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带着阁楼里飘出来的、属于水淼淼的淡淡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香,交织在一起,像一个迟来了二十年的拥抱。
他该进去吗?
该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吗?
该告诉水淼淼,他听到了所有的话吗?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最终却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槐树,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暮色彻底笼罩摄政王府时,水淼淼才从阁楼里出来。
她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偏院走,脚步虚浮,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闫瑾脩的话——“不要对闫屿安动情”“等我回来聊回去的路”,还有那枚被她攥得发热的玉佩,以及冰魄阵盘上幽幽的蓝光。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锅底灰,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刚拐进通往偏院的回廊,就看到廊下站着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水淼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闫屿安背对着她,站在廊柱旁,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动,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他常带在身上的,据说是闫瑾脩留下的遗物。
他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停下脚步的瞬间,缓缓开口:
“去哪了?”
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水淼淼包裹。
她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脑子里飞速运转,想找个像样的借口。
去花园散步?太假了,这个时辰花园早就没人了。
去厨房找吃的?箐月说过厨房这个点已经锁门了。
“我我就是在王府里转了转。”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太过苍白无力。
闫屿安终于转过身来,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他那冷峻的轮廓。
他的眼神异常冰冷,宛如被淬过冰的刀子一般,死死地锁定着她,似乎能够轻易地看穿她所有的谎言。
“转了转?”
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她的话,然后慢慢地向前迈了两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形高大而挺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给她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水淼淼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疯狂地跳动着。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去了西北角的阁楼?难道是有侍卫看到了自己,还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着自己?
各种猜测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的内心愈发慌乱。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失去了勇气,只能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如寒星般的眼睛,只能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没有?”
闫屿安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那你身上的松木香,是哪来的?我记得,只有阁楼里,还留着当年父亲用的松木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