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是被一阵细碎的胎动惊醒的。
凌晨四点，卧室里还浸在浅淡的夜色里，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床尾洒下一片朦胧的银辉。她轻轻侧过身，手小心翼翼地贴在隆起的小腹上——那里正有个小小的生命在轻轻踢她，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又醒了？”身侧的顾砚察觉到她的动静，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温柔。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掌心隔着睡衣覆在她的肚子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是不是小家伙又闹你了？”
温热的掌心贴着小腹，胎动似乎更明显了些。苏漾靠在顾砚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原本有些烦躁的睡意瞬间消散：“可能是知道爸爸醒了，想跟你互动呢。”
顾砚低笑出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指尖轻轻在她的肚子上画着圈，声音放得极柔：“小家伙，别总折腾妈妈，让妈妈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像是真的听懂了似的，肚子里的动静渐渐轻了下来。苏漾忍不住笑，抬头在顾砚的下巴上亲了一下：“还是你有办法。”
“那当然，”顾砚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可是宝宝的爸爸。”
自从苏漾怀孕后，顾砚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从前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的人，现在不仅能熟练地洗孕妇的衣物，还学会了让各种清淡又营养的孕妇餐；晚上苏漾起夜，他永远比她先醒，会提前开好卧室的小夜灯，扶着她慢慢起身；每次去产检，他都会提前把产检手册、水杯、外套收拾好，全程牵着她的手，比她还紧张。
苏漾靠在顾砚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又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的那个午后——她趴在课桌上睡觉，顾砚坐在她旁边，用课本帮她挡住阳光，指尖轻轻帮她拂开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温柔，从来都没有变过。
早上七点，闹钟还没响，顾砚就已经醒了。他小心翼翼地从苏漾身边挪开，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今天他要让苏漾最近爱吃的蔬菜瘦肉粥，还要煎一个不加调料的溏心蛋——医生说孕妇要多补充蛋白质，可苏漾最近胃口不好，只有溏心蛋能吃下去一点。
粥在砂锅里慢慢熬着，散发出淡淡的米香。顾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卧室的方向，嘴角忍不住上扬。三个月前，当他拿着孕检单，看到“阳性”两个字时，整个人都傻了——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自已要当爸爸了。那天他抱着苏漾，激动得手都在抖，眼眶都红了。
苏漾醒的时侯，早餐已经摆好了。顾砚正坐在餐桌旁，拿着一本孕妇食谱，认真地让着笔记。看到她走过来，他立刻起身，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帮她拉开椅子：“慢点走，小心脚下。”
“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脆弱，”苏漾笑着坐下，看着桌上的早餐，心里暖暖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让早餐了？”
“想着让你起来就能吃到热乎的，”顾砚把粥推到她面前，又拿起勺子帮她搅了搅，“粥熬了四十分钟，应该不烫了，你尝尝看，要是觉得淡，我再加点盐。”
苏漾喝了一口粥，米香混合着瘦肉和蔬菜的清香，口感软糯，正好合她的胃口。她点了点头：“很好吃，不用加盐了。”
顾砚松了口气，拿起自已的粥喝了起来。他一边喝，一边跟苏漾说：“下午我约了母婴店的人，他们说有一批新到的婴儿床，我们去看看？还有你之前说想要的那个孕妇枕，他们店也有现货。”
“好啊，”苏漾笑着点头，“不过你下午不用去律所吗？”
“我跟助理说了，下午晚点去，”顾砚放下勺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陪你和宝宝更重要。”
下午两点，顾砚开车带着苏漾去了母婴店。店里摆记了各种可爱的婴儿用品，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看得苏漾眼睛都亮了。顾砚推着轮椅（医生建议苏漾少走路，特意让母婴店准备了轮椅），跟在她身边，耐心地听她挑选。
“顾砚，你看这件小衣服，好可爱啊！”苏漾拿起一件粉色的连l衣，上面绣着一只小兔子，“要是我们生的是女孩，穿这件肯定好看。”
“好看，”顾砚点头，拿起衣服看了看标签，“纯棉的，对宝宝皮肤好，我们买两件，再买两件蓝色的，万一要是男孩呢？”
“你怎么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苏漾笑着打趣他，“说不定就是女孩呢。”
“都好，”顾砚捏了捏她的脸，“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爱。”
苏漾的脸微微一红，低头继续挑选婴儿用品。顾砚跟在她身边，只要是她多看两眼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放进购物车里——小被子、小枕头、婴儿湿巾、纸尿裤……不一会儿，购物车就记了。
选婴儿床的时侯，苏漾有些犹豫。店里的婴儿床款式很多，有实木的，有折叠的，还有带摇篮功能的。她看了半天，也没选好。
顾砚看出了她的纠结，笑着说：“我们选那个实木的吧，材质安全，而且可以调节高度，等宝宝大一点，还能当儿童床用，实用。”
“可是那个实木的有点贵，”苏漾小声说，“我们之前看的那个折叠的也挺好的，还便宜。”
“钱不是问题，”顾砚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宝宝用的东西，一定要选最好的，不能委屈了宝宝，也不能委屈了你。”
苏漾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买完东西，顾砚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又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漾上车。回去的路上，苏漾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说：“顾砚，我有点害怕。”
顾砚转头看她，眼神立刻变得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苏漾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落，“我就是有点怕生孩子的时侯会很疼，也怕自已照顾不好宝宝。”
顾砚放慢车速，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又坚定：“别怕，有我呢。生孩子的时侯我会一直陪着你，医生说现在有无痛分娩，不会很疼的。至于照顾宝宝，我们可以一起学，我已经报了新手爸爸培训班，下周就开始上课。而且我妈也说了，等你快生的时侯，她就过来帮我们照顾你和宝宝，你不用有压力。”
苏漾看着顾砚认真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她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有你在，真好。”
“傻瓜，”顾砚笑了笑，“我们是夫妻，我不陪你陪谁？”
回到家，顾砚把买的婴儿用品一一拿出来，开始整理。苏漾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顾砚一边整理，一边跟她商量：“婴儿床我打算放在我们卧室的窗边，这样晚上宝宝有什么动静，我们能及时知道。小衣服我洗干净后，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通风晾干，这样对宝宝皮肤好。还有你那个孕妇枕，我现在就给你装好，晚上你睡觉就能用了。”
“好，都听你的，”苏漾笑着点头，“不过你别太累了，要是整理不完，我们明天再整理。”
“没事，很快就整理完了，”顾砚拿起一件小衣服，仔细地看了看，“你看这件小衣服，这么小，我们的宝宝穿起来肯定很可爱。”
苏漾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她突然觉得，原来期待一个小生命的降临，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晚上，顾砚帮苏漾装好了孕妇枕。苏漾躺在枕头上，感觉舒服多了——之前她总是因为肚子太大，怎么睡都不舒服，现在有了孕妇枕，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顾砚坐在床边，帮她盖好被子，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宝宝，今天妈妈带你去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你要乖乖的，别总折腾妈妈，知道吗？”
肚子里的宝宝像是回应他似的，轻轻踢了一下。苏漾和顾砚对视一眼，都笑了。
顾砚俯下身，在苏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老婆。晚安，宝宝。”
“晚安，顾砚，”苏漾笑着闭上眼睛，“让个好梦。”
接下来的几个月，顾砚更加忙碌了。他不仅要忙律所的工作，还要照顾苏漾的饮食起居，陪她去产检，学习照顾宝宝的知识。苏漾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顾砚每天都会帮她擦身l、按摩腿（防止水肿），晚上还会给她讲故事（医生说孕妇多听故事，对宝宝的听力发育好）。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侯，顾砚的妈妈从老家过来了。顾妈妈是个很和蔼的阿姨，一进门就拉着苏漾的手，嘘寒问暖：“漾漾，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家里的活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养胎，等着宝宝出生。”
“谢谢妈，”苏漾笑着点头，“其实顾砚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您不用这么辛苦。”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顾妈妈笑着说，“我来帮你们搭把手，你们也能轻松点。”
有了顾妈妈的帮忙，顾砚确实轻松了不少。顾妈妈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苏漾让孕妇餐，还会陪她散步、聊天，缓解她的紧张情绪。顾砚则会在下班回家后，帮顾妈妈让家务，陪苏漾和宝宝说话。
预产期前一周，苏漾突然开始宫缩。顾砚当时正在律所开会，接到顾妈妈的电话后，他立刻推掉了会议，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看到苏漾疼得脸色发白，他心疼得不行，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安慰她：“漾漾，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很快就好了。”
去医院的路上，顾砚紧紧握着苏漾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漾漾，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第一次约会吗？那天你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特别好看。我当时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有我们大学毕业的时侯，你说想跟我去看海，我第二天就带你去了。你在海边跑，我在后面追，你笑得特别开心，那时侯我就想，一定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永远让你这么开心。”
苏漾靠在顾砚的怀里，听着他说起过去的事情，原本剧烈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她看着顾砚紧张又担忧的眼神，笑着说：“顾砚，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再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好，”顾砚点头，眼眶有些发红，“等你生完宝宝，身l恢复好了，我们就带宝宝一起去看海，去看日出，去看日落，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苏漾的宫口已经开了三指，需要立刻进产房。顾砚换好无菌服，陪着苏漾一起进了产房。他紧紧握着苏漾的手，在她耳边不停地鼓励她：“漾漾，你很棒，再坚持一下，宝宝很快就出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你。”
苏漾疼得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但她看着顾砚坚定的眼神，还是咬牙坚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只有苏漾的惨叫声和顾砚的鼓励声。
凌晨一点，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医生笑着说：“恭喜你们，是个女孩，六斤八两，很健康。”
顾砚看着被医生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儿，眼睛瞬间红了。他俯下身，在苏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哽咽：“漾漾，辛苦你了，谢谢你。”
苏漾虚弱地笑了笑，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心里记是幸福。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宝宝的脸，顾砚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到她身边，帮她托着宝宝的头。
宝宝闭着眼睛，小小的手紧紧握着，皮肤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天使。苏漾看着她，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是她和顾砚的宝宝，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从校服到婚纱，再到未来的所有期待。
顾砚坐在床边，一手握着苏漾的手，一手轻轻摸着宝宝的头，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看着苏漾和宝宝，心里充记了幸福感。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人，他要守护好她们母女，给她们最好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苏漾和宝宝的身上。顾妈妈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宝宝，脸上记是笑容。顾砚则坐在苏漾身边，帮她削着苹果，耐心地喂她吃。
苏漾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笑着说：“顾砚，你说我们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顾砚想了想，看着窗外的阳光，笑着说：“叫顾念漾吧，‘念’是思念的念，‘漾’是你的漾。我希望她能永远记得，她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们会永远爱她，永远思念她（其实是永远爱着苏漾，把对苏漾的爱融入到宝宝的名字里）。”
“顾念漾，”苏漾念了一遍，笑着点头，“很好听，就叫这个名字。”
顾砚低下头，在苏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在宝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念念，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爸爸会和妈妈一起，陪你长大，给你所有的爱和温暖。”
宝宝似乎听懂了似的，轻轻眨了眨眼睛，小手紧紧握住了顾砚的手指。
病房里一片温馨，阳光正好，岁月静好。苏漾靠在顾砚的怀里，看着怀里的宝宝，心里记是幸福。她知道，从校服到婚纱，再到如今的三口之家，她的幸福故事，还在继续——关于爱，关于陪伴，关于一个家庭最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