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烛火彻夜未眠,仿佛在与黑夜抗争,直至黎明将至,才缓缓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窗外的天色如墨黑的绸缎,逐渐被鱼肚白的曙光撕裂,最后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宛如水淼淼背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唔”
一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呻吟,打破了这片沉寂。
水淼淼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被晨光惊扰的蝴蝶,小心翼翼地张开翅膀,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起初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
眼前的帐顶绣着繁复的云纹,如同一幅神秘的画卷,与她昏迷前在摄政王府偏院所见到的毫无二致。
鼻尖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淡淡的熏香,那是她在王府中数日来逐渐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我没死?”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锦被,那真实的触感如同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她的心头猛地一震。
后背传来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无情地提醒着她,乱葬岗的经历绝非一场虚幻的梦境——那被野狗追逐的恐惧,如影随形;被家法抽打时的撕裂感,刻骨铭心;而那从背后轻轻托起她的温暖,却又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短暂而珍贵。
等等被人托起?
水淼淼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在她意识最为模糊的时候,她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冰冷的泥土中轻轻抱起。
那怀抱异常稳固,仿佛能够抵挡世间的一切风雨,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与她在摄政王府书房中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当时,她的身体被高烧折磨得痛苦不堪,视线模糊不清,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然而,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在她的耳畔响起:“撑住,我带你回家。”
回家回哪里的家呢?是回到那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孤儿院,还是回到这个让她受尽苦楚的摄政王府?水淼淼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闫瑾脩”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在此时想起他。也许是因为箐月曾经说过他是北境战神,也许是因为他是院长白晓薇在这个世界的丈夫,又或许是那个模糊的怀抱。
在那一瞬间,水淼淼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渴望找到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关爱的地方。
“你在喊谁?”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床边传来,吓得水淼淼浑身一僵。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闫屿安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一夜,玄色的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像是从乱葬岗回来后就没来得及换。
“世世子爷?”水淼淼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闫屿安的目光落在她痛苦的脸上,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看来太医的药有用,还能有力气喊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