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监狱的铁门在我身后发出沉重的轰鸣,将五年发霉的时光彻底隔绝。
我叫苏锦,今天,我出狱了。
身上是出狱时换上的旧衣服,洗得发白,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打了辆车,报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
推开家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客厅里,我的双胞胎妹妹苏晚穿着昂贵的公主裙,戴着闪亮的钻石王冠,被爸妈和一群朋友簇拥在中央,正闭着眼许愿。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或者说,注意到了,但选择了无视。
你怎么回来了妈妈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责备,仿佛我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污点。
爸爸皱着眉,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塞给我：拿着,先出去找个地方住,别在这儿给你妹妹添堵。
苏晚许完愿,睁开眼,看见我时,脸上那甜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姐姐,你回来啦。她声音娇嗲,却透着疏离,今天是我生日,你可别闹事哦。
五年牢狱,换来一句别闹事。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一行血红色的字迹,突兀地飘浮在我眼前。
【快看,她要去见当年的同伙了！就在城南废弃工厂！】
我猛地眨了眨眼,那行字却依然清晰。
这不是幻觉。
我垂下眼,接过爸爸递来的钱,没有争吵,没有质问,只平静地说：好。
转身离开这片虚伪的热闹,我听见身后传来妈妈如释重负的声音：总算走了,真是个扫把星。
我一声不吭,走进电梯,拿出那笔屈辱的钱,在路边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机。
注册账号,开启直播。
直播间的名字,我敲下了十个字：
替罪五年,今日直播追凶。
2.
直播间刚开,零零散散进来了几个人。
主播在搞什么标题党吧
五年演电影呢
我没有理会这些质疑,将镜头对着自己苍白但平静的脸,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叫苏锦,五年前,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入狱五年。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
但我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苏晚。
说完,我将镜头转向窗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南废弃工厂。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怪异,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多了起来。
我去,来真的
城南废弃工厂那地方邪门的很,主播一个人去不怕吗
已录屏,坐等反转。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那行血红的弹幕再次出现,像一个精准的导航仪。
【左转,走那条小路,可以避开监控。】
我立刻对司机说：师傅,前面路口左转。
司机有些不耐烦：那条路不好走,绕远。
我加钱。我把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都递了过去。
司机掂了掂钱,没再多说,打了转向灯。
车子在颠簸的小路上行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悄然破万。很多人是被我那惊悚的标题和诡异的行踪吸引进来的。
【前面下车,仓库区到了。】
血字再次浮现。
我付钱下车,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刮过破败建筑时发出的呜咽声。
【第三个仓库,白色铁门,窗户破了的那间。】
我按照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目标。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直播间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主播别是真疯了吧这地方看着就吓人。
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
别说话,看下去！
我走到那扇白色铁门前,透过破了洞的玻璃窗,果然看到了里面有两个人影。
一个是我的好妹妹苏晚,另一个,是她当年的男朋友,也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李昊。
当年,就是他一口咬定,亲眼看到我把人推下了楼。
我悄无声息地蹲下,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窗内。
3.
仓库里,苏晚从一个名牌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现金,扔给对面的李昊。
拿着这笔钱,滚出这个城市,永远别再回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昊捡起钱,贪婪地数了数,然后笑了起来：苏晚,五年了,你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东躲西藏,连个安稳觉都不敢睡！
苏晚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李昊,你别得寸进尺！当年要不是你,我会被吓成那样要不是我爸妈花钱摆平,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
摆平你说得轻巧！李昊的情绪激动起来,你们一家人高枕无忧,你当你的大小姐,我呢我成了帮凶！苏锦那个蠢货在里面待了五年,现在她出来了,万一她翻案怎么办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惊天大瓜！
所以主播说的都是真的她真是替她妹妹顶罪的
这对狗男女！太恶心了！
妹妹是凶手,男朋友是帮凶,还让姐姐顶罪这是人干的事吗
愤怒的评论刷满了屏幕,直播间的人数开始几何级增长,冲上了同城热搜。
仓库内,苏晚听到苏锦两个字,发出一声嗤笑。
她你放心,她翻不了案。我那个姐姐,从小就蠢,被我爸妈哄几句,就真以为是为了这个家好。她现在出来,顶多给她点钱打发了,她敢闹事,我爸妈第一个不放过她。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再说,当年我推林玥下去,谁看见了只有你。只要你闭嘴,谁能证明苏锦那个蠢货,现在估计还在做着回家团圆的美梦呢,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坐牢的这五年,我用她的身份,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过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她的人生,早就被我偷走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也点燃了直播间所有观众的怒火。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苏晚,我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她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也该换个主角了。
4.
苏晚和李昊同时僵住,像两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像。
尤其是苏晚,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瞳孔里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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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去挡我的手机。
别动。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后退一步,确保镜头能将她和李昊都清晰地拍进去,全国几十万观众,都在看着你呢。
几十万李昊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如纸,你……你在直播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苏晚,连连后退,试图与她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是她！是苏晚推的人！我只是……我只是被她逼着做了伪证！
李昊你混蛋！苏晚绝望地尖叫起来,彻底撕掉了伪装,你收了我的钱！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跟你一条船！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狗咬狗的丑态,通过网络,传遍了千家万户。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弹幕多到几乎卡屏。
报警！快报警！这就是犯罪现场！
人渣！我要吐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妹妹！
主播快跑！保护好自己和证据！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爸妈来了。
他们显然是看到了直播,脸上带着惊慌和暴怒。
妈妈一进门,看见我,就疯了一样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苏锦你这个疯子！你是不是想毁了这个家！快把手机给我！
爸爸则一把将苏晚护在身后,对着我怒吼：你这个孽障！你妹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她她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一个偷走我人生,让我蒙冤入狱五年的亲妹妹
一个在我出狱当天,全家为她庆生,却把我当垃圾一样赶出家门的亲妹妹
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没有躲,任由我妈抓挠我的手臂,只是将手机举得更高。
镜头里,我妈状若疯癫,我爸颠倒黑白,苏晚躲在后面瑟瑟发抖,李昊则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缩在角落。
这一幕,是多么的荒诞,又多么的真实。
爸,妈,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你们现在护着她,是因为你们也是帮凶,对吗
当年,是你们求我,说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不能有丑闻。是你们骗我,说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会把我接出来。
五年,你们来看过我几次你们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指责我
我的话,让他们的动作停滞了。
爸爸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妈妈的眼神开始躲闪。
他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播间的观众彻底暴怒了。
天啊！连父母都是帮凶！这一家子都烂透了！
可怜的主播,抱抱你。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苏晚看着手机上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上百万的观看数字,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她突然发疯似的朝我扑过来,面目狰狞：苏锦！我杀了你！
【付费点】
就在她的手即将抓到我脸上的瞬间,又一行血红的弹幕在我眼前炸开。
【别怕。警察已经到了。告诉他们,当年死者林玥的日记,就在苏晚卧室床头柜最下层抽屉的夹层里。】
几乎是同时,仓库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将这个偏僻的角落包围。
红蓝色的警灯透过破败的窗户,将仓库里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忽明忽暗。
我看着我爸妈瞬间煞白的脸,和苏晚那张凝固在惊恐与绝望中的面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
5.
警笛声像一道催命符,让仓库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苏晚扑向我的身体软了下去,瘫倒在地。
我妈也松开了抓着我的手,脸上满是六神无主的慌乱。
几名警察冲了进来,看到仓库内的情景,立刻喝道：都不许动！警察！
我爸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强作镇定地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我女儿她……她精神有点问题,在胡闹。
家事我冷笑一声,举起手机,全国两百万观众看着的家事吗
为首的警察显然已经了解了情况,他看了一眼我爸,又看了看瘫软的苏晚和角落里的李昊,语气严肃：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这里有人亲口承认了五年前的一桩命案,并且涉嫌作伪证和包庇。苏晚,李昊,还有你们二位,都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是我……苏晚语无伦次地摇头。
我平静地走向为首的那位警官,将手机递了过去。
警官,这里是全部的直播录像。另外,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我那惊骇欲绝的父母,我举报,在苏晚的卧室里,藏着当年死者林玥的日-记。具体位置,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夹层里。
你胡说！我妈尖叫起来,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没有那种东西！
她越是激动,就越是证明我说的没错。
警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立刻通过对讲机安排了另一队人,前往我家进行搜查。
苏晚、李昊,还有我那直到被戴上手铐都还在咒骂我的父母,都被带上了警车。
闪烁的警灯远去,空旷的仓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关掉了直播。
屏幕上,最后的弹幕停留在主播威武！正义必胜！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五年来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宣泄。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软弱,而是新生。
6.
事情的发酵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直播追凶的视频片段,在网上被疯狂转发。
双胞胎妹妹杀人姐姐顶罪
恶毒父母联手帮凶欺骗女儿
史上最炸裂直播
一个个词条霸占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苏家的企业,我爸妈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公司,股票在第二天开盘后直接跌停,无数合作商发来解约函,银行催缴贷款的电话被打爆。
墙倒众人推。
与此同时,警方在我家苏晚的房间里,也确实找到了那本被她藏了五年的日记。
林玥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苏晚因为嫉妒她成绩好、人缘好,而对她进行的长期霸凌。最后一页,停留在案发当天,林玥写道：苏晚约我去天台,说有话对我说。我有点害怕,但还是想和她谈谈。希望一切都能结束。
这本日记,成了压垮苏晚的最后一根稻草。
加上直播时她亲口的承认,以及李昊为了减刑的全盘托出,证据链完整闭合。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我的案子将重审,洗刷我的冤屈。
我拿到了国家赔偿,一笔不算少的钱,足够我开始新的生活。
而苏晚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李昊因包庇罪和伪证罪,判了三年。
我爸妈,也因为包庇罪和妨碍司法公正,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他们奋斗一生换来的体面和财富,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我从看守所的探视窗,最后一次见了苏晚。
她穿着囚服,剪了短发,曾经娇艳的脸上满是憔悴和怨毒。
苏锦,你毁了我,你满意了她隔着玻璃,对我嘶吼。
我看着她,平静地问：你偷走我人生的那五年,你满意过吗
她愣住了。
苏晚,这不是我毁了你,是你毁了你自己。你的人生,是你亲手断送的。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回头。
走出看守所,阳光正好。
我眯起眼,感觉身上那股积压了五年的阴冷,正在被一点点驱散。
7.
处理完所有事情后,我回了一趟那个已经贴上封条的家。
我要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房子里一片狼藉,是警方搜查后留下的痕迹。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我走进我以前的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可带走的,大部分东西早就被我妈扔了。
我只是想来做个最后的告别。
当我拉开书桌的抽屉,准备带走几本旧书时,那行熟悉的血色弹幕,再次出现了。
【看看那个音乐盒。】
我一愣,目光落在了书桌角落里那个蒙尘的音乐盒上。
那是我和苏晚十岁生日时,外婆送给我们的礼物,一人一个,一模一样。
我的那个,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这个应该是苏晚的。
我迟疑着拿起音乐盒,打开盖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底部,夹层。】
弹幕再次提示。
我将音乐盒翻过来,仔细摸索着底部,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接缝处,发现了一丝松动。
我用力一抠,底板被撬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小纸条掉了出来。
我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而无力的字迹。
如果你看到了这张纸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我叫苏锦,我被我最亲的家人,送进了地狱。我好恨,我不甘心。请你,替我活下去,替我,拿回一切。
我的呼吸一窒。
所以,我并不是重生,而是穿越
我穿越到了这个也叫苏锦的女孩身上,在她入狱后不久,因为不堪折磨和家人安排的意外,死在了监狱里。
而我,一个在现代社会因过劳而猝死的普通白领,恰好在那一刻,占据了这具身体。
那些血红色的弹幕,不是什么系统,而是原主苏锦和另一个冤魂林玥,她们不甘的执念所化。
她们在用最后的力量,指引着我,为她们复仇。
我捏紧了那张纸条,心中百感交集。
放心吧。我轻声说,像是在对她们承诺,你们的仇,我报了。接下来,我会带着你们的份,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那张纸条在我手中,竟无风自燃,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我仿佛听见,耳边传来两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8.
我用国家赔偿金和向林玥父母索要的民事赔偿,在另一个城市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
林玥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知道真相后,他们没有迁怒于我,反而对我充满了愧疚。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希望我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拒绝了大部分,只收下了我应得的那一份。
钱,够用就好。
我没有选择回到大学,五年的空白期,让我和社会有些脱节。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线上花店,自己学习花艺,自己打理店铺。
生活很平淡,每天和花草为伴,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的直播账号,因为那场惊天动地的直播,已经有了几百万粉丝。
很多人给我发私信,关心我的近况,鼓励我。
我偶尔会开直播,不带货,不博眼球,只是分享一些插花的日常,或者聊聊最近看过的书。
粉丝们都说,看我的直播,能让人感到平静。
他们叫我向日葵姐姐,说我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太阳。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什么向日葵。
我只是一株从深渊里爬出来,努力想要拥抱阳光的野草。
一天,我正在打包一个花束订单,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气质干净,眼神清澈。
你好,请问是苏锦小姐吗他开口,声音温和。
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陆知行,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我是林玥的表弟。
9.
陆知行的到来,是个意外。
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才知道了表姐林玥事情的全部真相。
我姑姑和姑父,一直很挂念你。他在我的小客厅里坐下,有些局促地捧着我递给他的水杯,他们怕打扰你,所以让我来看看。
我笑了笑：我很好,谢谢他们关心。
陆知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心疼。
我看了那天的直播,他轻声说,你很勇敢。
我摇摇头：不是勇敢,是别无选择。
那天之后,陆知行成了我花店的常客。
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是受林玥父母所托,来照顾我。
他会以各种理由来买花,有时是说家里需要装饰,有时是说朋友过生日。
他会陪我聊天,听我讲那些与花草有关的琐碎小事,从不觉得不耐烦。
他像一缕和煦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吹进了我死水一般的生活。
我曾以为,我的心早已在五年的冤狱和家人的背叛中,变成了一片荒漠。
可陆知行的出现,却让这片荒漠,悄悄长出了一点新绿。
我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开始在他面前露出真正的笑容。
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他捧着一大束我自己种的向日-葵,站在我的花店门口。
苏锦,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又热烈,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可以有我吗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和我身后满屋的芬芳,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些血色的弹幕,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想,她们是真的放心了。
10.
两年后。
苏晚的减刑申请被驳回。
我爸妈出狱了,头发白了大半,苍老得不成样子。他们失去了房子,公司,和社会地位,只能在城市的角落里,靠打零工勉强度日。
他们曾试图来找我,大概是想寻求我的原谅和接济。
我让陆知行出面,给了他们一笔钱,并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两不相欠。
我的花店,已经从线上开到了线下,在城中最繁华的街角,有了一间属于我的玻璃花房。
陆知行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留下来,成了花店的老板娘。
他负责管账,我负责花艺,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天是周末,花店里人很多。
我正忙着修剪花枝,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我妈。
她比两年前更加苍老,穿着廉价的衣服,眼神浑浊,怯懦地看着我。
店里的客人和员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放下剪刀,平静地走了过去。
有事吗
她嘴唇哆嗦着,从一个破旧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同样破旧的音乐盒。
小锦……这是你的那个音乐盒,妈给你找到了。她讨好地递给我,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我看着那个音乐盒,又看了看她。
我没有接。
我只是淡淡地说：你找错人了,我的东西,早就没有了。
说完,我转身回到工作台,拿起剪刀,继续修剪我手中的那枝玫瑰,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陆知行走到门口,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走了。
陆知行回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
都过去了。他说。
我抬头看他,笑了。
是啊,都过去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的人生,被偷走了五年。
但没关系,余下的几十年,我会为自己,一秒一秒地,活回来。
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完结）