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公甫,钱塘县一个小小的捕快,正面临着一个极其离谱的局面。
不是库银又失窃了。
也不是我家那书呆子小舅子许仙又惹了什么麻烦。
而是……我好像,死过了,又活了。
上一秒我还在公司熬夜肝PPT,心脏骤停的剧痛仿佛还在。
下一秒,眼前就是法海那张饱经风霜、写满我佛慈悲但你不配的严肃老脸。
他正对着我(或者说,对着这具身体的原主)振振有词：
……李捕头,妖气盘桓不去,执迷不悟,必有灾殃!
耳朵里是嗡嗡的,脑子里是原主残留的被法术惊吓后的恐惧,和我自己我是谁我在哪的灵魂拷问。
更离谱的是,我眼前还飘着一行只有我能看到的、歪歪扭扭像是弹幕一样的字：
【检测到强烈吐槽能量,灵魂匹配度100%,嘴炮无敌系统激活中……】
啥玩意儿!
法海见我眼神发直,以为我惧了他的威严,语气更沉：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白素贞与小青,终究是异类……
停!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白素贞怎么了
人家贤良淑德,治病救人,比我那前世的黑心老板有人性多了!
压榨我加班的时候,那才叫真的妖孽!
一股无名火混着前世今生的憋屈,直冲脑门。
那破系统好像吃了兴奋剂,字幕滚得飞快：
【新手任务发布：直面眼前这位大师,点破他一处执念/心魔。任务奖励：输出值100点!】
【输出值可兑换临时战力、防护罩、真相之眼、言灵之力等!助您怼遍三界无敌手!】
【骚年,上吧!用你的语言震撼他!】
我深吸一口气。
腿还有点软。
但嘴巴它有自己的想法。
法海大师……
我的声音还有点虚,但话茬却接上了。
法海垂眸看我,一副且听你这凡夫俗子能说出什么的表情。
您口口声声说妖是异类,必除之而后快。
我顿了顿,努力回忆原剧里这老和尚的痛点。
但您这金钵照来照去,照的究竟是妖……
我猛地抬头,直视他骤然锐利的眼睛,心一横,声音陡然提高：
还是您自己心里头,那道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坎儿!
您这除的不是妖,是您自个儿的心魔吧!
空气瞬间凝固。
法海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像是坚固的琉璃,被一句话敲出了一丝裂痕。
【输出值+50!+80!+100!牛逼!宿主,您可真是个小天才!】
系统在疯狂打Call。
法海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凡俗捕快。
半晌。
阿弥陀佛……
他沉沉念了声佛号,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没有反驳。
没有训斥。
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完全看不懂。
然后,一甩袈裟,转身大步离去。
背影竟有几分仓促。
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心跳得像打鼓。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简直像过年：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输出值100点已到账!】
【当前总输出值：100点。可兑换真相之眼(初级体验版),是否兑换】
兑!必须兑!
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这么神!
一股微凉的气息涌入双眼。
世界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我下意识环顾四周……
目光扫过旁边垂着头、一副恭送大师模样的赵师爷时,猛地顿住。
他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里……
怎么隐隐透出一小缕……只有我能看到的、库房里失窃官银上的特殊标记之气!
我：!!!
好家伙。
原来内鬼在这等着呢!
法海那老和尚被我一句话噎走,我这心里头,说不上是痛快还是后怕。
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湿了里衣。
对着空气斗了半天狠,腿肚子还转筋呢。
【宿主威武!首战告捷!输出值富余,是否兑换‘临时战力包’防身】
脑子里那系统又开始嘚瑟。
兑什么兑!省着点花!
我下意识地心里吼回去,穷鬼社畜的本能发作。
那点子输出值,可是我用命(社畜的命也是命!)换来的!
目光却死死锁在赵师爷那鼓鼓囊囊的腰包上。
真相之眼带来的那点微光还没散。
那缕属于库银的独特官气,在他袋子里若隐若现,扎眼得很。
好哇!
库银失窃案闹得满城风雨,许仙那傻小子差点被当成替罪羊。
原来家贼难防,出在这道貌岸然的师爷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咚咚直跳的心口。
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
得智取。
我脸上堆起刚才被法海吓破胆、惊魂未定的表情,踉跄着走过去。
赵、赵师爷……我声音发虚,恰到好处地带点抖,方才大师那气势……吓、吓死我了……
赵师爷果然放松了警惕,甚至带上点优越感。
他捋了捋山羊胡,假意安慰：李捕头不必惊惶,大师也是为我等着想。只是这妖孽之事……
是啊是啊,我连忙点头,凑近半步,压低声线,像是分享什么秘密,师爷,刚才法海大师临走前,好像掐指算到了什么……
赵师爷眼皮一跳：算到什么
好像说……说赃物近在眼前,晦气缠身,若不及时处理,恐有血光之灾……我瞎话张嘴就来,眼睛却死死盯着他表情。
赵师爷脸色微不可察地白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捂了捂腰间的钱袋。
【输出值+10!目标产生疑虑与恐惧!】
有门!
大师还说,我趁热打铁,表情更加神秘兮兮,沾染不义之财者,眉心发黑,印堂发暗……咦师爷,您这脸色……
我故意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他。
赵师爷彻底不淡定了,眼神闪烁,强作镇定：胡……胡说什么!我乃读书人,岂会信这些怪力乱神!
可那是法海大师啊!我夸张地叫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师爷!要不……您检查检查身上,别不小心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眼神无意地扫过他的钱袋。
赵师爷额角渗出细汗。
他彻底慌了。
做贼心虚,加上法海的权威和我这精准的面相指点,让他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他猛地掏出那个钱袋,像是烫手山芋。
莫非……莫非是昨日捡的那个铜板他还在强行找补,声音发颤。
哎呀!快看看!我催促道。
他哆嗦着打开钱袋,往外一倒。
几块碎银子,还有那锭明显带有官印标记、个头不小的库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格外刺眼。
空气瞬间安静。
赵师爷脸唰地全白了,毫无血色。
我看着那锭银子,长长哦——了一声。
表情从担忧瞬间切换到恍然大悟和痛心疾首。
师爷……
我站直了身体,刚才那点惶恐畏缩消失得无影无踪。
声音不大,却带着捕头该有的冷硬。
这‘捡’的铜板,个头可真不小啊。
跟我们库房里丢的官银,长得可是一模一样。
您是现在跟我去县令大人那儿说清楚呢
还是等法海大师‘佛法无边’,亲自来找您‘驱驱晦气’
【输出值+50!目标心理防线彻底击溃!宿主怼得漂亮!】
赵师爷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
县令大人看着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全部招认的赵师爷,又看看桌上那锭失而复得的官银,再看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赞赏。
李捕头!好!好啊!
他拍案而起,兴奋地踱步。
不仅心思缜密,洞察入微,竟还能从法海大师的只言片语中得到启示,破获此案!
真是我钱塘县的福将!
我：……
大人您真是联想能力丰富。
我也就顺水推舟,含糊道：全赖大人洪福,以及……大师点拨。
功劳分出去点,不扎眼。
果然,县令更满意了。
有功必赏!李捕头,即日起,便擢升你为钱塘县总捕头!一应缉捕盗匪、维护治安之责,均由你统领!
定要护我钱塘百姓安宁!
我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
总捕头!
迈出了一小步!
但还没等我谢恩,衙门鼓声骤响,凄厉无比。
一个衙役连滚爬进来,脸色惨白：
大人!不好了!西市……西市闹妖了!好几家铺子的粮食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地上……地上还有奇怪的鳞片!
这总捕头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呢!
西市粮铺的掌柜们已经哭天抢地地涌到了衙门口。
青天大老爷啊!没法活了!
一夜之间!粮仓全空了!
不是人干的!肯定不是人干的!地上有……有鳞片!
人心惶惶。
县令刚给我戴上的高帽,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李捕头,刚夸完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我头皮发麻。
妖
真遇上硬茬了
我这三脚猫的真相之眼和100输出值,够干嘛
【叮!新任务：平息西市妖乱。奖励：输出值300点!‘言灵(初级)’体验券x1!】
系统适时蹦出来,语气活像忽悠人充值的游戏客服。
拼了!
我硬着头皮,带着一队战战兢兢的衙役赶赴西市。
现场一片狼藉。
粮仓真跟被舔过一样干净。
地上散落着几片青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透着一股子邪气。
衙役们吓得不敢靠近。
我默默运转那点微薄的真相之眼。
鳞片上的妖气很淡,却透着一种……急躁和慌乱
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妖。
倒像是……
总捕头!快看!这里有个洞!一个年轻衙役指着墙根下一个不起眼的耗子洞惊呼。
洞口的泥土很新。
旁边还散落着几粒没来得及搬走的米粒。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洞口。
又嗅了嗅那鳞片上的气味。
一股子水腥气。
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白蛇传》里,除了白素贞和小青,还有什么跟蛇有关、又有点胆小贪吃的小妖来着
【提示：输出值可兑换‘妖物图鉴检索(初级)’,只需50点!宿主,来一发】
……奸商!
兑!
瞬间,脑子里闪过一条信息：西湖底下,有种低等小妖,名蹩蹩精,形如小蛇,性胆小,喜食五谷,常群体行动,擅长打洞……
破案了!
就是这帮小家伙饿急了,集体出来搬家呢!
总捕头,是不是……是不是请法海大师……衙役小声建议,声音发颤。
请法海
那不就是通知城管来把偷粮食的流浪猫全打死吗
不行。
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不必劳烦大师。
我站起身,拍了拍官服上的灰,语气轻松。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去,搬几坛好酒,再弄些熟肉来。
衙役们都懵了：总捕头,这是……
剿匪嘛,我咧嘴一笑,先礼后兵!
酒肉的香气在西市弥漫开来。
我们躲在暗处。
没多久。
墙根那个耗子洞里,窸窸窣窣。
先探出几个怯生生的小脑袋,顶着小角,果然是些不成气候的小精怪。
它们被香气吸引,又害怕人类,犹豫不决。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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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里面的朋友。
我对着洞口喊话,声音尽量温和。
粮食呢,是人家掌柜们辛苦种来养家糊口的。
你们这样不告而取,是为偷,不对。
洞里一阵骚动。
【输出值+5!目标产生轻微羞愧情绪!】
有用!
我继续道：知道你们饿。这样,这酒肉,算我请你们的。
吃完,帮人家把粮食搬回来一半,不过分吧
剩下的一半,算我赊给你们的。以后西湖里的鱼虾珍珠,捡点品相好的送来抵债,怎么样
咱们定个规矩,以后你们帮农户看看田地,防防别的害虫,他们收获后分你们一成当酬劳。
总好过天天提心吊胆偷鸡摸狗,还要担心被大和尚一锅端了吧
洞里安静了片刻。
然后,一个细声细气、怯懦的声音传出来：
你……你说真的不骗我们不找那凶和尚
我李公甫说话算话!我拍着胸脯,咱们以后,按人间的规矩办事!
又一阵沉默。
然后,一只稍大点的蹩蹩精慢慢爬出来,小心翼翼地叼走一块熟肉。
很快,更多的蹩蹩精爬出来,开始笨拙地、一点点地将粮食往回搬。
虽然慢,但确实在搬。
衙役们看得目瞪口呆。
【任务完成!输出值+300!‘言灵(初级)’体验券已发放!宿主,您真是谈判鬼才!】
我松了口气。
擦把汗。
还好,都是些能讲道理的小家伙。
胡闹!
一声雷霆怒喝突然炸响!
金光一闪!
法海如同天神降世(特效拉满),挡在街口,禅杖顿地,满面寒霜!
李公甫!你竟与妖物做交易!沆瀣一气!成何体统!
那些蹩蹩精吓得尖叫,扔下粮食就想往回钻!
完了!
这老和尚怎么总在关键时刻出来砸场子!
我赶紧拦在法海面前：大师!且慢!它们已经知错,正在归还……
妖性本恶!岂会真心悔改!法海根本不听,举起金钵,让开!待老衲收了这些孽障!
金光大作!
小妖们瑟瑟发抖,绝望哀鸣。
我血压蹭就上来了!
这老固执!
大师!
我猛地踏前一步,几乎指着他的鼻子,声音盖过了金钵的嗡鸣!
您眼里是不是除了收妖,就装不下别的了!
它们只是饿!没伤过人!现在愿意讲道理,愿意改!
您这一钵下去,是除了‘恶’,还是绝了它们向‘善’的路!
您这到底是降妖除魔,还是……我豁出去了,把上次没说完的话吼出来,还是怕您那‘非黑即白’的佛法,根本容不下这世间一点灰色的活路!
字字诛心!
句句砸在法海最坚持也最脆弱的原则上!
法海身形猛地一震!
举着金钵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色变幻,瞳孔深处那丝裂痕再次浮现,甚至更扩大了些。
他死死盯着我。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凡人。
又像是在透过我,挣扎地看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法完全驳斥的东西。
【输出值+200!暴击!目标信念遭受剧烈冲击!】
半晌。
他喉结滚动。
最终,重重哼了一声!
猛地收回金钵!
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只留下一句余怒未消、却明显底气不足的话在空中回荡：
诡辩!皆是诡辩!李公甫,你好自为之!
我腿一软,差点又没站稳。
看着地上吓瘫的小妖们,和身后那群傻掉的衙役。
还有周围渐渐探头、眼神惊疑又带点感激的百姓。
我这总捕头的名号,这下算是……立住了
用嘴炮立的。
我这以德服妖的名声还没传热乎呢。
麻烦就找上门了。
而且是从天上来的。
那日我正在衙门后院,试着用那点可怜的输出值跟系统讨价还价,想换个持久点的防揍buff。
一道刺眼的明黄绢帛就砸到了县令大人手里。
钦差太监尖着嗓子,把京城里的呵斥念得抑扬顿挫。
大概意思就是：钱塘县妖孽横行,地方官无能,致使民怨沸腾,更有御史风闻,尔等竟与妖类为伍,简直丢尽朝廷脸面!
县令跪在地上,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肯定是法海那老和尚,或者看他脸色行事的什么人,把状告到上面去了。
李、李捕头……县令哭丧着脸看我,这、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
硬着头皮上呗。
谁让我现在是总捕头,还是那个与妖为伍的典型。
钦差斜着眼瞥我,兰花指翘得老高：你就是那个李公甫陛下有旨,着你随咱家进京,当面陈情!
他特意加重了陈情两个字,听起来跟受审差不多。
进京的路,走得我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系统倒是很兴奋。
【新场景解锁!大型副本‘金銮殿の嘴炮’开启!奖励丰厚!宿主加油!】
我加个屁的油!
那金銮殿是能随便喷……哦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吗
一个不好,就是欺君之罪,掉脑袋的!
果然。
金銮殿上,气氛比法海的禅杖还冷。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不清喜怒。
底下两排文武大臣,一个个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恨不得把我这个幸进小人活剐了。
刚才发难的那个老御史,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陛下!妖即是恶!此乃古训!人妖勾结,败坏纲常,动摇国本!钱塘县李公甫,纵妖行凶,蛊惑民心,其罪当诛!
好几个官员纷纷附和。
臣附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以重典,以儆效尤!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我手心全是汗。
【输出值+1+1+1……持续收集敌方攻击性言论能量中……】
系统还在那计费呢!
我知道,不能再沉默了。
再沉默,就要被拖出去砍了。
我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声音尽量平稳：
陛下,各位大人,容卑职一言。
全场的目光唰地集中在我身上。
有鄙夷,有好奇,有冷漠。
这位大人说,‘妖即是恶’。
我看向那老御史,不卑不亢。
那卑职想问,人,是否皆为善
老御史一愣,随即怒道：强词夺理!这如何能比
为何不能比我立刻反问,声音提高,人间贪官污吏,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甚至通敌卖国,其恶,比之一心只求温饱、胆小怕事的小妖,孰重
这……老御史一时语塞。
【输出值+50!击中逻辑漏洞!】
我趁势转向龙椅方向,朗声道：
陛下,卑职在钱塘,所见妖类,有偷粮求存的小妖,已知错悔改,愿以劳偿债。
亦有如白素贞者,悬壶济世,活人无数,百姓皆称‘活菩萨’!
而所见之人,却有如赵师爷,监守自盗,栽赃陷害!
亦有如这位御史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仅凭‘非我族类’四字,便要打要杀!
我目光扫过那些面色大变的官员,豁出去了。
若按大人之理,是否我朝官员中,出过一个贪官,便说明满朝文武皆贪腐出过一个逆贼,便说明天下人都该杀
若如此,律法何用教化何用
陛下圣明,裁断天下事,亦需明察秋毫,区分善恶。
为何到了妖类这里,便只剩‘一刀切’的懒政
字字句句,砸在地上都能出声。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那老御史指着我,手指发抖,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输出值+100!+150!暴击!群嘲效果显著!】
龙椅上,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好一个‘区分善恶’,好一个‘懒政’。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公甫。
卑职在!我赶紧躬身。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这钱塘妖事
我心跳如鼓,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回陛下!堵不如疏,杀不如管!
卑职恳请设立‘协妖司’,登记在册、未曾害人之妖,给予身份路引。使其以工代赈,或以特长谋生,遵守人间法度,违者严惩不贷!
如此,妖类可得安宁,百姓可免侵扰,朝廷亦可增加税收,一举三得!
我一口气说完,后背都湿透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我听到皇帝缓缓开口：
准奏。
即日起,擢升李公甫为四品巡城御史,领‘协妖司’使,专司协调人间与妖类事宜,直禀于朕!
望卿不负朕望,莫要……只会耍嘴皮子。
我：!!!
【终极任务解锁：舌战南天门,敕封人间巡天使!奖励：正果金身!】
【宿主!我们要干票大的了!】
四品巡城御史。
协妖司使。
直禀于朕。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比法海的梵音还震撼。
我,李公甫,钱塘县前捕快,现捕头,居然在金銮殿上靠着嘴炮……不,是靠着清晰的逻辑和为民请命的决心,升官了
还他娘的是个京官!
回去的路上,钦差太监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再也没了之前的倨傲。
李大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我敷衍地笑着,心里却像揣了个兔子,蹦跶得厉害。
不是兴奋。
是慌。
系统面板上,那行金色的终极任务刺得我眼睛疼。
【终极任务：舌战南天门,敕封人间巡天使。任务奖励：正果金身。】
【提示：需于三日后午时,登临临安最高处,言动天道,叩开天门!】
舌战南天门
还叩开天门
我真想把这破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问问,它是不是短路了!
我现在只是个稍微能打点嘴炮的四品官,不是孙悟空!
但系统显然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那任务提示金光闪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回到临安城,场面比我想象的还热闹。
圣旨先我一步到了。
县令带着全衙署的人,还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乌泱泱地等在城门口。
李大人!恭喜高升啊!
我就知道李捕头不是一般人!
以后咱们临安的人妖……呃,人事和妖事,都归李大人管了!我们就放心了!
欢呼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看到了人群里的许仙和白素贞。
许仙一脸与有荣焉的傻笑。
白素贞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我冲他们点点头,努力做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心里却沉甸甸的。
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我几乎没合眼。
协妖司草创,千头万绪。
登记妖籍,制定章程,调解纠纷……
忙得脚不沾地。
但我抽空回了趟家。
和许娇容吃了顿饭,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当了大官也要稳重的话。
我笑着应了。
又去找了许仙和白素贞。
在他们家喝了杯茶。
说了些闲话。
mostly是我在说,说京城见闻,说协妖司的规划。
许仙听得津津有味。
白素贞只是安静地斟茶,最后轻声说了一句：姐夫,一切小心。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然后一饮而尽。
放心。
我笑得尽量轻松。
你姐夫我别的不行,就是嘴皮子利索。
该告别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就是告别。
第三天。
午时将近。
临安城最高的地方,自然是雷峰塔。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独自一人,一步步登上塔顶。
风吹得我的官袍猎猎作响。
脚下是整个西湖,整个临安城。
炊烟袅袅,人流如织,间或有一两道淡淡的妖气,安稳地生活在其中。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人间烟火。
系统在疯狂提示：
【终极任务倒计时：十、九、八……】
【输出值全部注入!言灵体验券加载!宿主!看你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朗朗青天,运足了中气,不是吼,而是将全部的信念与力量,灌注到声音里!
天道在上!李公甫有一问!
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无形的涟漪。
云层似乎停滞了一瞬。
您定下规则,人妖殊途,仙凡有别!
可为何有情众生,却要受这冰冷规则束缚
白素贞一心报恩,悬壶济世,何错之有
西湖小妖,只求温饱,未曾害命,何错之有
法海秉持佛法,却固守执念,不分善恶,又是为何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天道无情,便可漠视这世间真情与公道吗
若天道如此,这天道,是否也存了偏私是否也着了相!
今日!我李公甫,便为这世间无数被规则所困、被出身所累的芸芸众生,求一个公道!
求一个……‘心正则为仙,心邪则为妖’的公道!
求一个天道亦当有情的公道!
最后一个字出口!
我感觉全身的力量,连同那庞大的输出值,轰然爆发!
直冲云霄!
【输出值燃烧!言灵发动!】
天空!
那湛蓝的天空!
仿佛一面巨大的琉璃镜,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击!
咔嚓——
一声清脆却震彻灵魂的巨响!
一道金光璀璨、雕刻着无尽玄奥符文的大门虚影,在云层之后轰然洞开!
无尽祥瑞之气倾泻而下!
仙乐缥缈!
一道纯粹由金光构成的卷轴自门内飞出,展开!
宏大庄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敕曰：李公甫,以凡人之躯,明辨善恶,匡正天道,言动天心。特敕封为‘人间巡天使’,监察三界善恶,协调阴阳平衡,赐尔正果金身!
金光融入我的身体。
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洗涤周身。
官袍化作一身更为威严古朴的银白袍服,腰间多了一枚巡天使令牌。
成了
这就……成了
我还有点懵。
看着脚下因为天地异象而惊慌又敬畏的百姓和众妖。
看着西湖边上,那道震惊无比的白色身影(白素贞)和一旁傻掉的青色身影(小青)。
甚至隐约看到了金山寺方向,一道僵立的身影(法海)。
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终极任务完成!奖励发放!恭喜宿主,位列仙班!】
【人间巡天使李公甫,您当前权限……】
我听着脑子里系统的巴拉巴拉,看着那缓缓消散的南天门虚影。
憋了半天。
最终,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吐出两个字：
就这
南天门的金光散了。
仙乐也停了。
就剩下我,穿着这身拉风得有点过分的银白袍子,站在雷峰塔顶,迎着风,有点凌乱。
脑子里那破系统还在哔哔：
【权限更新完毕!人间巡天使李公甫,您好!当前可调用天道法则微末权限,言出法随效果增强,对善恶气息感知最大化……】
闭嘴。
我在心里没好气地打断它。
先给我把这身衣服换个低调点的样式!这么闪,下去怎么跟街坊解释说我去唱戏了
念头刚动。
身上的袍服流光一闪,变成了我之前那身总捕头官服的样式,就是料子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嗯。
这还差不多。
我低头,看向塔下。
好家伙。
黑压压全是人。
全都仰着头,张着嘴,看着刚才又是金光又是巨响的塔顶,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啥。
包括闻讯赶来的许仙白素贞小青,还有那一看就是被惊天动静惊出来的法海老和尚。
他此刻正站在西湖边,仰头望着塔顶的我,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神色。
估计他的佛法数据库,正在疯狂报错。
我清了清嗓子。
运起那一点点新得的言出法随(主要是让声音传得远点还不太费劲)。
咳咳!街坊邻居们!没事了!散了吧!
刚……刚那是……嗯……朝廷新研制的……驱云防雹的法术!对!试验!试验成功了!
我这谎扯得自己都不信。
但架不住我现在的身份是新鲜出炉的人间巡天使,说的话自带那么一丁点让人信服的力量。
底下的人群将信将疑,但还是慢慢散去了。
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而我现在,貌似就是那个高个子。
我慢悠悠地走下塔。
第一站,先走到许仙和白素贞面前。
许仙一把抓住我,上下打量：姐夫!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们了!那真是法术
我拍拍他的肩膀,斜了白素贞一眼：没事没事,小场面。以后……估计更没啥大事了。
白素贞深深看着我,她显然感知到了我身上那截然不同、却又温和磅礴的气息,她盈盈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多谢……姐夫。
我摆摆手：自家人,客气啥。
然后,我转向另一边,那个一直僵着不动的身影。
法海大师,我走过去,脸上带着点戏谑,看了这么久,有何感想
法海的目光极其复杂,震惊、困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
他盯着我,半晌,才艰涩地开口：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
我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就是跟上头聊了聊。
反映了一下基层情况,比如某些同志工作方式简单粗暴,思想僵化,不太适合当前和谐发展的新形势。
上头嘛,从善如流,就给了我个新差事。
我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看着他。
以后啊,这人间善恶,人妖平衡,都归我协调了。
大师您以后降妖除魔之前,要不……先跟我打个报告
法海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手指着我又开始抖。
【输出值+99!来自法海的憋屈与震撼!】
但他愣是没像以前那样吼出胡说八道。
他可能终于意识到,我刚才好像真的……和上头聊了聊。
而且聊的结果,还挺吓人。
他最终重重哼了一声,这次连句场面话都没说,直接转身,架起金光就走。
背影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哈哈一笑,顿觉神清气爽。
成了仙,感觉就是不一样。
怼人都更带劲了。
【日常任务生成：调解西湖水族与岸边渔民的捕捞纠纷。奖励：输出值10点。】
系统又开始了。
我：……
得。
这人间巡天使,就是个劳碌命。
我整理了一下我的新官服,昂首挺胸,朝着闹哄哄的西湖边走去。
嘴里习惯性地嘟囔,带着点笑意,也带着点期待。
走吧。
开工了。
这人间,且得好好巡着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