魁祸首！
原来在所有追查这件事的仇家眼里，我，才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制造出“仙丹”这种害人东西的罪魁祸首！
李长夜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反而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好狠！
好毒的计！
无边的愤怒和被背叛的屈辱，像火山一样从我的心底爆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冰冷与绝望。
我被陷害了。
我成了替罪羊。
在这个世界上，我百口莫辩。
就在我心神剧震，陷入巨大冲击无法自拔的瞬间，对面的老人，眼中厉芒一闪！
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死吧！！”
老人发出一声癫狂的嘶吼，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在面前的祭坛上！
“嗡！”
祭坛上的那些铜钱，在接触到他精血的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怨力，齐刷刷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他没有再凝聚成铜钱怪物，而是用了另一种更加恶毒、更加迅捷的偷袭方式！
“万钱归宗，穿心咒！”
随着他沙哑的嘶吼，上百枚沾染了精血的铜钱，化作一道道血色的流光，如同一个由利刃组成的死亡龙卷，以一种快到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螺旋着向我的心脏位置攒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