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被前夫毒死在他婚礼前夜。
重生回来,系统逼我应聘成他新娘的伴娘。
就在他交换戒指时,我不小心摔了香槟塔——
他雇凶杀我的录音,响彻全场。
而新娘,对我露出了比反派更反派的微笑。
1.
我是在一阵窒息的剧痛中醒过来的。
眼前不是冰冷的停尸间,也不是顾承烨那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
是酒店天花板上,那盏晃得人眼晕的水晶吊灯。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手腕上,那圈被强行灌下毒药时留下的、火辣辣的灼痛感,竟然还在。
我低头,死死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腕。
那里空无一物。
可那痛,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恨意,却真实得让我浑身发抖。
宿主沈知意。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
‘婚礼NPC系统’绑定成功。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终极任务:于七天后,顾承烨与苏棠的婚礼现场,用最体面的方式,送新郎顾承烨下地狱。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老天爷,你可真会玩。
上辈子,我被顾承烨当金丝雀圈养,最后在他婚礼前夜,被他亲手灌下毒药,只因为我不识抬举,挡了他攀上苏家千金的路。
现在,你让我重生回来,还要我亲手送他上路
行啊。
我沈知意,接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走到梳妆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微笑。
嘴角上扬,眼神放空,要多温顺有多温顺,要多无害有多无害。
很好。
这张脸,这张皮囊,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我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把我那闪闪发光的市一院最年轻主刀医师履历,改头换面。
添油加醋,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服务过无数豪门婚礼、经验老道的首席婚礼顾问。
目标,苏棠。
顾承烨那个即将过门的、背景通天的联姻对象。
我就是要钻进他们的心脏,亲手把这颗毒瘤给摘了!
简历投出去不到半小时,电话就来了。
沈小姐是吧苏小姐对您的履历很感兴趣,请您下午三点,来云顶酒店顶层的‘棠’套房面试。
电话那头,女助理的声音公式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好的,收到。
我挂了电话,指尖冰凉。
云顶酒店,顶层。
上辈子,顾承烨就是在这里,一边搂着我,一边跟他的心腹商量怎么处理我。
风水轮流转啊。
下午三点,我准时出现在棠套房门口。
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一个穿着香槟色真丝长裙的女人,正背对着我,看着窗外。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身。
苏棠。
名门千金,艳光四射。
她上下打量着我,红唇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沈小姐。
她开口,声音像裹了蜜糖,甜得发腻。
你的履历很漂亮。
但你的眼神…
她走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可不像个只会摆弄花花草草、安排流程的婚礼策划。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直直照进我眼底。
我垂下眼帘,避开她的审视,语气恭敬又疏离。
苏小姐,您多虑了。
我只负责让婚礼完美无瑕,不出任何差错。
其他的,不是我该关心的。
苏棠没说话,只是轻轻用尾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就在我以为面试要黄的时候,套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苏小姐,这是您要的,沈知意小姐的背景调查报告。
他把平板递给苏棠,声音平稳得像AI播报。
干净,清白,无可挑剔。
苏棠接过平板,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笑了。
很好。
她看向我,伸出手。
沈小姐,欢迎加入我的婚礼团队。
首席婚礼顾问兼伴娘,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我伸出手,跟她轻轻一握。
她的手很凉。
谢谢苏小姐,我会尽全力。
我收回手,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背景调查
我那份履历,全是假的!
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正想着,那个男人已经转身,推着设备车准备离开。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滔天恨意。
他什么也没说,推着车走了。
晚上,我收到了正式的录用邮件和合同。
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左眼角下那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泪痣。
我笑了。
很好。
地狱的入场券,我拿到了。
顾承烨,苏棠,还有那个神秘的戴眼镜的男人。
游戏,开始了。
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玩死谁。
2.
我正式上岗了。
苏棠的首席伴娘,兼婚礼顾问。
听着挺光鲜,其实就是个高级打杂+人形立牌。
每天跟在苏棠屁股后面,记她喜欢什么花,讨厌什么音乐,连她喝咖啡要加几块糖都得门儿清。
顾承烨那孙子,也三天两头往筹备组跑。
美其名曰关心婚礼进度。
放屁。
他就是来看我有没有露出马脚。
今天是第一次全流程彩排。
酒店宴会厅被布置得跟童话城堡似的,金灿灿晃得人眼晕。
我站在舞台侧边,手里捧着备用的花束,像个最称职的背景板。
顾承烨站在舞台中央,一身高定西装,帅得人神共愤。
他对着空气,深情款款地练习誓言。
我,顾承烨,愿意娶苏棠小姐为妻…
从今往后,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
念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哽咽,眼圈都红了。
…我都会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你。
就像…我曾经想守护晚晚那样。
台下几个女宾客,当场就被感动哭了。
顾总真是重情重义啊…
那个叫晚晚的,听说是意外去世的,太可惜了…
是啊,顾总到现在还念着,真痴情…
我站在阴影里,听着这些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重情重义
痴情
他念着我,是因为他亲手把我送进地狱!
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那点锐痛,逼自己冷静。
不能露馅。
沈知意,你是NPC,是工具人,不是来跟他对线的。
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又响了。
叮!发布支线任务:获取顾承烨亲口承认罪行的录音。
任务时限:24小时。
失败惩罚:无。但会影响终极任务完成度。
我靠。
24小时
还亲口承认
他顾承烨是傻子吗会在彩排现场说老子杀了林晚
系统你是不是对亲口承认有什么误解
我正头疼,顾承烨彩排完,朝我这边走过来。
知意。
他叫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辛苦你了,这几天跟在棠棠身边,没少受累吧
他站得离我很近,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贵的古龙水味,熏得我太阳穴直跳。
不辛苦,顾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恭敬得像个机器人。
嗯,你一直都很懂事。
他抬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怕我
他声音还是温柔的,可那股寒意,我隔着八百里都能感觉到。
没…没有。
我赶紧摇头,挤出一个笑。
就是…顾总您身上这香水,味道太冲,我有点过敏。
我瞎扯了个理由。
顾承烨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像要把我扒皮抽筋。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顾总,追光灯调试好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效果
一个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陆鸣。
他推着一台设备车,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和顾承烨,没有任何情绪。
哦这么快
顾承烨收回手,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
好,带我去看看。
他转身跟着陆鸣走了。
我站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下,太险了。
陆鸣…
他是在帮我
晚上,我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
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今天偷偷录下的所有音频都导出来。
从顾承烨进场,到他彩排,到他跟我说话…
我戴上耳机,一帧一帧地听。
前面全是废话。
彩排时那段深情告白,翻来覆去听了十遍。
…守护晚晚那样…
…意外去世…
全是这种模棱两可、能让人感动落泪、但屁用没有的屁话!
我气得差点把耳机摔了。
难道真要我去他书房,拿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说是我杀了林晚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
一段极其微弱的对话,从耳机里传出来。
是在彩排结束后,顾承烨以为没人了,在跟他的心腹助理王经理说话。
背景音很杂,但勉强能听清。
…晚晚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吗
嗯,都烧了,一件没留。
很好。
记住,以后任何人问起,都是意外。
特别是婚礼前,别给我出任何幺蛾子。
那个新来的伴娘,叫沈知意是吧查清楚她的底细,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摘下耳机,心脏砰砰直跳。
处理干净
意外
别出幺蛾子
虽然没直接说杀,但这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
系统!这算不算亲口承认
我刚在脑子里问完。
叮!支线任务判定:完成度70%。
录音证据不足,未达到‘致命’标准。
建议宿主,获取更直接、更清晰的犯罪证据。
我靠!
70%
还致命
系统你是不是非要他对着镜头说我顾承烨于某年某月某日毒杀了林晚才算数
我正骂着,手机响了。
是苏棠。
这个点,她找我干嘛
我接起电话,语气尽量平静:苏小姐
知意啊,还没睡吧
苏棠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像刚泡完澡。
没呢,苏小姐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
她在电话那头轻笑。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承烨最近压力大,晚上经常跟他那位‘心腹’王经理,在顶层的‘星河’套房密谈。
哦,对了。
那间套房的隔音…好像不太好。
特别是…隔壁的‘月影’套房,空着呢。
说完,她没等我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顶层。
星河套房。
隔壁月影。
隔音不好…
苏棠这是…在给我递刀
她到底想干嘛
是想借我的手搞垮顾承烨
还是…想一箭双雕,连我一起收拾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璀璨的霓虹。
顾承烨,苏棠,陆鸣…
每个人都在演戏。
每个人背后都藏着刀。
行。
既然你们想玩。
我沈知意,奉陪到底。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比口红还小的微型录音笔。
明天,我就去月影套房。
我倒要听听,顾承烨这只披着人皮的狼,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坏水。
3.
我像个贼一样,溜进了月影套房。
苏棠给的情报没错,这地方跟星河套房,就隔着一堵墙。
墙是石膏板的,薄得要命。
我屏住呼吸,把那个比口红还小的录音笔,用双面胶,死死贴在了墙上。
位置,正对着星河套房里,顾承烨平时最爱坐的那张沙发。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地毯上,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等。
我开了瓶最便宜的啤酒,就坐在墙角,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那边,静得像坟墓。
就在我以为今晚要白等的时候。
咔哒。
隔壁套房的门,开了。
是顾承烨的声音!
王经理,人都安排好了
放心,顾总,都安排妥了。
后天婚礼,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特别是那个叫沈知意的伴娘,给我盯紧了。
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查到什么了吗
查了,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
越是干净,越有问题。
婚礼一结束,立刻把她处理掉。
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处理掉
婚礼一结束
顾承烨,你他妈真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啊!
我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录音笔的红灯,在黑暗中,微弱地、稳定地闪烁着。
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对了,林晚那件事,后续都扫干净了
顾承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干净,顾总。
王经理的声音,谄媚又笃定。
药是进口的,查不出成分。
现场也处理了,监控全删了。
没人会知道,是您下的手。
她就是个意外,一场…不幸的意外。
很好。
顾承烨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记住,永远都是意外。
苏棠那边,你也给我盯紧了。
她最近跟那个技术顾问陆鸣走得很近。
那个戴眼镜的
对,就是他。
查查他什么来头。
总觉得他看沈知意的眼神,不太对。
是,顾总,我马上去办。
墙那边,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雪茄燃烧的嘶嘶声,和酒杯轻碰的脆响。
我蜷缩在墙角,浑身冰冷。
录音笔里,那句处理掉和永远都是意外,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成了。
致命证据,到手了。
我咧开嘴,想笑,却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原来,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就在我准备悄悄撤退的时候。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又他妈响了!
警告!警告!
检测到高维干扰!
目标人物:苏棠,真实意图不明,危险等级提升至S级!
请宿主谨慎!重复,请宿主谨慎!
高维干扰
S级危险
我靠!
苏棠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给我递刀,是想借我的手杀顾承烨
还是…想让我跟顾承烨同归于尽,她好坐收渔利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
不行,不能慌。
我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房间。
锁好门,拉上窗帘。
我像个地下党接头一样,把录音笔里的文件导出来,加密,存进一个小小的U盘里。
然后,我把U盘,塞进了化妆包最里层的夹缝。
做完这一切,我才瘫在床上,大口喘气。
感觉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刚进筹备组的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几个平时跟我嘻嘻哈哈的同事,看见我,眼神都躲躲闪闪的。
顾承烨的两个保镖,像两尊门神,杵在走廊尽头,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扫来扫去。
我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一拉开抽屉。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抽屉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那个放着U盘的化妆包,拉链是开着的!
我心脏猛地一沉,手忙脚乱地翻找。
没有。
U盘,不见了!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谁干的
顾承烨的人
还是…苏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抽屉恢复原状,假装无事发生。
一整天,我都像个游魂。
顾承烨的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去洗手间,他们在门口守着。
我去茶水间倒水,他们就在旁边盯着。
我感觉自己像被关在玻璃缸里的金鱼,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傍晚,我借口去买咖啡,想甩掉尾巴。
刚走到酒店大堂,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就恰好撞了我一下。
抱歉。
他低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心里却猛地一跳。
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个硬硬的小东西,被塞进了我外套口袋。
我躲进消防通道,颤抖着手掏出来。
是一个口红。
不,是一个伪装成口红的…蓝牙音箱!
口红盖子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L字母。
陆鸣!
是他!
他怎么知道U盘丢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握着这个冰冷的口红,感觉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U盘没了,证据没了。
现在,我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口红。
顾承烨的婚礼,就在明天。
我站在消防通道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如鬼的脸。
沈知意,你他妈真是走到绝路了。
要么,明天在婚礼上,用这个口红跟顾承烨同归于尽。
要么,就等着婚礼结束,被他处理掉。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
但这点疼,比起我喝下毒药时的痛苦,算个屁!
我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顾承烨,你不是喜欢演戏吗
明天,我就在你最风光的舞台上,送你一份大礼。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脸皮厚,还是我的命硬!
4.
婚礼前夜,我他妈快被逼疯了。
顾承烨那个王八蛋,居然以核对最终流程为由,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雪茄的烟雾缭绕,熏得我眼睛发酸。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像一头打量猎物的狮子。
知意啊。
他开口,声音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调调。
明天就是大日子了,紧张吗
我站在书桌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眉顺眼。
不紧张,顾总,流程我都烂熟于心了。
嗯,你一向很可靠。
他点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对了,晚晚…
他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我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纹丝不动。
晚晚走的时候,很痛苦吧
他盯着我的眼睛,想从里面挖出点什么。
顾总,林小姐的事,我不太清楚。
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是吗
他轻笑一声,站起身,绕过书桌,一步步朝我逼近。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呢
他停在我面前,那股古龙水味又冲了过来。
特别是,关于她是怎么‘意外’去世的。
我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顾总,您喝多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明天您就要迎娶苏小姐了,说这些…不太合适吧
我故意把苏小姐三个字咬得很重。
顾承烨的脸色,果然沉了一下。
你是在提醒我
他冷笑。
还是在威胁我
不敢。
我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个打工人,拿钱办事。
我的‘事’,就是确保明天的婚礼,完美无瑕。
至于其他的…
我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寒意。
顾总,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对大家都好。
否则…
我故意没说完,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承烨眯起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得能砸死人。
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好,很好。
他退回书桌后,拿起手机。
明天,你最好真的能让婚礼‘完美无瑕’。
否则…
他没说完,但那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我走出书房,后背的冷汗已经把礼服内衬都浸湿了。
回到自己房间,我瘫在床上,感觉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顾承烨起疑了。
他明天一定会死死盯着我。
我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陆鸣给的那个口红。
我把它拿出来,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我生疼。
怎么办
硬闯
在众目睽睽之下播放录音
那跟自杀没区别。
顾承烨有的是办法让我意外消失在婚礼现场。
我得想个办法,让他自己把脖子伸到刀口上。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苏棠。
这个点,她又想干嘛
我接起电话,声音有点哑:苏小姐
知意,睡了吗
苏棠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还没,苏小姐有事
没事,就是明天就要当新娘了,有点紧张。
她在电话那头轻笑。
想找你聊聊,陪我试试明天的头纱。
试头纱
大半夜的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好,我马上来。
我挂了电话,心里直打鼓。
苏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换上衣服,去了苏棠的套房。
她穿着真丝睡袍,正对着镜子,手里拿着那顶价值连城的钻石头纱。
来,知意,帮我戴上。
她冲我招手,笑容明媚。
我走过去,接过头纱,小心翼翼地戴在她头上。
镜子里,她美得惊心动魄,像个不真实的幻影。
好看吗
她歪着头问我。
好看,苏小姐明天一定是全场最耀眼的新娘。
我由衷地说。
是吗
她轻笑,突然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不再是白天那种玩味,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知意,你知道吗
她凑近我,红唇几乎贴到我耳边。
承烨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你很不对劲。
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凉了。
苏小姐,我…
嘘——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我的唇上。
别解释。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了
她全都知道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帮我为什么还要用我
别怕。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顾承烨的威胁更让我心惊。
明天,好戏开场的时候…
她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
我会给你信号。
你只需要,按‘剧本’走。
说完,她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名媛模样。
好了,头纱试完了,你回去休息吧。
明天,别让我失望。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推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里,我靠着墙,大口喘气。
苏棠的信号
什么信号
她到底站哪边
是想让我和顾承烨狗咬狗,她好渔翁得利
还是…她真的想帮我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回到房间,我看着梳妆台上,那个伪装成口红的蓝牙音箱。
苏棠说,按剧本走。
剧本…
我他妈现在手里,不就只有这一个剧本吗
行。
苏棠,顾承烨。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明天,我就陪你们,把这出戏,演到最高潮!
我拿起那个口红,把它,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明天要捧的那束手捧花的最深处。
白色的玫瑰,粉色的芍药,层层叠叠,完美地将它隐藏。
明天,这束花,就是我的武器。
也是我的催命符。
我倒要看看,当录音响彻全场的时候,你们俩,谁的脸色会更精彩!
5.
我这辈子,从没穿过这么重的伴娘服。
裙摆拖地,镶满了亮片,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像个移动的灯球。
可再亮,也亮不过今天的新娘苏棠。
她穿着那身千万定制的婚纱,站在旋转楼梯上,美得像个不真实的幻影。
宾客们举着手机,闪光灯咔咔闪个不停。
天啊,苏小姐太美了!
顾总真是好福气!
这才是真正的豪门世纪婚礼!
我站在苏棠身后半步,手里捧着那束藏着口红的花。
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心里却在数秒。
三。
二。
一。
来了!
苏棠挽着她父亲的手臂,缓缓走下楼梯。
顾承烨站在红毯尽头,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帅得人神共愤。
他看着苏棠,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可我知道,那眼神后面,藏着的是算计和冰冷。
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宴会厅。
现在,有请我们最尊贵的新人,交换象征永恒爱情的戒指!
全场掌声雷动。
顾承烨和苏棠,面对面站定。
他拿起那枚硕大的钻戒,深情款款地,就要往苏棠手上戴。
就在这一刻!
苏棠,那个高高在上的新娘,突然,极其轻微地,对我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脚下像装了弹簧,猛地向前一冲!
目标,不是顾承烨,也不是苏棠。
是旁边那座堆得有三层楼高的香槟塔!
啊——!
我尖叫一声,身体失控地撞了上去!
哗啦——!!!
水晶杯碎裂的声音,像冰雹砸在玻璃上,又脆又响!
香槟酒液四溅,像金色的瀑布,瞬间淹没了红毯!
我的裙子!
快躲开!
天哪!伴娘疯了吗!
全场大乱!
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场面一度失控。
顾承烨和苏棠被溅了一身酒,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顾承烨是惊怒,苏棠…是玩味。
混乱中,我手里的那束花,恰好脱手飞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然后,不偏不倚,砸在了舞台正中央,那个连接着全场音响的无线麦克风上。
花束散开,花瓣纷飞。
那个伪装成口红的蓝牙音箱,骨碌碌地,从花蕊里滚了出来。
停在了麦克风的收音口。
下一秒。
滋啦——
一阵电流的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
顾承烨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通过顶级音响,被放大了无数倍,在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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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让她永远闭嘴。
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林晚那个麻烦,必须处理掉。
婚礼一结束,立刻动手。
记住,永远都是意外。
一遍。
又一遍。
循环播放。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个面无人色的男人身上。
顾承烨。
他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比他身上的白衬衫还白。
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开合着。
闪光灯,疯了。
咔嚓!咔嚓!咔嚓!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按着快门。
那声音,比刚才的香槟杯碎裂声,还要刺耳。
我站在狼藉的香槟和玻璃碎片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可我站得笔直。
像一杆标枪。
我看着顾承烨摇摇欲坠的身影,心里那口憋了两辈子的恶气,终于吐出来了一半。
爽!
真他妈的爽!
就在这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新娘苏棠。
她没看顾承烨。
她在看我。
嘴角,勾着一个弧度。
那不是惊慌,不是愤怒。
是笑。
一个心照不宣的、比任何反派都更胜一筹的、神秘的微笑。
那笑容,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复仇的快意。
苏棠。
你到底在笑什么
游戏,才刚刚开始,是吗
6.
录音还在放。
一遍又一遍。
顾承烨那句让她永远闭嘴,像魔咒一样在宴会厅里回荡。
我站在那儿,浑身湿透,香槟顺着发梢往下滴。
可我一动不动。
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虽然盔甲破了,但老子赢了!
闪光灯咔咔闪,快把我眼睛闪瞎了。
顾总!请问录音是真的吗
林晚是谁真的是你杀的
苏小姐!你对此事知情吗
记者们疯了,话筒像长枪短炮,怼到顾承烨脸上。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
他完了。
我看着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怂样,心里那口恶气,终于他妈的顺了!
可还没等我高兴三秒。
一只手,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苏棠。
她居然没跑!
她穿着那身被香槟浇透的、价值连城的婚纱,头发也乱了,妆也花了。
可她脸上,没有一丝狼狈。
只有笑。
那个比顾承烨更像反派的、神秘的微笑。
跟我来。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力气大得惊人,拽着我就往后台的员工通道走。
放开我!
我挣扎了一下。
别闹。
她头也不回,语气冷得像冰。
想活命,就跟我走。
我咬着牙,没再动。
通道里黑漆漆的,只有应急灯幽幽地亮着。
苏棠把我推进一个杂物间,反手锁上了门。
外面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背靠着门,警惕地盯着她。
帮你啊。
她轻笑一声,从湿透的婚纱内衬里,掏出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的、冰冷的金属硬盘。
她塞进我手里。
那硬盘,沉甸甸的,像块砖头。
拿着。
顾家的黑料,都在这里。
财务造假,行贿受贿,草菅人命…
够他顾承烨在里头蹲到下辈子了。
我握着硬盘,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你帮我毁了他。
苏棠凑近我,红唇几乎贴到我耳朵上,吐气如兰。
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帮我,毁了苏家。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眼里。
那里面没有疯狂,没有恨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的平静。
为什么
我声音发颤。
你是苏家的独女!未来的继承人!
呵。
她嗤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厌倦。
继承人
我是他们养了二十五年的,最值钱的联姻工具。
顾承烨不行了,他们明天就能给我找下一个‘顾承烨’。
沈知意,我们是一类人。
都被他们当成棋子,用完就扔。
所以,帮我。
掀了这盘棋。
我看着她,第一次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名媛眼里,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东西。
绝望,和不甘。
就在这时。
杂物间的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不紧不慢,很有礼貌。
我和苏棠同时一惊。
谁
苏棠厉声问。
我。
一个平稳的、毫无波澜的声音。
是陆鸣!
苏棠看了我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陆鸣站在门口,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镜片后的眼神,扫过我和苏棠,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递给我一瓶水。
喝点水,压压惊。
我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系统终极任务。
陆鸣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判定:完成。
沈小姐,你自由了。
自由
我愣住了。
不是抹杀
不是惩罚
是…自由
我看着他,第一次在这个系统工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属于人的东西。
不是程序,不是代码。
是关切。
陆鸣…
我刚想问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警察!不许动!
顾承烨!你涉嫌故意杀人、商业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顾承烨,被抓了!
苏棠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回头冲我笑了笑。
看,我说过,好戏才刚开始。
她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婚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像个真正的女王。
留下我和陆鸣,在狭小的杂物间里。
我握着那瓶水,还有那个沉甸甸的硬盘。
看着陆鸣。
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答,只是推了推眼镜。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拿着硬盘,去经侦,送顾家最后一程。
或者…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得像口井。
跟我走。
看看苏棠,到底想玩多大的棋。
7.
我坐在陆鸣的副驾驶,手里还攥着那个沉甸甸的硬盘。
车窗外,警车的红蓝灯还在酒店门口闪烁,像一场永不落幕的闹剧。
顾承烨被两个警察架着,头深深埋着,像条丧家之犬。
他那身昂贵的礼服,沾满了香槟和玻璃渣,狼狈得要命。
爽。
真他妈的爽。
可这股爽劲儿,还没持续三秒,就被苏棠那张带着神秘微笑的脸给冲没了。
硬盘里是什么
我盯着手里的砖头,问陆鸣。
顾氏集团过去五年,所有见不得光的账目。
陆鸣开着车,声音平稳得像在报天气。
行贿对象名单,洗钱路径,甚至…两起被伪装成意外的工程事故。
够他顾家,从云端直接摔进十八层地狱,粉身碎骨。
我手指摩挲着冰冷的硬盘外壳。
粉身碎骨
便宜他了。
苏棠…
我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她到底想干嘛
掀桌子。
陆鸣的回答,简单粗暴。
她不是苏家的继承人吗
继承人
陆鸣轻笑一声,透着一丝嘲讽。
她是苏家养了二十五年的,最值钱的联姻工具。
顾承烨不行了,明天,苏家就能给她找下一个‘顾承烨’。
她不想再当工具了。
我沉默了。
是啊,我们都一样。
都是被他们捏在手里的棋子,用完就扔。
所以,她想借我的手,搞垮顾家,再搞垮苏家
聪明。
陆鸣赞许地点点头。
一石二鸟。
她负责提供‘武器’,你负责扣动‘扳机’。
事成之后,她拿回自由,你…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我一眼。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复仇
顾承烨已经完了。
钱
苏棠给的硬盘,随便抖落点东西出来,都够我花几辈子。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心里空落落的。
像打完一场旷日持久的仗,赢了,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沈知意。
陆鸣突然叫我的名字。
系统任务结束了。
我不再是你的管理员。
我自由了。
他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无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是程序化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度。
所以
我看着他。
所以,我想问问你。
他重新看向前方的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
重拾你的柳叶刀,回到手术台
还是…
他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跟苏棠联手,把那两个吃人的家族,彻底掀翻
掀翻
我扯了扯嘴角。
苏家,盘踞了上百年的庞然大物。
顾家,虽然倒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一个刚重生回来的小医生,拿什么掀
我…
我刚想说话。
陆鸣的手机响了。
他单手接起,开了免提。
陆哥!出事了!
电话那头,是陆鸣的一个技术小弟,声音急得快哭了。
顾家!顾家那边动手了!
他们买通了媒体,现在全网都在爆沈姐的黑料!
说她是精神病,有被害妄想症!
说那段录音是她P的!是她为了报复顾总,故意在婚礼上搞破坏!
还有…还有人肉出你前世是医生,说你因为手术失误害死过人,被医院开除,心理扭曲才报复社会!
我脑子嗡的一声。
顾家!
这群王八蛋!
自己要死了,还要拉我垫背!
查到源头了吗
陆鸣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像换了个人。
查到了!是顾承烨他妈!她动用了顾家最后的人脉和钱!
现在热搜第一就是‘恶毒伴娘蓄意破坏豪门婚礼’!
评论区全在骂沈姐!说她该死!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一亮。
果然。
热搜第一,血红的大字:恶毒伴娘蓄意破坏豪门婚礼
点进去。
热评第一:这种心理变态就该抓起来!枪毙!
热评第二:录音肯定是假的!现在技术这么发达,P个音太简单了!心疼顾总!
热评第三:扒出来了!这女的以前是个医生!因为手术失误害死过人!被医院开除了!妥妥的报复社会!
一条条,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得我眼睛生疼。
顾家,你们真是…死到临头还要咬人!
能删吗
我声音发颤,问陆鸣。
删不完。
陆鸣挂了电话,眼神冷得像冰。
水军太多,删了又起。
他们在用舆论,逼你闭嘴,逼你认罪。
甚至…
他看了我一眼。
逼你自杀。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感觉像被扔进了冰窟窿。
刚把顾承烨送进去,他家人就给我来了个绝地反杀。
行。
真行。
陆鸣。
我睁开眼,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没了。
帮我。
把硬盘里的东西,整理好。
我要的,不是顾承烨一个人完蛋。
我要整个顾家,给林晚陪葬!
至于苏家…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等我料理完顾家,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陆鸣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锋利的弧度。
好。
技术顾问,随时待命。
8.
我回到了市立医院。
不是以病人的身份。
是穿着白大褂,挂着胸牌,堂堂正正地走回去的。
胸牌上,清清楚楚印着:**外科,沈知意,主治医师**。
我他妈又回来了。
当我推开手术室那扇厚重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门时。
里面正在准备一台急诊手术。
一个车祸重伤的孩子,血肉模糊地躺在台上。
主刀医生急得满头汗,看到我,像看到救星。
沈医生!你可算来了!这孩子脾破裂,大出血,再拖下去就完了!
我没废话。
洗手,消毒,穿衣,戴手套。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病人情况
我一边戴手套,一边问。
车祸,方向盘挤压伤,脾脏破裂,腹腔大出血,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开腹,止血钳,吸引器。
我走到手术台前,俯视着那个小小的身体。
苍白,脆弱,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但我知道,只要这双手够稳,这把刀够快,就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沈医生,你行吗
旁边一个年轻护士,小声嘀咕。
她不是…那个破坏婚礼的…
闭嘴!
主刀医生厉声打断她。
现在,这里只有沈医生!
我握住了柳叶刀。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熟悉。
安心。
像握住了自己的命。
开始。
我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手术刀划开皮肤。
鲜血涌出。
我眼神专注,手下稳如磐石。
分离,结扎,切除,缝合。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毫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手术室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器械碰撞的轻响。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护士立刻上前帮我擦掉。
没人再敢提什么婚礼,什么黑料。
在这里,我就是主宰。
是能决定生死的神。
血压稳住了!
出血止住了!
沈医生,太牛了!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我放下手术刀。
长舒一口气。
成了。
孩子被推出手术室,送进ICU观察。
我摘下口罩和手套,走到洗手池边。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我沾满血污的手。
那血,是别人的。
可我感觉,自己心里那块被毒药和仇恨浸透的污垢,也被这水流,一点点冲刷干净了。
走出手术室,外面天已经黑了。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苏棠,和陆鸣。
苏棠换下了那身狼狈的婚纱,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像个刚开完董事会的女总裁。
陆鸣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西装眼镜,像个AI成精。
他们并肩坐着,看着我。
眼神,一个玩味,一个…温和。
手术怎么样
苏棠站起来,递给我一瓶水。
死不了。
我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你倒是心大,还有空回来当医生
苏棠轻笑。
顾家那边,可没闲着。
我知道。
我抹了把脸。
热搜第一还是我,对吧
嗯,‘恶毒伴娘’的帽子,扣得死死的。
还有人说,你是因为嫉妒苏小姐,心理变态才报复社会。
陆鸣推了推眼镜,补充道。
随他们说。
我冷笑。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不能缝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棠盯着我。
就这么忍着
忍
我笑了,把空水瓶捏得咔咔响。
我沈知意字典里,就没这个字。
硬盘呢
我转向陆鸣。
整理好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全新的U盘。
所有证据,分门别类,附带时间线和关键人物。
够不够把顾家,连根拔起
够。
他点头。
经侦那边,我已经匿名发了第一波‘预告片’。
他们很感兴趣。
很好。
我把U盘揣进白大褂口袋。
那感觉,比揣着枪还踏实。
至于苏家…
我看向苏棠。
你不是想掀桌子吗
我帮你。
但不是现在。
等我把顾家送进去,把我的名声洗干净。
再跟你,好好算算苏家的账。
苏棠笑了,那笑容,终于带了点真心实意的痛快。
行,我等你。
不过…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
在那之前,你得先活下去。
顾家买凶的帖子,已经在暗网挂出来了。
价格,五百万。
我后背一凉。
五百万
顾家真是下了血本啊。
怕了
苏棠挑眉。
怕个屁。
我扯了扯嘴角。
老娘刚从阎王殿爬回来,还怕他们几个臭鱼烂虾
陆鸣。
我转头看他。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保镖兼技术顾问。
工资,从我下个月工资里扣。
陆鸣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
好。
不过,沈医生。
他顿了顿。
你的工资,好像…不够付我的。
那就先欠着。
我拍拍他的肩。
等老娘把顾家和苏家都掀了,金山银山,随你挑。
我转身,走向更衣室。
脱下染血的手术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走出医院大门。
夜风一吹,有点冷。
陆鸣的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他拉开车门,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金灿灿的,在路灯下,晃得人眼晕。
我坐上车,抱起那束花。
送我的
嗯。
他发动车子。
为什么是向日葵
不知道。
他目视前方,声音平稳。
就觉得…挺配你的。
配我
一个刚从地狱爬回来,满手血腥,还要去掀翻两个豪门的疯女人
我抱着花,没再说话。
车子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后视镜里,市立医院那栋白色的大楼,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而前方的路,灯火通明,看不到尽头。
我沈知意的新剧本。
没有毒药,没有婚礼,没有顾承烨。
只有手术刀,向日葵,和两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盟友。
好像…也不赖。
9.
三个月后。
我站在市立医院顶楼的天台上。
风很大,吹得我白大褂的衣角猎猎作响。
手里拿着一份刚出炉的财经报纸。
头版头条,血红的大字:**顾氏集团正式破产清算,实际控制人顾承烨一审被判无期徒刑!**
配图,是顾承烨穿着囚服,头发剃光,眼神呆滞地被押上囚车。
真解气。
我三两下把报纸撕得粉碎,纸片像雪花一样,从天台上飘下去。
顾家,完了。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我掏出手机,给陆鸣发了条消息。
报纸看了吗
嗯。
他秒回。
硬盘里的东西,够他顾家三代人喝一壶了。
苏家呢
我问。
苏家
陆鸣回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
苏大小姐,现在是苏氏集团唯一的、说一不二的掌舵人了。
她爸
突发‘脑溢血’,在ICU躺着呢。
她妈
陪她爸在ICU呢,据说哭晕了好几次。
我笑了。
苏棠,你可真够狠的。
比我狠多了。
对了。
陆鸣又发来一条。
苏棠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什么礼物
下班就知道了。
我收起手机,转身下楼。
刚走到外科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沈医生!沈医生你可算来了!
我的小护士小跑着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快快快!苏总来了!在你办公室等着呢!说有大项目找你!
苏总
我挑了挑眉。
推开办公室的门。
苏棠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
看见我,她放下笔,站起身。
三个月不见,她气场更足了。
那身高定套装,穿在她身上,像战袍。
沈大医生,忙啊
她笑着打招呼。
还行,比不上苏总日理万机。
我走过去,拉开抽屉,想找点喝的。
别找了,你那破速溶咖啡,我看着都替你嗓子疼。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保温杯,推到我面前。
喏,顶级龙井,给你提提神。
我拧开盖子,茶香四溢。
说吧,苏总,什么大项目
我喝了口茶,直奔主题。
一个医疗基金会。
她开门见山。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知棠’。
知是沈知意,棠是苏棠。
我差点被茶水呛到。
你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企划书,放到我面前。
专攻贫困地区的儿童先心病救助。
第一期,先砸一个亿。
钱,我出。
人,你找。
技术,陆鸣负责。
你,当首席医疗官。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为什么
我问。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够狠。
她笑了。
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但你心里,还装着那些躺在手术台上、等着你救命的孩子。
这就行了。
我翻开企划书。
密密麻麻的字,每一个都在发光。
一个亿。
能救多少条命
我抬头,看着苏棠。
行。
我干。
不过,工资得按市场价给,我可不想被你白嫖。
嘁,小气鬼。
她白了我一眼,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卡,拍在我桌上。
这是预支的半年工资,密码是你生日。
滚蛋。
我抓起卡就扔过去。
老娘不稀罕。
拿着!
她一把按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这是你应得的。
沈知意,别跟我矫情。
从今天起,我们不是棋子,不是工具。
我们是‘知棠’的创始人。
是能改变点什么的人。
我看着她,没说话。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笃,笃,笃。
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陆鸣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金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车准备好了。
他把花放在我桌上,推了推眼镜。
去新办公区看看
新办公区
我愣了。
对。
苏棠站起身,拎起包。
就在医院对面,刚装修好的。
以后,‘知棠基金会’,就是你的新战场。
我拿起那束向日葵,跟着他们走出办公室。
楼下,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车。
陆鸣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苏棠自觉地坐进了后排。
我抱着花,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我看着后视镜。
镜子里,苏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像个刚打完一场大胜仗的将军。
陆鸣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比以前柔和多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那束向日葵。
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阳光透过车窗,暖暖地照在我脸上。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陆鸣问我。
沈知意,你当初为什么帮我
我没回答。
现在,我知道了。
不是因为系统。
不是因为任务。
是因为那天在消防通道,他看见了我眼里的恨。
也看见了我眼里的…光。
活下去的光。
车子停在了医院对面一栋崭新的写字楼前。
到了。
陆鸣停好车,绕过来给我开门。
我抱着花,下车。
苏棠也下了车,站在我身边。
我们三个,并肩站在阳光下。
看着那栋挂着知棠基金会崭新logo的大楼。
走吧。
苏棠挽住我的胳膊,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沈首席,你的新办公室,我给你挑了个朝南的,风水最好。
陆技术顾问,你的机房,我给你配了三台顶配服务器。
别废话。
我抱着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赶紧的,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
喂!沈知意!你等等我!
苏棠在后面喊。
陆鸣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快步跟上。
阳光很好。
风里,有向日葵的味道。
我的新剧本,翻篇了。
这一页,没有毒药,没有婚礼,没有顾承烨。
只有手术刀,向日葵,和两个不知道是敌是友、但绝对能跟我一起掀翻世界的疯子。
好像…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