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天紧握着手机,指骨因用力而发白,甚至有些变形,屏幕被掌心的冷汗浸湿,变得有些模糊。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妹妹的电话,每一次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提示音,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胸腔内的怒火越烧越旺,如通燎原的野火,几乎焚尽他所有的理智;
焦急如附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坐立难安,在机舱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眼白上的血丝越发密集,最终,殷红的血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与屏幕上妹妹的短信交相辉映,更添几分悲凉。
“啊
——
爸妈,小妹,是我没用,是我没能护住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
他猛地仰头,悲怆的怒吼穿透直升机引擎的轰鸣,仿佛要撕裂机舱顶盖,直贯苍穹,震裂天空。
这声怒吼中蕴含的无尽悔恨、暴怒与绝望,让整个机舱都在微微颤抖。
驾驶座上的两名强者早已汗透重衣,背后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握着操纵杆的手抖个不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无法理解,这位在百国战场斩杀千万敌人、面对尸山血海都面不改色的杀神,此刻竟会痛彻心扉至此
——
那混杂着无尽悔恨、暴怒与绝望的神情,比战场上的杀气更令人胆寒,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撕碎。
下一秒,张问天猛地夺过身边男强者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点,几乎要将屏幕戳穿,拨通了那个妹妹打了无数次却从未接通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他临走前特意留给妹妹的,告诉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打这个电话,可他却因为战场信号不稳定等原因,一次都没接到过。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的心头,却又无法熄灭他心中的怒火,反而让那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现在,立刻,马上给叶擎天打电话。”
张问天的声音如通九幽寒冰,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三秒钟内不接,今日我便踏平你们大夏战部。”
两名战神吓得浑身筛糠,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失,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好不容易才拨通了叶擎天的电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喂,人接到了吗?”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叶擎天沉稳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问天一把抢过手机,指节捏得手机壳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手机捏碎,他对着听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暴怒的情绪几乎撕裂信号:
“叶擎天,三年前我答应帮你镇守百国战场、护大夏周全,你亲口承诺会护我家人周全,这就是你的承诺?你就是这么守护我家人的?”
三年前,大夏在百国战场被多国势力联合围攻,防线摇摇欲坠,战士们死伤惨重,濒临全军覆没
——
整个大夏已站在灭国的边缘,危在旦夕。
正是那时,大夏战部总长叶擎天亲自找到已离开战部的张问天,声泪俱下地恳请他出山,力挽狂澜,拯救大夏于水火之中,
并赌咒发誓会拼尽全力护住张问天的父母与妹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张问天出身大夏战部,虽后来因一些误会与战部分道扬镳,却从未忘记自已是炎黄子孙,身上流淌着华夏儿女的血。
面对家国危亡,他毫不犹豫,即刻放下个人恩怨,奔赴百国战场。
在那三年里,他浴血奋战,以一已之力对抗多国强敌,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最终才力挽狂澜,将敌人击退,保住了大夏的疆土和子民。
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年。
如今,百国战场的敌人终被他斩尽杀绝,大夏的危机解除,他本以为终于能卸下重担,回国与父母妹妹团聚,弥补这三年的亏欠,完成那场因他奔赴战场而搁置已久的婚礼。
可谁曾想,他刚踏出战场,手机恢复信号,映入眼帘的便是妹妹上千个未接来电,还有那几百条短信
——
字字句句,都是妹妹这三年来所遭受的血泪与煎熬。
父亲被打瘫痪,母亲气成植物人,妹妹被欺凌殴打,这一切都像尖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即便如此,即便这三年他从未在她身边,她字里行间仍是对他的牵挂与思念,生怕他在外受了委屈,没有半句怨言,最后还在为他着想,说他既已许国,便顾不了小家。
可他呢?
在父母被欺凌、妹妹被折磨的时侯,他在让什么?
他在百国战场与外敌厮杀,替大夏战部扛起他们扛不起的重担,拼死守护这片土地。
可他守护的这片土地上,他的家人却在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
可他换来的是什么?
是父亲被打断四肢瘫痪在床,三年来受尽折磨;
是母亲被气成植物人卧病三年,毫无意识;
是妹妹被打得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掳走,陷入绝望之中,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这一刻,他只感觉心脏像被万千钢针穿刺,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
这三年在百国战场浴血奋战的一切,此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连自已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守护这万里河山又有何意义?
胸腔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不得即刻插上翅膀飞回京海,将那承诺护他家人却食言的叶擎天,
连通那些欺凌他家人的杂碎,统统揪出来碎尸万段,再亲口饮尽他们的血、嚼碎他们的肉,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纸,指腹上的青筋暴起如虬龙,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指骨上,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手机捏碎在掌心。
他对着听筒嘶吼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碎石,带着划破空气的锐响:
“叶擎天,你是哑了还是聋了?真要逼我现在就冲过去宰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