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水淼淼的脸颊滚落,砸在落满灰尘的木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攥紧了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翻涌着太多情绪——委屈、激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原本在来的路上,她反复琢磨着要问的话:南宫凌玉在这个世界经历了什么?冰渊之战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她和闫瑾脩之间,是不是还有未说出口的约定?
可此刻,看着闫瑾脩那双染着沧桑的眼睛,所有关于院长的疑问都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木凳被带得往后退了半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闫屿安?”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在寂静的阁楼里回荡。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那是积压了太久的质问:“他从小就没了爹娘,在摄政王府那个冷冰冰的地方长大,你知道他过得有多难吗?箐月说他八岁就开始处理府中事务,十岁就跟着南宫凌羽上朝堂,十五岁就去了北境战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想起闫屿安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想起他深夜在书房看卷宗的背影,想起他喂药时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原来那些冷漠和坚硬,都是被岁月和孤独一层一层裹上去的壳。
“他明明可以有爹疼,却硬生生被逼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水淼淼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知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里,全是防备和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什么是温暖!白院长要是知道闫屿安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她得有多心疼?!”
阁楼里一片死寂,只有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在空气中弥漫。
闫瑾脩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指节泛白。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角的细纹里,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痛楚,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知道。”
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得像石头,砸在水淼淼的心上。
“我知道他八岁处理府事,是因为那年府里的老管家被曹明远的人买通,差点在他的汤药里下毒,他必须自己成长;我知道他十岁上朝堂,是因为南宫凌羽在边境遇袭,他必须撑住摄政王府的门面;我知道他十五岁去北境,是因为那里有冰渊之战的线索,他想查清我死的真相”
闫瑾脩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这些年,我从未离开过他太远。他在北境受伤时,是我让人悄悄送去的金疮药;他在朝堂被人刁难时,是我让人递消息给南宫凌羽;他深夜在书房犯困时,是我让福奴给他送去温热的参茶”
水淼淼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忘了掉下来。
原来他一直都在?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不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需要的不是偷偷摸摸的关心,是一个能让他喊一声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