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瑾脩轻轻叹了口气,示意水淼淼继续上药:“极寒之城地处雪山深处,易守难攻,且白鸾经营二十年,城中必定布满了蛊术陷阱。我们现在兵力不足,若强行留下他们,极寒之城的残余势力必然会疯狂反扑,到时候受苦的还是雪魂山的百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的风雪:“更何况,白渊临走前,将极寒之城的蛊术分布图和尸蛊炼制秘法留了下来。他说此生再不踏下雪山半步,虽不知真假,但至少给了我们准备的时间。”
闫屿安愣住了,他没想到白渊会留下这些东西。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折叠整齐的兽皮地图,展开后,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极寒之城的布防、蛊阵位置,甚至还有解除陷阱的方法,标注得密密麻麻,一目了然。
旁边的绢纸上,则详细记录着尸蛊的炼制原理和克制之法,字迹潦草,却透着几分仓促的真诚。
“他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闫屿安不解地问。
“因为愧疚。”
水淼淼轻声说道:“他亲手害死了那么多百姓,又知道了生父是墨殇,心里肯定不好受。留下这些,算是他赎罪的方式吧。”
闫瑾脩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他是墨殇的儿子,也是当年极寒之城覆灭的受害者。若不是时光回溯,若不是墨殇当年的选择,他本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长大。这次放他走,算是我们对墨殇的一点补偿,也是对故人之子最后的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
闫屿安握紧了拳头:“可那些死去的百姓,谁来给他们一个交代?白鸾的执念那么深,就算白渊不出来,她醒了之后,难道不会再找机会报复吗?”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木屋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药罐里的药汁“咕嘟咕嘟”地冒泡,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闫瑾脩看着闫屿安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孩子有血性,有担当,没有因为对方是“故人之子”就模糊是非,这正是他最看重的品质。
但他也知道,闫屿安还不够沉稳,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屿安,你记住,治理天下,靠的不是一时的快意恩仇,而是长远的谋划。”
闫瑾脩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教诲:“白鸾和白渊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至少不该死在雪魂山的乱战中。他们的罪孽,该由朝廷来审判,该用律法来定罪。”
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简简单单一个闫字,但是有独属于闫瑾脩身份象征的花纹,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雪粒:“在你带着淼淼和村民撤进山洞时,我已经让暗卫快马加鞭赶往京都,向陛下请旨。极寒之城是藏在雪山的蛊瘤,蛊术泛滥,残害生灵,早就该彻底铲除了。这次请旨,一是为了调动兵马,二是为了名正言顺——我们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为了清除祸乱,还雪山百姓一个太平。”
闫屿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父亲,您早就计划好了?”
“从发现尸蛊是极寒之城所炼时,我就知道,这场恩怨迟早要做个了断。”
闫瑾脩的眼神变得锐利:“白鸾的执念源于极寒之城的覆灭,源于墨殇的抛弃,只要极寒之城还在,只要她心中的怨结不解,这场祸乱就永远不会结束。铲除极寒之城,不仅是为了雪魂山的百姓,也是为了彻底解开这二十年来的旧怨。”
他看向那张蛊术分布图,语气坚定:“有了这张图,我们就能避开陷阱,直捣黄龙。等朝廷的兵马一到,我们就兵分三路,一路清除外围的蛊阵,一路解救被囚禁的巫医,最后一路,直取城主府。到时候,无论是白鸾的执念,还是极寒之城的蛊毒,都能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