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石榴树抽出新芽时,水淼淼后背的伤口终于结了厚痂,虽然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但已能正常行走。
箐月每天变着法子给她炖补品,燕窝、人参、乌鸡汤流水似的送进来,倒让她这阵子养得气色红润了不少。
这些日子,闫屿安没再踏足偏院。
偶尔从箐月口中听到些他的消息——说他在南境盐税案上查到了关键线索,扳倒了两个与盐商勾结的官员;说他在朝堂上与南宫凌羽一唱一和,怼得御史台哑口无言;说他夜里还会去书房看卷宗,常常到天明才歇息。
水淼淼听着这些,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会想起那个深夜,他亲自喂她喝药时的笨拙;想起他守在床边,烛火映在他侧脸的沉默;想起乱葬岗上,他不顾一切去寻找自己。
“小姐,您又在发呆啦。”
箐月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见她对着窗外的石榴树出神,忍不住打趣:“这树有什么好看的?等结果了,奴婢摘给您吃就是。”
“没什么。”
水淼淼回过神,接过银耳羹,舀了一勺慢慢喝着:“箐月,我问你个事。”
“小姐您说。”
“上次上次我被扔去乱葬岗,世子爷是怎么会去救我的?”她斟酌着开口,声音有些发虚。
箐月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不是不是奴婢求世子爷去的吗?”
“我知道是你求的。”
水淼淼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她:“可他为什么会答应?他那么讨厌我,按理说,我死了他才高兴,不是吗?”
这些日子,她总在偷偷琢磨这件事。
那些看过的短剧里,男主不都是这样吗?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早就动了情,女主一有危险就奋不顾身,哪怕嘴上不承认,行动也藏不住心意。
难道闫屿安也是这样?他对自己,其实是有意思的?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她甚至开始幻想,等这场风波过去,他会不会对自己好一点?会不会像那些剧里的男主一样,别扭地关心她,笨拙地保护她?
箐月却像是被问住了,搓着手,半天没说出话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箐月?”
水淼淼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箐月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才低声道:“小姐,其实其实您别抱太大希望。”
“什么意思?”
“那天奴婢在王府门口磕头求世子爷,他一开始根本没理。”
箐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后来后来是福奴管事悄悄跟他说了句话,他才松口的。”
“福奴?他说什么了?”水淼淼的心提了起来。
“奴婢离得远,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体面王府声誉几个字。”
箐月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后来听侍卫大哥说,世子爷去乱葬岗,主要是怕您死在外面,被人抓住把柄,说摄政王府苛待王妃,丢了王府的脸面。他还说说您是陛下指的婚,您要是死得不明不白,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体面声誉陛下”
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水淼淼的心里。
她反复咀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