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赠她亲手抄写的佛经,她回以亲手雕刻的木雕,这份心意最是相称。
霍骁在旁立着,高大的身影投下片浅影,眸光落在云绮握着木料的手:“你还会木雕?”
上次荣贵妃寿宴上,她那幅画已是惊艳全场,令人意外。
木雕这种事,也不是外行随随便便就做得来的。
云绮指尖抵着木结凸起处,语气闲散:“算是会一点。”
这话倒不算谦虚。上辈子她确是只学过些皮毛,若论精巧,自然比不上那些顶尖匠人。
可长公主若是想要毫无瑕疵的精美木雕,尽可去找技艺最高明的大师定制,要什么花样没有?
她这份礼,要的本就不是技艺,而是这份亲手雕琢的心意与巧思。反倒是这般带着几分生涩的痕迹,些许不完美的棱角,更能显出真诚。
毕竟,匠艺易寻,真心难求。
云绮从摊主递来的工具里挑了把小巧的刻刀,捏着刀身转了半圈,试了试手感。
她先将木料放在台面上,借着光线细细打量那天然的杈枝走势,指尖顺着木结的弧度轻轻描摹。
哪里该刻出花瓣的舒展,哪里该留着木质的原生纹路,心里已渐渐有了轮廓。
定好章法,她微抬手腕,刻刀稳稳落在木结凸起处,第一刀下去,便削出一片利落的木屑。
阳光穿过庙会的喧嚣,斜斜落在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霍骁直直看着她,几乎挪不开眼。
他见过她在宴会上挥毫的张扬,见过她应对刁难时的狡黠,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专注得近乎安静,完全的心无旁骛。
下颌线绷出干净的弧度,连脖颈处的肌肤都被阳光晒得泛着薄红。偶尔遇到较劲的木节,她会微微蹙眉,小巧精致的鼻翼渗出细密的薄汗。
霍骁本能地往她身前挪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恰好挡在阳光来处,投下一片微凉的荫蔽。
阳光被他挡在身后,可少女睫毛上沾着的那点细碎光尘,却比日头更耀眼。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不重,却漾开一圈麻痒的涟漪。
他忽然觉得,这庙会所有的吵嚷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下少女指尖的起落,和自己骤然乱了半拍的心跳。
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即使只是这样看着她,陪着她,也会有这种心脏都盈满的感觉。
与此同时,不远处。
聚贤楼一事后,慕容婉瑶心灰意冷,连着三日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今日也是被礼部侍郎之女林晚音特意登门相邀,她才勉强松口,想着来庙会散散郁气。
没成想才转了半条街,抬眼间,就撞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