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叫祭神坑,三面环山,一面是崖。
这里的规矩,比山还老。
村里每隔十年,就要选一个最干净的姑娘,献给山神当新娘。
村里人都说,这是天大的福气,能保佑全村风调雨顺。
十八岁这年,我被选中了。
爹娘哭了一宿,
但是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被从小祖祖辈辈的洗脑下。
他们觉得嫁给山神是去享福。
第二天就挂上了笑脸,挨家挨户发红鸡蛋,说他们家祖坟冒了青烟。
全村人都来道贺,夸我长得水灵,有福相,是山神爷喜欢的样子。
只有从小跟我订下婚约的阿强,对我爹娘吼：
你们就忍心看着阿月去送死
他被我爹一巴掌扇倒在地。
混账东西！这是阿月的命好,是她的荣耀！
那天晚上,阿强偷偷爬上我的阁楼,握着我的手,眼神坚定。
阿月,等我,祭祀前夜,我一定带你走。
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怀里,不能便宜了那什么狗屁山神。
我信了。
1
祭祀前夜,他果然来了。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毫不犹豫地跟他翻出了高墙。
夜风很冷,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递给我一碗热汤。
阿月,喝了它,这是安神汤,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安全的地方了。
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一口气喝完。
汤很甜很甜,甜得发腻。
下一秒,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四肢动弹不得。
我倒在阿强怀里,看到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变成了冰冷的讥讽。
阿月,你别怪我。
只有你不在了,我才能跟你妹妹在一起。
货车的后车厢里,我的亲妹妹阿雪,笑盈盈地看着我。
姐姐,你以为阿强哥爱你吗。
其实我们两早就在一起了。他最爱的人是我
有个大老板一眼就看中了你当山神新娘的照片,出价三十万呢！
有了这笔钱,阿强哥才能风风光光地娶我啊！
阿强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当山神新娘是荣耀,卖给张总当玩物,也是你的荣耀。
阿月,你天生就是牺牲的命,别挣扎了。
我瞪大眼睛,想要咒骂,想要嘶吼。
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阿雪却拿着针筒,笑嘻嘻地扎进我的胳膊。
姐姐,别激动,这是镇定剂。
张总不喜欢不听话的玩具,为了你好,你还是乖乖睡觉吧。
她又拿出胶带,一层又一层地封住了我的嘴。
我从小就喜欢阿强哥,碍于你俩有婚约。
这下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像一具尸体,被他们塞进一个散发着鱼腥味的箱子。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听见阿强在外面打电话,语气谄媚又兴奋。
张总,货已经到手了,绝对干净,还是原装的‘山神新娘’呢！
您放心,保证听话,我们已经给她做了‘规矩’了。
2
不知过了多久,箱子被打开。
刺眼的水晶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被两个黑衣保镖从箱子里拖出来,扔在地毯上。
这里是一栋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别墅,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
阿强和阿雪像两条哈巴狗,点头哈腰地站在他身边。
张总,您看,人给您带来了。阿强搓着手,满脸堆笑。
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村里弄出来的,绝对是极品。
阿雪也赶紧附和：
是啊张总,我姐姐可是我们那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被选做山神新娘,身子干净着呢。
三十万,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个被称为张总的男人,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沙哑而威严。
抬起头来。
保镖粗暴地拽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我浑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啧。
男人发出一声轻啧,似乎有些不满。
脸弄花了。
阿雪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解释：张总您别误会,这是她自己不听话,挣扎的时候磕的,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是啊是啊,阿强也急了,保证不影响‘使用’！
男人终于转过身。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肥胖的轮廓和油腻的下巴。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像在端详一件货物。
他的手指粗糙,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让我想要作呕。
牙口看看。
保镖立刻掰开我的嘴。
男人凑过来,仔细检查着我的牙齿,甚至用手指在我嘴里拨弄。
嗯,还不错。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像检查牲口一样,捏了捏我的胳膊和腿。
身子骨倒是挺结实。
我屈辱地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不是什么山神新娘,也不是什么货物。
我是人！
张总,您看还满意吗阿强小心翼翼地问。
要是满意,那尾款……
男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轻飘飘地扔在阿强脸上。
滚吧。
记住,从今天起,这个女人跟你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敢在外面乱说一个字,或者再来找她,男人顿了顿,语气阴森,
我就把你们两个,送给山里的野狗。
阿强和阿雪吓得浑身一哆嗦,捡起支票,连滚带爬地跑了。
临走前,阿雪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嫉妒。
仿佛在说,凭什么你就能被富豪看上,哪怕是当个玩物。
别墅的大门重重关上。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我和这个被称为张总的男人。
他拉开我的眼皮,端详了许久,满意地笑了。
灯光下,他油腻的脸终于清晰。
那张脸,我死都不会忘记。
是我那个常年在外打工,每次回家都喝得烂醉,然后把我大姐往死里打的姐夫,王志军！
3
怎么会是他
王志军！那个我每次看到都会绕道走的禽兽！
他娶了我大姐,却从没把她当人看。
每次回家,不是打就是骂,大姐身上常年带着伤。
我爹娘劝过,闹过,甚至报过警,可大姐每次都哭着求我们算了,说王志军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压力大。
原来,他所谓的在外面挣钱,就是干这种买卖人口的勾当！
王志军似乎很享受我震惊又恐惧的表情。
他捏着我的脸,笑得更得意了。
怎么,小姨子,看到我很惊喜
没想到吧,咱那个好妹妹,把你卖给了我。
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王志军松开我,拍了拍手。
两个女佣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薄纱衣服。
那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几根布条。
给她换上。王志军命令道,
今晚我有个重要的派对,我的小姨子,可是最重要的‘展品’。
我被拖进浴室,像个木偶一样被她们扒光,冲洗,然后换上一件羞耻的衣服。
镜子里的人,披头散发,眼神空洞,身上只遮住了几处关键部位,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派对在别墅的大厅举行。
一群和我姐夫一样油腻的中年男人,搂着年轻漂亮的女伴,上下其手。
当我被保镖推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那些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和玩味。
我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动物,被展览在众人面前。
王志军搂着我的腰,得意地向他的朋友们炫耀。
各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从山里请来的‘山神新娘’。
绝对纯天然,无污染,今晚,就当是给大家助助兴。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和口哨声。
王总牛逼啊！这都能搞到手！
这身段,啧啧,看着就带劲！
王总,开个价吧,今晚让兄弟们也沾沾光
王志军哈哈大笑：别急,好东西要慢慢品尝。
他把我推到一个男人面前。
李总,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开胃菜’,您先验验货。
那个被称为李总的男人,挺着个啤酒肚,色眯眯地向我伸出手。
我下意识地想躲,却被王志军死死按住。
不听话
王志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旁边拿起一个开瓶器,抵在我的脸上。
再动一下,我就在你这漂亮的脸蛋上,开个‘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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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浑身一僵。
我不敢再动。
李总的手,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
周围的男人们发出更放肆的笑声。
就在这时,王志军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是我妹妹阿雪的声音,语气带着撒娇。
姐夫~人家把姐姐给你送过去,你都没有奖励我呢
王志军看了一眼被羞辱到麻木的我,恶劣地笑了。
别急,我这正带着你姐姐‘见世面’呢。
他把手机摄像头对准我。
看看,你姐姐现在多风光,这么多大老板抢着要她呢。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阿雪和阿强那两张让我恶心的脸。
他们看到我此刻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阿雪捂着嘴,故作惊讶。
哎呀,姐姐,你穿这身可真漂亮！比那身红嫁衣好看多了！
你就好好伺候张总……哦不,是姐夫和他的朋友们吧,我们全家的好日子,可都指望你了！
阿强在一旁搂着阿雪的腰,看着我。
阿月,你跟了我,只能在山沟里吃苦。跟着你姐夫,才能穿金戴银。
你就安心地当你的‘山神新娘’,我和阿雪都感谢你呢。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志军嫌恶地皱起眉,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晦气！
他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来人,把她给我拖到地下室去！
今晚的‘主菜’,就从她开始！
4
地下室阴暗潮湿,都是发霉的味道。
我被铁链拴在一根柱子上,像条狗一样。
肚子上的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冷汗湿透了那几根可怜的布条。
王志军和那群男人喝得醉醺醺地走下来。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号码牌。
好了,各位！王志军大着舌头宣布,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山神新娘’初夜权拍卖,价高者得！
起拍价,十万！
我绝望地看着这群衣冠禽兽。
他们要把我当成一个妓女,在这里公开拍卖。
我出十五万！那个李总第一个举牌。
李总就是爽快！还有没有更高的王志军煽动着气氛。
二十万！
二十五万！
价格不断攀升。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旁边的柱子撞去。
我宁愿死,也不要被这群畜生玷污！
砰的一声闷响。
我的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柱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王志军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想死他面目狰狞,没那么容易！
老子花了三十万买你回来,还没回本呢,怎么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他脸上也挂了彩,似乎在我撞墙后,那群人因为没玩尽兴,发生了争执。
你这贱货,坏了老子的好事！
他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我十几个耳光。
我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王志军从墙上解下一根鞭子。
那是一根浸过油的皮鞭,上面带着倒刺。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扬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
啪！
皮开肉绽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
王志军状若疯狂,你叫得越惨,老子就越兴奋！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鞭都在我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
我仿佛看到了我那懦弱的大姐,看到了我那重男轻女的爹娘,看到了整个祭神坑村民们麻木的脸。
他们把我推向深渊,却称之为荣耀。
我恨！
我恨他们所有人！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谁他妈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王志军怒吼着转过身。
门口站着两个人。
是我爹,和我娘。
他们是来找大姐的,因为大姐已经好几天没跟家里联系了。
他们风尘仆仆,脸上写满了焦急。
当他们看到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不成人形的我时,
他们愣住了。
5
阿……阿月
我娘的声音在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爹那常年被生活压得佝偻的背,猛地挺直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两簇火。
王志军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老东西来干什么
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滚！
他以为我爹娘还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我娘没有理他,她踉踉跄跄地向我跑来,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喊。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王志军一把推开我娘。
老太婆,滚开！别碰我的东西！
东西
你再说一遍
他红着眼一步步靠近。
常年在采石场干活,让我爹的身上有股子硬气。
我问你,我女儿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王志军被我爹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嘴硬道：
是又怎么样
我花了三十万买的她！她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别忘了,把她卖给我的人,是你们的另一个好女儿！
你们一家子,都是贱骨头！
我爹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王志军。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娘扶着我,看到我身上的鞭痕,哭得撕心裂肺。
王志军！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她立马朝王志军扑了过去,对着他又抓又咬。
王志军一把将她甩开,一脚踹在我娘的肚子上。
死三八,找死！
我娘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娘！我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他妈还敢打我老婆
我爹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没有用什么花哨的招式,只是用他那双搬了一辈子石头,布满老茧的拳头,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在王志军的脸上。
王志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杀人了！救命啊！
别墅里的保镖和女佣听到动静,冲了下来。
都给我滚！
今天谁敢拦我,我就让他跟我女儿一起,躺在这里！
那些保镖看着我爹那副不要命的架势,又看了看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王志军,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我爹打累了,才停下来。
他走到我身边,颤抖着手,想要解开我身上的铁链。
可那铁链是特制的,根本解不开。
钥匙！钥匙在哪！我爹对着地上的王志军吼道。
王志军吐出一口血水,含糊不清地狞笑道：没……没有钥匙……
这链子,是焊死的……她这辈子,都别想下来了……
除非,把她的手脚都砍了……
我爹的身体晃了晃,没了力气。
我娘爬过来,抱着我的腿,绝望地大哭。
我的女儿啊……爹娘对不起你啊……
看着他们苍老而绝望的脸,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张了张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们说：
爹,娘,别管我了……
杀了他。
给我报仇。
6
我爹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平静。
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
地下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工具箱。
他走了过去,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巨大的管钳。
他掂了掂管钳的重量,然后,一步一步地,再次走向王志军。
王志军看到他手里的管钳,终于感到了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杀人是犯法的！
我爹冷笑一声。
犯法
你买卖人口,囚禁我女儿,把她打成这样,就不犯法了吗
他走到王志军面前,一脚踩住他的手。
你不是说,要砍掉我女儿的手脚吗
今天,我就让你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别墅。
我爹用管钳,生生夹断了王志军的指骨。
一根,又一根。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只会签支票和打女人的手指,此刻像烂掉的香肠一样扭曲着。
保镖们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我娘也别过头,不忍再看。
只有我,死死地盯着。
我要把这一幕,刻进我的骨子里。
王志军痛得在地上翻滚,哀嚎,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钥匙……钥匙在我口袋里……
我爹停了下来,从他口袋里搜出钥匙,打开了我身上的锁链。
我像一滩烂泥,软倒在我娘怀里。
阿月,我的阿月……我娘抱着我,泣不成声。
我爹扔掉管钳,走到王志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然后打横将我抱起。
我们走。
走出那栋如同地狱般的别墅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阳光刺眼。
我眯着眼,看到远处的天空,有警灯在闪烁。
是那些逃走的保镖报了警。
我爹抱着我,脚步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我娘跟在他身后,眼神坚定。
我们一家人,就这么迎着警车,走了过去。
我趴在我爹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
王志军像一条死狗,躺在别墅门口。
他的身后,是刚刚赶到的阿强和阿雪。
他们是来巴结王志军的,想获得更多好处。
当他们看到王志军的惨状,以及被我爹抱在怀里的我时,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7
我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
我爹因为故意伤人,被带走了。
但在那之前,他把王志军的所有罪行,以及阿强和阿雪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警察。
王志军的别墅被查封,一个庞大的人口贩卖网络,就此浮出水面。
他作为主犯,罪证确凿,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和监狱里度过了。
而我,作为最重要的受害者和证人,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保护。
我娘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她看着我身上的伤,整夜整夜地掉眼泪。
都怪我,都怪我和你爹……
是我们没本事,护不住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握住她粗糙的手,摇了摇头。
娘,不怪你们。
要怪,就怪那些没有心的人。
半个月后,我爹被放了回来。
因为有王志军的罪行在前,他的行为被定性为正当防卫过当,加上社会舆论的压力,最终只是判了缓刑。
他回来那天,瘦了也黑了,但眼神却比以前亮了。
他走进病房,看到我能下床走路了,咧开嘴笑了。
那是他这辈子,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我们一家三口,在病房里,吃了一顿迟来的团圆饭。
大姐也来了。
她看着我,哭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给我磕头。
阿月,对不起,是姐没用,是姐瞎了眼……
我扶起她。
看着她憔悴的脸,和眼角的伤疤,我叹了口气。
她也是受害者。
姐,不怪你。
出院后,我们没有回村。
那个地方,我们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我们在城里租了个小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爹在一家工厂找了份力气活,我娘在附近做保洁,大姐也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
日子虽然清贫,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安心。
关于阿强和阿雪,我一直没有打听他们的消息。
我以为,他们会因为参与贩卖人口,被抓起来。
但没有。
他们很聪明,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他们对警察说,他们也是被王志军骗了,以为只是帮姐夫把离家出走的小姨子找回来。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加上我当时神志不清,他们最终只是被教育了几句,就放了。
我是在一个同乡朋友圈里,再次看到他们的。
视频里,他们举办了婚礼。
阿强穿着笔挺的西装,阿雪穿着洁白的婚纱。
他们拿着卖掉我换来的那笔钱,过上了好日子。
阿雪挽着阿强的胳膊,笑得一脸幸福。
我和我先生是自由恋爱,他为了娶我,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阿强也对着镜头,深情款款地说：
为了阿雪,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保护她。
我看着视频里那对璧人,笑了。
爱她保护她
好啊。
8
我开始计划我的复仇。
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比我在地下室里经历的,痛苦百倍。
我用王志军赔偿的钱,和政府的补助金,雇佣了一位私家侦探。
他曾是警队精英,因故退役,手段高超,人脉广阔。
我告诉他,我要知道阿强和阿雪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所有能被利用的弱点。
不到一个月,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摆在我面前。
阿强私下里却沉迷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还曾挪用公款。
阿雪内心却极度虚荣,对金钱和地位有着病态的渴望,甚至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出卖身体。
报告的最后,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阿强在一个隐秘的地下赌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杯换盏。
那男人,正是阿强新成立的建筑公司的最大投资人,也是当地有名的黑道大佬。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私家侦探。
我要让阿强,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要让阿雪,尝尝被抛弃,被践踏的滋味。
我要让他们,亲手毁掉彼此最珍视的东西。
让他们,在绝望中,生不如死。
9
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
首先,针对阿强。
他新成立的建筑公司,正在竞标一个大型市政项目。
我让侦探匿名向项目监管部门举报,举报内容并非阿强贩卖人口的罪行,而是他公司在资质、资金链上的造假,以及他与黑道大佬的勾结。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足以让他的公司陷入泥潭。
同时,我通过侦探,将阿强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的消息,悄无声息地散播给他在建筑圈的新伙伴。
那些人都是精明的商人,一旦知道阿强是个随时可能暴雷的定时炸弹,自然会避而远之。
阿强很快就焦头烂额。
项目竞标失败,资金链断裂,合伙人纷纷撤资。
他的光明前途瞬间变成了泡沫。
他开始变得暴躁,每天回家都对阿雪大吼大叫,把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她。
而阿雪,此刻正沉浸在她的豪门梦里。
她不知道阿强的公司已经摇摇欲坠,只觉得阿强最近脾气很差。
我让侦探安排了一场偶遇。
阿雪在一次高端社交场合,遇到了那位黑道大佬。
大佬对年轻貌美的阿雪很感兴趣,开始频繁约她。
阿雪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开始嫌弃阿强,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她在阿强面前趾高气扬地,甚至还当着阿强的面,给大佬打电话,语气骚的发嗲。
亲爱的,我老公最近脾气好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阿强看到阿雪和黑道大佬的亲密关系,内心充满了恨和嫉妒。
他知道大佬的手段,也知道阿雪的虚荣。
他害怕大佬会因为阿雪,给他穿小鞋。
矛盾,在他们之间迅速激化。
看着侦探发来的实时照片和视频,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我让侦探将阿雪与黑道大佬的亲密视频,以及阿雪曾为了钱,出卖身体的证据,匿名寄给了阿强。
同时,也将阿强挪用公款的证据,匿名寄给了阿雪。
我特意选在阿雪和黑道大佬约会的当晚。
阿强在收到证据后,彻底崩溃。
他冲去找阿雪,当场撞破了阿雪和黑道大佬的好事。
他怒吼着冲上去,想要撕碎阿雪。
黑道大佬的手下,瞬间将阿强按倒在地,一番毒打。
阿强,也终于看清了阿雪的真面目。
他曾经为了这个女人,卖掉了我,背叛了亲情。
如今,这个女人却这么对他。
黑道大佬被这对狗男女扫了兴,非常生气。
直接让保镖粗暴地拖走。
她的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塞进一辆黑色轿车。
她绝望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而阿强,则被酒店的服务员报了警,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带走了。
这一幕,被侦探用隐蔽的摄像头,全程记录了下来。
他将视频发给了我。
我看着画面嘴角缓缓上扬。
10
阿强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拘留了十五天。
他的小破公司也彻底破产。
他那些债主,却蜂拥而至。
阿强一无所有,背负了巨额债务。
每天东躲西藏的躲债。
而阿雪,被黑道大佬的手下们玩腻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她变成了最肮脏下贱的人。
她想找阿强复合,却被阿强像疯狗一样赶走。
你这个贱人！被那么多人玩过恶心！
你害我背上巨债,害我身败名裂,再不滚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阿强指着阿雪的鼻子,唾沫喷她一脸。
阿雪也尖叫着反击：你还有脸说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都是一样的烂货,谁也别嫌弃谁！
最终,阿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铤而走险,去抢劫去贩毒,被警方当场击毙。
而阿雪,在失去一切后,精神彻底崩溃。
她穿着破烂的衣服,披头散发,在街上游荡。
她逢人便说,她曾经是豪门太太。
她还说,她有一个姐姐,被山神看中,嫁给了山神。
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只是从侦探那里,听着他们最后的结局。
我没有感到快意,也没有感到悲伤。
只是觉得,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的复仇,结束了。
半年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监狱打来的。
王志军点名要见我。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在探视的玻璃窗后,我再次看到了他。
他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神浑浊。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你……你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恨我……他声音嘶哑,我活该……我罪有应得……
他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死死地抓住电话。
但是,求求你,救救我！
那些人……那些被我卖掉的女孩的家人……他们都来找我了！
他们买通了监狱里的人,天天折磨我！
他们不让我睡觉,不让我吃饭,还用针扎我……
我快要疯了！我求求你,你跟警察说,让他们把我换个地方关押,求求你了！
他又哭又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王志军,你还记得,你在地下室里对我说过什么吗
他愣住了。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当时的话。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你的报应。
好好享受吧。
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走出监狱,阳光明媚。
手机响了,是我爹打来的。
阿月,晚上回家吃饭吗娘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我笑着回答：
回啊,马上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