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隐瞒真相,是怕白渊知道生父是仇人后难以接受,更怕他会去找墨殇,重蹈自己被抛弃的覆辙。
可她没想到,真相揭开时,会给儿子带来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渊儿”
白鸾想去安抚儿子,却被白渊猛地推开。
“别碰我!”
白渊嘶吼着,声音里的抗拒与绝望几乎要将风雪撕裂。
他踉跄着后退,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曾布满疯戾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碎片,死死盯着白鸾:“如果他是我生父,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戴着曹明远的面具到处作恶?为什么要让我手上沾满无辜百姓的鲜血!”
他的质问像一把淬了冰毒的匕首,狠狠扎进白鸾的心口。
白鸾看着儿子眼中翻涌的痛苦与怨恨,感受着周围禁军、暗卫乃至村民们投来的复杂目光——有鄙夷,有怜悯,更有对疯子母子的警惕。
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被墨殇抛弃的怨毒、极寒之城覆灭的剧痛,再加上此刻真相败露的慌乱,如同山洪般瞬间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
“为什么?”
白鸾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眼底的疯狂汹涌而出,声音尖锐得如同被踩住尾巴的野兽,刺耳得让人心头发颤:“因为他墨殇该死!他当年为了南宫凌玉那个女人,一次次利用我的真心,他既然能狠心抛下我们母子与南宫凌玉同生共死,我凭什么要让你知道他是你生父?凭什么要你认他这个懦夫、这个刽子手!”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脚后跟重重磕在一块冻硬的土块上,险些摔倒。
但她没有站稳,反而猛地弯腰,像一头扑食的野兽般捡起掉在雪地上的控蛊铃。
银链在她颤抖的手中疯狂晃动,青铜铃铛碰撞出急促而凄厉的声响,那声音穿透呼啸的寒风,如同催命的符咒,直钻每个人的耳膜。
“这些人都该死!”
白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更显疯癫:“闫瑾脩该死,他享受着时光回溯带来的安稳,却忘了我极寒之城的冤魂!他的百姓该死,他们凭什么在雪魂山安居乐业,而我的子民却只能化为冰雪下的枯骨!连你”
她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剜在白渊身上:“连你也质疑我,如此偏心你该帮的是我,我是你的母亲,你怎可用如此语气质问我,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错,好啊,好得很!那就一起为极寒之城的亡魂陪葬!谁让你是墨殇的种!”
随着铃铛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尖锐,那些原本因白渊崩溃而陷入短暂停滞的尸蛊,仿佛被注入了不死的狂力。
它们僵硬的躯体剧烈颤抖起来,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皮肤下的蛊虫疯狂蠕动,凸起一个个狰狞的鼓包,最终撑得皮肤裂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黑色的黏液顺着裂缝汩汩渗出,滴在雪地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腐气味。
“嗬——嗬——”尸蛊们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浑浊的眼球彻底被血丝覆盖,像两颗充血的玛瑙。
它们全然不顾禁军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长矛,也不管暗卫撒来的硫磺粉灼烧皮肤的剧痛,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疯魔,齐刷刷地朝着人群扑来。
最前排的三具尸蛊甚至直接撞上了禁军举着的火把,火焰瞬间顺着它们破烂的衣袍蔓延,将其包裹成三个火人。
可它们依旧挥舞着焦黑的利爪,拖着燃烧的身躯,朝着最近的村民扑去,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被蛊铃操控的嗜血疯狂。
“不好!快拦住它们!”闫瑾脩脸色剧变,心脏猛地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