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之城的风雪连下了三日,寒玉殿外的冰棱结得足有半尺长,却挡不住殿内渐浓的焦灼气息。
南宫凌玉的阵痛从后半夜开始,起初只是断断续续的坠痛,到天光大亮时,已密集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稳婆守在床边,额上渗着汗,一遍遍地叮嘱:“王妃用力,再用些力”
闫瑾脩守在榻边,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腹被她掐出几道深深的红痕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她疼得脸色惨白,鬓发被冷汗浸透,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却只能一遍遍地说:“玉儿,撑住,我在呢。”
墨殇和白鸾守在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呼声,两人皆是眉头紧锁。
墨殇指尖捻着一枚冰纹符篆,符篆泛着微弱的蓝光——那是他为防意外准备的,若真到了危急关头,或许能以灵力护住产妇心脉。
“她会没事的,对吗?”白鸾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见过太多因难产而殒命的女子,何况南宫凌玉刚经历过残毒剥离,身子本就亏空。
墨殇望着殿门,目光沉沉:“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坚韧。”他想起初见时,她只是个在异世漂泊的孤魂,面对超度的佛光都不肯消散,眼里的倔强与如今别无二致。
殿内的痛呼声渐渐低了下去,南宫凌玉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望着闫瑾脩,眼中泛起绝望:“瑾脩我不行了”
“胡说!”
闫瑾脩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答应过要看着孩子长大,要陪我到老,怎么能现在放弃?玉儿,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们在京都的日子,再撑一撑,就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那些甜蜜的过往从他口中涌出——春日里她绣坏的荷包,夏夜他为她捉的萤火虫,秋日煮茶时她打翻的茶盏,冬日围炉夜话时他为她暖的手炉那些细碎的温暖,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南宫凌玉几乎枯竭的意志里。
“对孩子”她喃喃自语,忽然猛地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稳婆眼中闪过亮光:“看到头了!王妃再加把劲!”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白薇儿的声音急促响起:“有刺客!保护王爷王妃!”
闫瑾脩心头一紧,却不敢离开南宫凌玉半步。他对门外喊道:“墨殇!”
“放心!”墨殇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一阵冰魄术特有的嗡鸣,显然已与刺客交上了手。
殿内的南宫凌玉听到动静,心神一乱,顿时痛得眼前发黑。
稳婆急道:“王妃莫分心!此刻最忌中断!”
闫瑾脩紧紧握住她的手,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柔声说:“别怕,外面有墨殇和白薇儿,伤不到我们。你只看着我,听我的声音”
他开始低声哼唱,那是一首极简单的北境民谣,是他小时候母亲教给他的。调子算不上好听,却异常安稳,像冬日里的炉火,一点点抚平南宫凌玉慌乱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划破殿内的紧张,像一道光,劈开了所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